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义不容辞
那天晚上，芬格尔回来的时候夜已深，他大概是喝了不少伏特加，摇摇晃晃地走进套间，嘴边沾着两颗鱼子酱，脸上挂着两条鼻涕，估计是快被冻得不轻。
“怎么样，晚上有没有斩获？”路明非正捧着一本时尚杂志瞎翻，抬头看向芬格尔。
“有个屁，光喝酒了！”芬格尔用纸巾擤了擤鼻涕，哆哆嗦嗦地说：“喝到一半酒吧的暖气还坏了，就只好灰溜溜地回来了。不行，我得先洗个澡，这里的冬夜真是名不虚传，师兄我都快被成冰棍了。”
“不是吧，俄妹还没有伏特加吸引人吗？”路明非不解。
“失算了，俄妹们现在好像不流行喝酒了，酒吧里全是大叔跟大妈，以及鱼子酱、黑面包再配伏特加，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舞池里都是光膀子的光头大汉！”浴室里传来芬格尔的吼声。
……
之后的几天里，路明非和芬格尔寸步不离伊丽莎白宫，下午的时候没事做就跟皇女殿下一起吃顿下午茶，晚上还有天天不带重样的丰盛大餐，路明非感慨这趟俄国之行真是选错了时候，这都入冬了他反倒是贴起了秋膘来。
至于曼斯教授这几天倒是颇有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状态，大多数时候他们只是一起吃顿早饭，然后他老人家就开车出去到处溜达了。根据曼斯的说法是，学院跟俄国分部之间正好有些业务上的问题，需要作为本部执行官的他出面协调。
不过话又说回来，伊丽莎白宫里新晋贵族的生活过久了其实也无甚意思，虽然吃食上挑不出毛病，可电视频道上的节目却都是路明非完全看不懂的俄语，于是在百无聊赖之下，他和芬格尔教会了皇女殿下玩斗地主。
没想到初步掌握了这项传统竞技项目后的零立刻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在和路明非一起当农民的时候她精于辅助队友，在自抢地主后又精于算计，常常是杀得农民兄弟落花流水。
只能说还好他们玩的不大，不然等回美国的时候他估计得以“真空”状态上飞机——原因是内裤都输没了。
……
“四个二！”路明非一把扔出炸弹，得意的挑眉：“不好意思啦，收米收米。”
“该死，你小子今天是不是出千了，怎么运气这么好？”芬格尔愤怒地摸出一美元硬币拍在桌上，一旁的零也老实地把自己的硬币递给路明非。
“承让承让。”路明非嘿嘿一笑，他也觉得自己今天下午的运气属实不错，例行的下午茶环节结束后，到目前为止他的战绩十胜两负。虽然起床后右眼皮总是莫名的老抽抽，但钱都进了裤兜，显然那些封建迷信都是胡说八道。
“你敢不敢玩把大的？”芬格尔决定更换战术，从根本上打击路明非的小农思想，以提升赌注的方式扰其心智。
“有什么怕的，我今天叫一百把地主赢九十九把，你要当送财童子我可不拦着。”路明非虽然战意正盛，可还是不忘问问淑女的意见：“怎么样，敢不敢加？”
“加。”零冷冷地说，这表情就像是要马上打个响指，让管家先生把这间伊丽莎白宫的地契掏出来压上一样。
“翻十倍怎样？”芬格尔建议。
“无所谓。”路明非摊手：“我什么牌都会叫地主。”
“这把我会赢。”零面无表情，看来俄妹的斗志也被激起了。
“嘿，别吹牛了。”芬格尔抓起牌就发，分明是只是斗地主，却像是赌场荷官的似得一本正经。
“叫地主。”零淡淡地说。
“抢地主！”芬格尔立刻跟上，两人冰冷的视线立刻扫向路明非。
“这个，我……不抢。”路明非抓抓头，看来是好运气用完了，他手上的这副牌实在是烂到无以复加，抢地主跟送钱没区别。
这次他又跟零做起了农民兄妹，几经搏杀之后双方的战局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状态。
