庆安府,流福坊内的巡检司,职方司军机卫、皇城司备宿卫已经整个府衙团团围住,锋利的兵器在晨光的照耀下,令人无不望而生畏,街上的百姓远远地张望地窃窃私语,院中的气氛异常紧张,连树上的鸟儿也都停止了鸣唱。
程义见南宫羽不语,便上前说道:“既然南宫大人没什么好解释的,我看还是将他交给提刑司,由赵大人依律审理吧。”
“等等!”
程义立刻面露不悦,朝南宫羽身后一看,见巡检司主薄李静思一路小跑到面前。
李静思先是躬身施礼:“各位大人,南宫大人一心为公,不曾做过半点有违律法之事,现在这一切都只是猜测,况且巡检司隶属于庆安府衙,依律应交由庆安府,由法曹先行查办,怎能直接交给提刑司?”
程义冷哼一声,指着李静思的鼻子道:“区区五品主薄,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呃...”李静思无奈只能退下。
姜焕臣大手一挥:“带走!”
“大人!”
众安护卫躁动不安,纷纷向前迈了一步,同时手指也扣紧连弩的悬刀。
周恕抽出宝剑,厉声道:“你们想造反?那就试试我的三尺剑锋。”
南宫羽抽出湛卢,手腕翻转,猛地将宝剑插进地面:“安护卫听令!”
“吓!”
安护卫从心底发出的怒吼,令程义、姜焕臣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
南宫羽厉声呵斥道:“后退!”
“大人!大人!”
南宫羽转身看着始终没挪动脚步的沈文俊,心底升起无限感慨。
就在此时,门外銮铃响动,马蹄声不绝于耳,周恕等人相互看了看,猜不到是谁敢闯进重围来到巡检司,纷纷朝门口看去。
两把巨大的伞幄过后,八人抬的官轿稳稳停在巡检司门前,官轿外形方正高敞,做工精致,线条挺括,窗大,顶高隆而形严整,四边垂横披,搁脚高而有纹饰,让人一看便知乘轿之人来历不凡,地位尊贵。
“李府尹到!”
随着两侧的侍卫一声高喊,轿帘挑起,一位老者走出官轿,头戴进贤冠,身穿曲领紫色官服,挂着锦绶、玉佩、玉钏,腰束月白祥云纹的玉带,脚穿白绫袜黑皮履,仪容俊朗,气宇轩昂,一双慈目炯炯有神。
南宫羽见老者心中大喜,带领巡检司的众人纷纷跪倒施礼:“南宫羽率巡检司各级官吏及安护卫恭迎府尹大人!”
周恕、姜焕臣、程义震惊之余,也连忙躬身抱拳:“李大人!”
老者正是庆安府尹,天章阁大学士李如,他手捻须然,微微颔首客气道:“周将军、姜大人、程大人免礼。”随后冲南宫羽道:“你们也起来吧。”
“是!”
南宫羽答应一声,与巡检司众人一同起身,他伸头朝李如身后看了看,发现许久未见的张庆正冲自己挤眉弄眼,顿时长处一口气。
李如环视一圈,沉声道:“本官刚刚面见完皇上还不曾回府,便听下人说军机卫和备宿卫将巡检司团团围住,不知是何原因?”
程义抢先一步赔笑道:“李府尹代天巡视,对都城内发生的事有所不知,我们是奉东西二府之令,南宫羽勾结弑炼杀手证据确凿,将他缉拿到提刑司审理。”
李如点点头:“此地并非讲话之所,咱们大堂叙话。”
“这...”程义的目光转向周恕和姜焕臣。
姜焕臣会意,立刻抱拳开口道:“李府尹,我等急于回去复命...”
李如脸一沉:“怎么?巡检司已被团团围住,你们是怕南宫羽跑了,还是怕本官包庇他不成?”
同样是三品官,但李如是庆安府尹,天章阁大学士,升殿奏事位列三司之后,更重要的是,当今太子曾兼掌庆安府,地位自然高于武将出身的周恕和姜焕臣。
周恕赶忙打圆场道:“既然李府尹有事与我等相商,咱们也不差这一时半刻,有李府尹在此坐镇,谅他南宫羽也跑不了。”
进入巡检司大堂,仆人送来香茶,李如借饮茶的时机,在心里盘算一番后开口道:“各位大人,本官离京之际,巡检司竟然发生这么多事,巡检使黄天元被调至边关,指挥使南宫羽勾结弑炼杀手,事关者大,作为临安府尹理应过问。”
程义放下琉璃盏,从御史中丞林国安第一次被行刺开始,一直讲到昨夜弑炼杀手再次行凶,最后他看着南宫羽冷哼一声:“没想到咱们的指挥使大人玩了一手贼喊捉贼,竟然暗中私通弑炼组织,致使庆安府衙、职方司、御史台再次被弑炼杀手突袭,要不是姜大人指挥得当,军机卫、巡防衙和守卫的兵卒拼死力战,后果不堪设想。”
姜焕臣在一旁冷语附和道:“自古都是大奸似忠,大伪似真。”
李如先是摆手制止刚要开口的南宫羽,然后点点头:“既然你们说南宫羽暗中勾结弑炼杀手,想必已有确凿的证据,不妨拿出来看看,如确实如此,本官一定秉公处理,严惩不贷。”
程义只好把周恕之前说的四条又重复一遍,李如静静地听完,沉思片刻开口道:“折云杰此人本官知晓,是折家军主将折天熊的堂弟,如今死而复生,夜袭庆安府衙必有隐情,折家军不仅骁勇善战,而且心齐一致,现在他们五万人马驻守在边关兴州,此事一旦处置不当,把他们逼反了,诸位大人该如何御敌?”
周恕铁青着脸起身道:“李府尹,区区五万人如何对抗的了朝廷大军,难道他们折家军归顺了朝廷,还不服朝廷的律法吗?”
李如摇摇头:“非也,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折家军也不例外,不过折云杰不疯不傻,为何要夜袭庆安府衙?就算他不为自己着想,难道是想陷折家军于不义?恐怕这其中的内情没有这么简单吧?”
姜焕臣起身道:“都城内谁不知道南宫羽武功高强,在靖安三司中都是首屈一指的,折云杰怎会是他的对手,他完全可以将其擒获,由三法司审理其中的缘由,而不是有意将他放跑,这可是欺君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