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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陈武还是张大奶奶都是高龄老人了,就算是参与拐卖儿童的嫌疑犯,看守所并没有苛待他们,给他们的伙食是老年犯人的营养餐。

哪怕伙食不错,两人做贼心虚,在局里天天心惊肉跳,担惊受怕,精神压力大,没吃胖,反而非常憔悴。

被带上法庭的两人为了早日脱离苦海,法官问什么答什么,知无不言。

张科坐在法庭旁听群众之中毫不起眼,待了将近半天,也终于坐等到老母被带至法庭。

老母被抓进局子里之后,他送过三次东西,但只得到过一次探视机会,再次见到老母,发现比之上次所见更苍老了几分。

张科也知道看守所不是好地方,可他无能为力,看着穿着一把年纪的老娘穿着囚衣坐在法庭上,心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如今,他已经不相信自己,不相信自己所知所见。

以前,他以为吴玲玲是个好女人,嫁给他跟着她吃苦,所以加倍对她好,凡事听吴玲玲的,结果,吴玲玲生的孩子是她姘头的,还与陈武乱搞。

以前以为陈武只是偏心,对儿子一碗水没端平,没管教好孙子,说话和人也不讨喜,并不是什么作奸犯科的恶人。

以前,他以为老妈子只是嘴巴不好,爱背后说事非,心肠不坏,谁能想到她竟然能做得出拐卖同村孩子的恶事。

经历了那么多,张科对一切都有了怀疑,怀疑自己的眼光和人生,坐等到老母出现,看着明显害怕的老妈子,并无多少心疼,只是,心里很失落,他的人生和家庭都是失败的。

张大奶奶并没有看见儿子张科,她心里全是惊慌害怕,在被问话时又害怕又后悔,哭得稀里哗啦。

陈武也怕,人都在哆嗦。

他俩被问了话,然后为陈武与黄支昌家牵线的那家亲戚也被带上法庭问话,某亲戚也作证是他家为黄家和陈武牵线、传话的事实。

被告委托律师经过审判长同意,也问了陈武和陈武家亲戚几句,得到答案后便再不说话。

事实就是那样,黄家人自己也招认了,没啥好扯皮的,他们只是依照程序辩驳,当铁证如山时,所有的狡辩都是无用功,放弃继续辩驳。

有黄家参与人员的供词,有证人和从犯,黄支昌与黄家拐卖儿童证据确凿无疑,拐卖儿童罪的罪名成立。

唯一可以辩扯的就是如何量刑,以以前的法律来量刑,还是以现在的法律的来量刑。

拐卖儿童一事经过了辩驳质证,接着审理黄家众人的奸污、故意伤害人致死的事实。

在公诉方将黄家参与者与知情者的口供笔供和直接参与的人员呈上公堂,委托委师还提质疑时时,又差点激起群愤。

因为无可否认,黄支昌和另两位幸存的犯罪人员当庭承认了犯罪事实。

因为公诉方和被告委托律师陈述耗时太长,审案时间便有限,只审理了拐卖儿童和奸污罪两项,也到了闭庭时间,法庭闭庭,待下午再继续。

闭庭之后,旁听群众边散场,不少心中正义感爆棚的人边走边骂骂咧咧,将黄家人给骂了个狗血淋头、分文不值。

陈康旁听时,数次差点想冲进内庭打死黄支昌和黄家畜生,每次情绪快失控时被周微给安抚住。

散场时,周微扶着老伴,与柳少萧少一起出了法院,去找了家餐馆吃午饭。

自己的外甥女自己都没能看一眼就被一群畜生给害死了,陈康心里难受,吃东西味如嚼蜡,只扒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萧少和柳少努力吃饭,也劝陈康老爷子:“老爷子,人在做天在看,黄家害了乐家姑姑,如今他们遭报应了,您老也得保重身体,这样才能看那些人渣和他们后代的下场。”

