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睡不着,冷黎月就本着决不浪费生命的原则,她便在脑海里谋划起了接下来几天要做之事,这时泡好茶的含雪端着茶,走了进来,就闻冷黎月说了句:“茶搁桌上好了,点心撤下去,我不饿。”
含雪依言行事后言了句:“小姐,明日还要上朝的,就算您不困,这茶也还是少喝的好,免得越喝,越精神,明早脸色就不好了。”
冷黎月笑了笑后,起身道:“我知你之好意,可雪可知什么是欲盖弥彰,有些事是强求不得的,其实若是我真的必需要睡,服一颗安神丸也就是了,只是我不想自欺欺人罢了,反正是睡不沉的,又何苦去浪费时间呢?”
说着她便已起身来到案边,执起盏,饮了一盏茶后问道:“雪,你觉得这宸凤殿如何?”
因知冷黎月不是个在意这些所谓荣华之人,所以含雪在斟酌了片刻后回道:“回小姐,这宸凤殿本是前朝皇宫之三宫之首的帝宫御殿,若是说一应格制,自是无可相比的,且在小姐入住这之前,尚宫局又依小姐之意,重新布置了,故若是论格制、陈设这的一切自然是很好的。”
听着这话冷黎月环视了下自己的内寝道:“是了,一个寝宫还是三进的,就连个内寝都这么大,屏风是紫檀蜀绣的,妆台是赤金的,睡榻是整玉雕成的,就连内寝四处的博山炉也都是错金的,就更不论这些塌边一圈的珠帘上的珍珠了,怕是也找不出一颗是不浑圆有暇的,凡此种种无不是值人艳羡的,的确就算说这是天上人间也不为过的,怪不得普天之下有那么多人都想入住这里,想独握皇权,这也就没什么难理解的了。”
她这话说的听上去随意,实则却有着自己的清醒,便又细呷了口茶水后,复叹道:“自古至今,历代的那些所谓的皇者们,等他们到了能君临天下,文武皆俯首时,他们才会明白可以翻覆天下是他们的能力,无法改写此生是他们的宿命,这时的他们中又有几人是真的可以对此淡然不惊的。”
说着这话她的语气是如此的平静,却有着让听者深感悲伤的能力,故此,含雪似是安慰的说了句:“小姐大可不必如此的,毕竟还有冥大人、镜期大人,慕容家的大人们,都是帮着小姐的。”
冷黎月悠悠一笑的道:“雪,你想多了,我并不后悔登上帝位,因为早在我登临帝位前,就已料到了这个位置上的必然,上古至今的惯例,又岂会为我冷黎月而轻易破例呢?别说是现在的这些事,就是明天、后天、乃至今后一年内的事,不说我全盘在握,却也不会毫无预见的,不然我又凭何能够坐俯天下呢?”
她一边说着这话,一边来到妆台的一侧,用手抚摸着慕容绝送的妆箱道:“也只有他会送我这种妆箱,虽是世所难的极品,更是历来女子的必需,他有这个心思,并不是他的过失,只是不免要累到他自己,又是何必!真是一个固执的家伙,我有意不伤你,却也不能保你毫发无损,这不是你的愿望,却是我的心意。”
这样的话无疑是伤感的,可又不仅仅只是伤感而已,只是当旁人真的明白了此话之义时,就光她的心意就有着以让一切言语都为之苍白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