“一个A！”路明非丢出了杀招。
“你不该拆对子的。”身后响起曼斯教授的声音，他不知什么时候背着手来到路明非后面围观了。
“啊？”
“二。”零立刻顶上。
“小王！”芬格尔微微一笑。
“大王！”路明非气势不减。
“四个三！”芬格尔脸上笑容绽放。
“你怎么还有炸弹？！”路明非傻了，他以为最后的炸弹在零手里。
“要不起了吧？单走一个四，给钱！”芬格尔哈哈大笑。
“付账的事情暂缓吧，我有事要说。”曼斯教授咳嗽了两声，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教授，我肚子疼，憋不住了。”路明非看到曼斯发话，站起身子就想开溜，看来有的迷信还真是不得不信，右眼皮抽抽果然没好事。
“去吧，我可以等你回来。”曼斯淡淡地说。
“算了，好像也没那么痛，我可以坚持。”路明非重新在零身边坐好。
“很好。”曼斯点头，缓缓道：“首先要告诉诸位的是，我们有新任务了，地点是路明非的故乡，中国。”
“教授，我也肚子疼，要喷出来了！”芬格尔捂着屁股，立刻起身打报告。
“行动计划由校长亲自制定，你们二人已经被自动编入我的行动小组了。”曼斯淡定地喝了一口茶，无视芬格尔：“唯一的问题是零。”
“我？”零用手指戳戳自己。
“我们此行的任务是狩猎尚未苏醒的龙王，至于龙王是什么，路明非在入学辅导的环节上应该已经告知你了吧？”曼斯问。
我忘了，路明非一拍脑袋，在心里偷偷说。
还好零够义气，点头表示自己很清楚龙王这一名词的含义。
“摆在你面前的有两个选择，一是在学期正式开始时前往卡塞尔学院接受入学的‘3E’考试，二是加入我的行动小组，任务完成即视为考试通过，在你之前我们也有过此类先例，以任务代替‘3E’考试。”曼斯扫了一眼零身边面无血色的路明非，这家伙听到龙王这个词之后似乎被吓得不轻：“我可以以个人名义担保，只要任务成功，连带着第一学期的三门课选修课，你可以免考。”
“我愿意加入您的小组。”零平静地说。
“喂喂喂，不要这么平静地接受好不好！那都是他忽悠你的，命都没有了，学分还有什么用！”路明非抓着零的肩膀猛晃：“你看看你，多漂亮一个妹子，虽然资料上填得十七岁，说你十四岁我也信，你还有大好的人生啊！我猜你还没有男朋友吧？我也没女朋友！就这么死了不是太可惜了么？”
“闭嘴！”零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很好。”曼斯教授很满意：“新生都加入了，你们俩还要当缩头乌龟吗？”
路明非和芬格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由路明非代为发言：“教授，总……总之先听听任务计划吧。”
“我们即将前往的任务地点是hUb省的三峡水库区域，先前我已经说过了，本次作战由校长亲自定制，名为‘夔门计划’。”
“我记得‘夔门’这个词好像……”芬格尔挠挠头，他的腹泻好像被曼斯教授的眼神治好了，此时脸上的表情犹如便秘。
“中国古人为了指代一种单足的古龙发明出来‘夔龙’一词，而‘夔门’则是长江三峡的古称。正是这个夔字让我们起了疑心，夔门这个词的由来，是否源于有人曾经在那里看见龙从江水中游过。”曼斯教授缓缓地说：“昨晚，三峡的水底发生了一次地震，根据初探查的结果，我们在水底发现了显露出的部分青铜结构墙体，虽然后续的余震导致我们没能看到青铜墙体的全貌，但是结果已经显而易见了。”
“那是一座深埋于水下的青铜城，且大概率是青铜与火之王诺顿为自己准备的墓穴。”
“墓穴？”零同学不耻下问：“龙族也有跟人类相似的习俗吗？为死后的自己建造陵寝？”