陈康木然地点头,又抄起筷子和碗,往嘴里扒拉,不管味道如何,填饱肚皮,让自己有力气坐在法庭听庭审就行。

吃完了饭,四人又回法院,待允许进法庭时进去坐等。

下午的旁听群众比上午更多,台阶上和甬道上也有人。

黄支昌与其合伴人员众多,违法乱纪的事一大堆,下午庭审也只审理了其中几桩,未能审理的事项留着第二天继续。

闭庭前,黄支昌提出与乐韵见面的要求,审判长询问了可以代表乐家姑娘的公诉方,公诉方转达了乐小姑娘曾经的决定——她拒绝与黄支昌和黄家任何人见面,不接受黄家的赔偿,要求严惩害死她姑姑的罪人。

受害者乐雅家属乐韵拒绝与罪犯黄支昌见面,审判长与合议庭众法官尊重受害者家属的决定,拒绝了黄支昌的要求。

下午审案结束,柳少又开直升机将陈康周微和萧少拉回了九稻梅村,他们到家时,乐家搞双抢的人员还没收工。

帮乐家搞双抢的邻居们早上在自己家吃饭,在乐家吃晌午和晚饭,晚上共有八桌,饭后坐在北楼堂屋和地坪听柳少萧少讲解法院审案经过。

柳少萧少转播审案过程,末了,也将在闭庭前黄支昌提出想见乐家姑娘的要求告诉了小萝莉,也说了公诉方的答案。

柳嫂子等人不明白某个人还想见小乐乐做什么,柳少萧少帮吧啦巴啦的给个答案——黄家人想见小姑娘大概是手里还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想以此作为交换条件,让小姑娘给黄家人治遗传病。

赵嫂子等人气得直骂黄家人不要脸无人性。

乐小同学对黄某人想见自己的目的不感兴趣,姑姑死在黄家人手中,她自己和弟弟也险遭毒手,她不接受赔偿与道歉,只要黄家自黄诗诗一辈算起三代而绝嗣。

黄家倒台了,也危胁不到乐家了,柳嫂赵嫂等人自然高兴,也问了小乐乐将来怎么安排她姑姑乐雅的安葬事宜。

乐小同学也没隐瞒,待黄家事了结,她定于明年清明将姑姑的遗骨接回来葬在爷奶墓旁,让姑姑长伴爷奶身边。

周村长等人都觉得那样安排最合适,乐雅被害得英年早夭,以致乐家老两口子临终都不知姑娘生死,让乐雅遗骨回归于父母身边,让他们仨于地下相聚,他们若在天有灵也必定觉得圆满了。

黄支昌已是串绳子上的蚂蚱——跑不掉了,乐小同学没关心庭审,22号继续忙插田。

陈康和周微也没有再去拾市听庭审,知道了黄某人有哪些罪名,听不听审案过程都无所谓,只待宣判那天再去听。

22号,拾市法院继续审理黄支昌的案子,上午花费了半天仍然没有审完,下午仍继续庭审。

下午的庭审持续到四点后,终于审到了黄支昌与几个同谋的最后一项罪名——叛国罪。

叛国之人皆为卖国贼,一旦罪名成立,最低也是无期,被控告犯叛国罪的黄支昌、黄支昌的小儿子黄茂诚和参与了的四个同谋,口口声声喊冤,抵死不认自己有过叛国行为。

公诉方将证据一一呈上,因其罪名非同小可,被告代理委托代律师一致沉默,放弃了辩驳,全权交与合议庭质证、调查。

公诉方先呈上了已被查实并落网的间谍人员的供词和在境内活动的一些事实,还有些则是与黄茂诚或某同谋去境外考察投资或引资接触过的人或企业、或某些特殊地方的行程记录。

最为明显的证据经质证,皆属实。

随后,公诉方递呈至关重要的证据——来自乐家姑娘转交燕少的笔记本与一只U盘。

蓝三携带着小萝莉曾经不知从什么渠道拿到的笔记本和U盘,堂堂正正的出庭,并将U盘里的部分东西展示出来。

当电子屏上展示出被密封还没拆包装的U盘和笔记本时,黄支昌如被掐住了命运喉咙的天鹅,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连坐都坐不住,一下子就痪软了下去,冷汗如雨,不出几分钟后背衣服像被水浸过似的。

因U盘里涉及到了些机密,不能全部公示,蓝三只公示了部分,余下部分存在自己携带的电脑里,请合议庭和法院聘请的专业人员质证。

有些机密连警局都不知道,是第一出现,主审判长和陪审团们看到内容骇得面无人色,U盘里藏着事关国防布防与国防科技的密秘,一旦落入不法之徒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仅传阅证据就花了四十分钟。

