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安府,朝廷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流福坊内庆安府治,则是执掌都城九县百万人口的京畿重地,因太子曾执掌庆安府,所以历任府尹不敢坐于正堂理政,正堂左首的东厅,才是府尹大人的处理公务之地。
此时的东厅内,庆安府通判杨文烨、枢密院吏房主事程义、中书省中书舍人许年鹤、步军司都虞侯刘武来、皇城司提举周恕、职方司提举姜焕臣、巡检司指挥使南宫羽分宾主落座,弑炼杀手再次出现在都城内,令厅内的气氛空前紧张。
程义放下琉璃盏,清了清嗓子:“各位大人,弑炼杀手再次现身都城,可谓是来者不善,东西二府与庆安府商议后,责令步军司负责都城十三门设卡严查过往行人,皇城司负责大内戒备,巡检司与职方司负责罗城内搜寻,务必将其一网打尽。”
许年鹤瞄了一眼看了看南宫羽,冷声道:“之前,皇上下旨令巡检司擒拿弑炼杀手,现在这些贼人竟然出现在都城内,南宫大人该如何应对?”
当初正是许年鹤和王崇带军机卫来到巡检司,下令缉拿南宫羽,并罢了沈文俊和慕凌风的官,今天又是他首先发难。
南宫羽不慌不忙道:“皇上下旨限期一个月,许大人,巡检司是否误了时辰?”
程义冷哼一声:“虽未误了时辰,但巡检司身负安巡京畿之责,又是弑炼一案的主事衙门,弑炼杀手现身都城威胁百官的安危,南宫大人打算何时擒获这些贼人?”
下发的公文明明是四个衙门通力合作,程义却把重任推倒巡检司身上,这明显是拿巡检司当枪使,南宫羽并不惧怕弑炼杀手,他担忧的是在座这些人暗中使手段。
南宫羽眼角一扫,众人表情被他尽收眼底,杨文烨面露忧色,姜焕臣、周恕事不关己品着香茶,许年鹤一脸阴笑等着看戏,刘武来眉头紧皱似乎在琢磨这其中的缘由。
南宫羽微微一笑:“程大人是枢密院吏房主事,言下之意是枢密院令巡检司提领靖安三司和步军司,指挥这次搜索弑炼杀手的任务?本官何德何能担此重任。”
此言一出,姜焕臣、周恕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刘武来也微皱眉头,程义面露尴尬,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咳咳!”
庆安府通判杨文烨的咳嗽声打破时下的尴尬,他起身看了看在座的众人:“诸位大人,李府尹代天巡视尚未归府,下官待其主事庆安府,现在弑炼杀手再次现身都城,为避免意外发生,上报皇恩,下安黎民,靖安三司与步军司应该通力合作。
皇城内自然不必多说,有周将军镇守,还有殿前司、侍卫马军司协助,弑炼贼人自然不敢越雷池一步。
至于都城十三门,步军司已经加强戒备,每座城门都设了三道门卡,刘将军亲力亲为,庆安府犹如四面悬铃,真珠罗网,贼人自然无法逃脱。
罗城内有庆川、江城两县,依下官愚见,由巡检司负责庆川县、职方司则负责江城县,再调庆安巡防衙在罗城外围巡视,分工明确,相辅相成。
不知各位大人,意下如何?”
杨文烨号称本朝第一通判,是李如左膀右臂,论才学、能力仅次于李府尹,他以皇上威严和百姓安危将四个衙门栓在一起,谁不配合,耍心眼使手段就是有负皇恩,愧对百姓,这帽子一旦扣上,想摘下来就是掉头之罪。
借三府商议的结果,皇城内以皇城司为主,三衙禁军为辅,这符合周恕的利益,他自然是欣然接受,就算他想暗中为难南宫羽,现在也不好在出手。
步军司都虞侯刘武来是武将,直来直去没什么心机,杨文烨只消把他份内之事描述一遍,再夸奖一番,这位耿直的武将神清气爽,再说他平日与南宫羽也没什么冤仇,何必相互为难。
至于职方司向来与巡检司不睦,分工明确是最好的办法,两个衙门的人不纠缠到一起,起码能避免正面冲突。
“好!”刘武来一拍桌子,起身抱拳朗声道:“杨大人不愧是本朝第一通判,此方法甚为可行,步军司没有异议。”
杨文烨微微一笑:“多谢刘将军。”
周恕见刘武来表态了,端起琉璃盏饮了一口,抬眼见杨文烨面带微笑看着他,只好阴冷道:“本官也没有异议。”
杨文烨随即将目光转向姜焕臣,见他右手五根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案,没有表态意思,便和颜悦色道:“姜大人,可有异议?”
姜焕臣冷笑一声:“杨通判果然是心思缜密,本官佩服,职方司没有异议。”
许年鹤咧咧嘴,无比懊恼地摇摇头,四个主事衙门同意了,他无非是替中书省传达公文的,既不需要他办案,也不需要的监察,即便他心里不同意,也没有办法。
这时,枢密院吏房主事程义起身道:“既然诸位大人都无异议,我等便回去复命。”
说完,冲许年鹤一使眼色,二人抱拳施礼转身离开。
周恕也站起来身来,面无表情道:“告辞!”
姜焕臣自然是不能久留,就在他腰板刚刚挺起时,南宫羽开口了:“姜大人,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姜焕臣眉头一挑:“什么事?”
南宫羽目光一凛:“姜大人好健忘,青冈义仓贩私案这么快就忘到脑后了,王崇是不是该移交给巡检司了?他可是主谋之一。”
姜焕臣故作无奈道:“王崇?这你得去皇城司找周恕,我派人将他押送巡检司的路上,被皇城司强行掳走。”
“什么?”
南宫羽大吃一惊,人被皇城司拿了,想再要回来可就不那么容易了,关键是周恕劫走王崇只是为义仓之事泄愤吗?
“南宫大人说的没错,王崇确实是主谋之一,你可千万不能放过他,巡检司身负缉私重任,安护卫可是皇上册封的卫队,人,你要不回来,可是有负皇恩。”
说完,姜焕臣面带嘲讽看了看南宫羽,冷哼一声,转身走出东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