“不，事实上我们也不能理解龙为何要构造出这样一座建筑，因为人类从不真正了解龙，我们之间既无法也没有试过沟通，就像感冒患者不会花时间理解感冒病毒也是为了自己的生存而奋斗。”曼斯把一根雪茄叼在嘴上，但是并未点燃：“不过次代种乃至初代种的龙类从来都不会轻易死去，他们会在濒临死亡的瞬间释放出自己的灵魂，进入自己提前准备好的‘卵’之中。而重生用的卵藏在哪里，是龙族最大的秘密。”
“所以执行部认为青铜城里藏着诺顿的卵？”芬格尔瞪大了眼睛。
“只是可能性很大，准确来说我们的目标可能是龙王诺顿的骸骨，也可能是他的卵，总之无论哪一样都是绝世珍宝。”曼斯教授说：“传说中，诺顿在北欧的冰雪上也铸造过类似的青铜之城，相信我，古代的人类是没有能力建造出那种规模的城池的。”
“我听明白了，所以咱们是要去把诺顿的卵偷出来，送给校长他他老人家做标本。”芬格尔说。
“如果无法捕获的话，就直接用炼金炸弹摧毁。”曼斯的眼中闪过寒光：“至少要阻止诺顿的复活，那种会影响普通人认知的生物，绝对不能出现在世界上。”
“钻进龙王老家里偷东西，也只有校长那种老流氓能制定出这种计划……”芬格尔嘟囔着，用手拍拍路明非：“要不咱们算了？毕业的办法还能想，要是真跟诺顿打起来，咱们估计只能骨灰洒江里喂鱼了。”
“如果你们不想参与‘夔门计划’，我可以向校长提出申请，就说你们身体抱恙，需要在俄国养病。”曼斯说：“我不会逼着两个没有战意的人战场上送死。”
一下子三人的视线同时聚焦到了路明非的身上，这让他不禁感觉压力山大：“那个……我能给家里打个电话再做决定吗？”
“前提是你不透露行动计划，请便。”曼斯绕开了零，行至窗边点燃雪茄。
路明非耷拉着眉毛，走出了客厅，掏出手机拨通电话。
嘟~嘟~嘟~
“喂？明明？”那头响起了男人好像没睡醒的声音。
“老唐？你在家里吗？”路明非压低声音问：“在睡觉？”
“废话！”老唐的怒吼声响起：“早上七点钟，我不在家睡觉还能去哪儿？”
“哦哦，抱歉抱歉。”路明非还是低声说：“你现在睁眼看看，周围的一切有没有什么不一样？”
“不一样？”老唐疑惑地来了一句，听他的动静好像是从被窝里爬出来了：“哪有什么不一……卧槽！”
“怎么了？你是不是发现自己周围的环境有点不对？上下左右都是铁皮？不对不对，是青铜！”路明非赶紧问。
“你在说什么？”老唐把手机打开免提丢到了床上，紧接着路明非听到了赤脚狂奔以及拔插头一气呵成的声音：“我的‘小太阳’摔地上了，地板都冒烟了！”
“啊？”
“没事了没事了，我把插头拔了。”老唐气喘吁吁地：“还好你给我来电话，不然房东估计得要了我的命……诶明明，你到底找我干嘛来的？”
“哦，没什么，就是想你了找你聊聊天。”路明非说：“最近还有做噩梦吗？”
“没有。”老唐抓抓头：“从芝加哥回来就没有了，虽然偶尔还会想起那个小鬼，但梦里倒是没见过……怎么，你帮我找到心理医生了？”
“嗯嗯，找到了。”路明非敷衍道：“等我回学校了就联系你看病哈。”
“你又出差？”
“是啊是啊……老唐我这还有事，先挂了哈，回头聊！”
“哦哦，你忙你忙。”
挂断电话，路明非深吸了一口气，挺胸抬头，雄赳赳气昂昂地回到了客厅，先是给了零一个“一切都交给我吧”的深沉眼神，紧接着大声道：“教授，参与‘夔门计划’我路明非义不容辞！”
“嗯……期待你的表现。”曼斯教授似乎也有些好奇路明非突如其来的转变，奇怪地看了他两眼。
“喂喂，你疯了吗？”芬格尔狂摇他的肩膀：“那可是龙王，龙王！”
“我知道，龙王又怎么样？”路明非洒脱地甩甩手：“放心吧师兄，狗屎运之神绝对会保佑你我的，你只管参加任务，有危险我罩你！”
有的时候，人心态的转变真的只需一瞬之间的顿悟。
废话，真正的龙王诺顿现在正在家里跟‘小太阳取暖器’较劲呢，那座水下的青铜城根本就是空置房！区区空城计，还想骗到我堂堂大内总管吗？
这学分，我路明非拿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