合议庭与专业人员一致确认了证据的真实性。

证据属实,也说明某几人的叛国罪基本上是板上钉钉。

黄支昌与几位同谋在法警将证人电脑捧到面前让他们看证据时,再也承受不住压力,当场就晕了过去。

黄茂诚最初还不承认自己参与过什么出卖国家机密的行为,当看到父亲和另几人的反应,也瘫倒在坐椅内。

在法庭旁听的黄支昌婆娘也一口气没顺过来,生生急晕了过去。

黄支昌的三个儿媳妇都在场,黄四媳妇在法官说宣布证据属实时吓得骨头都软了,黄一黄二媳妇也吓得直哆嗦,好在还没丧失理智,当婆婆气得背过气去,妯娌俩手忙脚乱的给婆婆掐人中。

黄家婆媳四周的热心群众也帮忙,经过一阵扼按,黄老太太被掐醒,醒来后神情呆滞,只一个劲儿的掉眼泪。

犯罪嫌疑人晕过去了,法庭配备的医生上场,经过几分钟施救将人弄醒。

合议庭继续审案。

铁证如山,被告委托律师沉默,当事人中有三人当庭承认参与黄支昌谋划的某项重大决策,但,他们只承认参与其中,否认自己知道黄支昌在出卖机密而仍然助纣为虐。

因最后一份证据的重要性,如何量刑需要斟酌,合议庭合议定于下周三宣判,公布了时间,闭庭。

经被告委托律师们申请,他们与被告的直系亲属或伴侣,于闭庭之后在被告被押去关押所之前,在法庭后堂见面。

黄老太太随律师去见黄支昌,见到人的时候,她一改以夫为纲的家庭主妇端庄形象,扑过去扇了黄支昌几个耳光。

法警和委托律师都有点懵,强行将老太太给架走。

被强行拉开,黄老太太指着黄支昌痛骂,将他连祖宗八代都给骂了一顿,骂他枉为人子人父人夫,骂他误国误民误人,骂他狼心狗肺畜生不如,骂他丧尽天良从而连累孙子……

老太太将自己知道的骂人的话全给骂了一遍,恨不得扼死黄支昌以泄恨,他瞒着她带着儿子们贪污受贿,她可以原谅他,他养小蜜养私生子,她也可以当作眼瞎,唯独他为利出卖国家机密还把儿子也带进沟,让她无法原谅。

叛国之人身上的污点,莫说一生,三辈子都洗不清。

家有一人叛国,子孙三代都背上“卖国贼”的污名,受尽冷眼。

黄老太太之前还以为所谓的叛国罪名是公诉方捕风捉影,始终相信自己的丈夫没有出过损坏国家利益的事。

可当证据出现与黄支昌以及同谋的反应,彻底击碎了她心头的侥幸。

甚至,黄老太太也为自己女儿和孙子的死找到了原因:很可能是从黄支昌手里窃密的团伙因人员大量曝露,其他团伙以为是黄支昌和黄家告密,所以临死反扑,对黄支昌的孙子下手报复黄支昌。

老太太边骂边哭,想到小儿子可能要判无期,大二小儿子听说至少也要坐十年以上的牢,女儿已死,悲从心来,哭得肝肠寸断。

黄支昌被老婆打了耳光,垂着头,没为自己辩解。

委托律师将老太太劝了一阵,才与黄先生说话,问他还有对公诉方的指控是否有可以扭逆的证据,他自己还有没有办法自证清白。

黄支昌沉默的听着律师分析如果一旦不能自证清白,判死刑的几率达到了百分之九九。

他沉默了半晌,才看向自己的婆娘,声音沙哑:“书房保险柜里的东西,你怎么处理的?”

黄老太太哭了一通,在律师与黄支昌说话时,也咽下了哭声,被男人问保险柜子里的东西,抹了把眼泪,恨恨地答:“还能怎么处理?为了给你们争取宽大处理,保险柜里的金条、珠宝、现金如数上交,你当宝藏着的那本破书也交给了警方。”

黄支昌心头一跳,感觉心脏好像要跳出来了,忍不住问:“什么破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