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安府,流福坊内庆安府治东厅,随着其他人的离去,大厅内只剩下南宫羽和杨文烨,随着檀香袅袅上升,刚刚厅内的杀气已经消化得无影无踪。
杨文烨满面疑惑看着有些失落的南宫羽,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听完南宫羽的讲述,杨文烨沉思片刻:“王崇被周恕带走,打的是姜焕臣的脸,他不去要人,反而激你去要,这里面必有问题,此次缉拿严鹤一定要小心,在李府尹回来前,能忍则忍。”
南宫羽微微一笑:“王崇被囚禁在皇城司也见得是坏事,起码不会有生命危险,周恕既然想用他来牵制姜焕臣,挖出幕后之人,就会保证他的安全,比在巡检司要好。”
杨文烨是何等聪明,立马就听出南宫羽是话里有话,微微皱眉道:“你的意思是巡检司内有他们的内线?这不可能吧?”
南宫羽轻叹一声,到目前为止,虽手上有证据,但还是希望这个人能回心转意,毕竟袍泽之情胜似兄弟,所以草草一句“非常之时,不可不防。”应对过去。
杨文烨见南宫羽如此说,也只好不再深问。
南宫羽要回巡检司调配人手,搜寻弑炼严鹤的下落,所以忙抱拳施礼:“多谢杨大人解围,您放心!只要我南宫羽有一口气在,他们就别想扳倒巡检司。”
杨文烨轻叹一声:“南宫大人,巡检司的职责不仅仅是安巡京畿。”说完,他看着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厅外已经高升的旭日,重重心事都写在脸上。
庆安府,丰乐桥,一座桥将庆安府分为庆川、江城两县,庆川县东西三十二里,南北七十五里,江城县东西六十一里,南北八十四里。丰乐桥两侧沿街有许多店铺、作坊和酒楼茶肆以及戏院瓦子等,其热闹和繁华,让多少达官贵人流连忘返。
有阳光的地方必然有阴暗,两县管辖的地盘呈交错状,故而形成一个真空地带,此地鱼龙混杂,三教九流,暗娼赌博,鬼市贩私等见不得人的勾当屡禁不止,底层的百姓为了生存,为了吃上一口饱饭,还管犯法不犯法。
县衙的小吏拿了好处,往往提前通风报信,整治起来收效甚微,寸土寸金的都城,唯有此地遭两县主事一脸嫌弃,谁都不愿成纳入辖区为自己的业绩污点,故有“庆川不管,江城不收”一说。
此时,南宫羽站在丰乐桥上踌躇满志地对身边的慕凌风道:“人手都撒出去了吗?”
“安排完了,庆川县内六厢,五十二坊、一十三乡、六十二里都派出安护卫化妆改扮展开暗访,事先还让他们牢记了严鹤的长相。”
南宫羽点点头:“麒麟山我曾与严鹤打过照面,此人武功绝非等闲,况且这次安护卫是单兵作战,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告诉兄弟们小心行事,发现目标不要打草惊蛇,远远地吊着即可,摸清落脚地点后,立刻回报。”
“是,大人!”
“文俊正好在庆川县衙调查沈六.死因,要不要通知他?”
南宫羽摇摇头:“暂时不用,让他专心办好自己的差事。”
慕凌风虽是一脸疑惑,但也只能点点头,他发现从青冈回来后,南宫羽好像故意支开沈文俊,所办的差事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几次话到嘴边想询问,最后都咽了回去。
“职方司有什么动作?”
南宫羽并不是担心功劳被职方司抢走,而是担心姜焕臣私自放走弑炼杀手。
“职方司本次行动由提点陶宗安指挥,一是调军机卫将江城县出入路口设卡,二是搜查县城内酒楼、茶肆、客栈等人流密集之处。”
南宫羽冷哼一声:“真是怕弑炼杀手不知道官府在搜查他们,姜焕臣如此行事,就算严鹤他们藏在庆川也收到风声了。”
慕凌风微微皱眉:“大人,咱们是密查,应该不会吧?”
南宫羽摇摇头:“江城那边这么热闹,庆川这边却如此安静,严鹤必然会起疑心。”说到此处他眼前一亮:“凌风,这里就交给你了,我要去见一个人。”
清和坊,都城内金银钞引交易的集中地,临街商铺百余家,铺前陈列金银器皿和现银,朝廷颁布“政事之先,理财为急。”后,各家商号蓬勃发展。这其中汇元钱庄首屈一指,各地分号百余家,堪称本朝第一钱庄。
汇元钱庄在庆安府内的总号,是都城内屈指可数的七进院落,前铺后居布局,垂花门楼抄手游廊,亭馆花木艳色夺锦,青松拂檐玉栏绕砌,金辉兽面彩焕螭头,水殿西头起砌台,绿杨闹处杏花开。
三进院的书房内,汇元钱庄老板乾三正坐在交椅上闭目养神,管家轻步来到书案前躬身施礼:“老爷,巡检司指挥使南宫大人求见。”
乾三猛然睁开微闭的双目,精光流露:“快请!”
少时,管家引领着南宫羽来到书房。
乾三欠身离座,笑呵呵道:“南宫老弟,今日怎么这么得闲?”
老熟人相见,南宫羽直接开门见山:“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这次来是有事相求,”
乾三将南宫羽让到客位,又吩咐管家上茶后,才开口问道:“何事?”
“乾老板,庆淮楼你可知道?”
乾三点点头:“名义上是正店酒楼,实际却是茶商军在都城的秘密联络点。”
南宫羽微微皱了皱眉头:“乾老板怎么会知道?”
乾三微微一笑:“我虽不是官身,但你别忘了,钱能通神。”随即话锋一转:“怎么?巡检司要查抄庆淮楼?”
南宫羽摇摇头:“不,我是想找茶商军帮个忙。”
“帮忙?”乾三一脸诧异:“最近都城内关于你的风言风语可不少,茶商军干得是贩私的勾当,巡检司是缉私的,你就不怕引火烧身,授人以柄?”
南宫羽苦笑道:“老哥,我这也是出于无奈。”
乾三盯着南宫羽看了半天,见他不像是玩笑,便正色道:“说吧,让我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