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路学长的单人辅导
晚餐还是之前的那间客厅中进行，只不过下午茶的长桌被换成了一张长方形的欧式豪华餐桌，看上去想要坐下四个人似乎有些勉强。
燃烧着壁炉的客厅异常温暖，路明非穿着黑衬衫和牛仔裤东张西望地入座，长桌上的菜肴也是一道接着一道，肉冻、炖猪肉、俄式饺子、鱼子酱配脆片面包……
等到一整只烤鸡被端上桌的时候，路明非终于忍不住提醒道：“那个……我们人还没齐吧？”
“齐了。”他对面的皇女殿下正在用刀叉切一片炖猪肉，头也不抬地说：“曼斯教授去跟老同事聚餐了，你的师兄说想去酒吧逛逛，让我们别等他吃饭。”
“所以晚饭就咱俩吃？”路明非眼睛瞪得像铜铃，怪不得这张桌子两个人坐正合适，也难为侍女们在偌大的建筑中找到这么一张气派的小桌。
“要点蜡烛么？”零问。
“不用，不用。”路明非赶紧摆手，也夹起一片炖猪肉往嘴里塞。
侍者们还在不停上菜，路明非和零之间的气氛倒算和谐，他们二人沉默地吃着这顿晚餐，只是偶尔筷子会对准同一盘菜，这种时候路明非就会选择让步，先吃别的。
终于，最后一盘切片造型完美的橙子被送上了桌，侍者对零用俄语说了一句什么话，路明非猜测可能是“菜上齐了，请慢用”之类的，总之零点点头后，这间温暖的客厅再次被清空，只剩下了饭桌边的两人。
“那个……”路明非眼看四下无人，便压低声音开口道：“你真要来我们学校上学啊？”
“你们颁发的不是正经学位？”零看着他。
“没有没有，哪能啊？学位绝对符合教育部的要求！”路明非赶紧摆手：“我们学校其实还是不错的，每年都有奖学金，师兄师姐人都挺好，看你年纪这么小肯定加倍照顾你……”
“你对我的身高很有意见吗？”零冷冷地说。
“没有的事，你千万别多想，女孩儿长这么高个干嘛！”路明非心里嘀咕，明明是你自己太在意吧。
“其实我就是提醒你一句，读大学嘛，毕竟是人生大事……而且我们学校的专业，有那么点特殊。”路明非抓抓头，支支吾吾地说：“总之，总之你要想好了再做决定咯。”
路明非心说师兄我做到这份上可是仁至义尽了，那帮老东西们可是想骗你去屠龙啊师妹，碍于规定我说不得太多，你可千万要擦亮眼睛，别被口是心非的教授和永远毕不了业的师兄迷惑了视线！
“我已经答应曼斯教授了。”零淡淡地说。
“哦哦，那就……什么？！”路明非拿起的橙子又放下了：“这才几个小时啊，你就这么答应了？声纹认证呢？协议呢？你都签了？”
“声纹认证已经通过了，至于你说的协议，是这份吗？”零起身，从茶几上拿来了一份英语和拉丁语混合的文件，在路明非面前晃了晃。
“保密协议不是入学辅导的时候才要签的吗？”路明非不解，难道执行部的曼斯执行官真是手脚麻利，一个下午的功夫就把预科生的入学辅导也搞定了？
“曼斯教授在出门前，委托你来负责我的入学辅导工作。”零把一张龙飞凤舞的小纸条递给路明非：“他给你留下了字条，要看吗？”
“我看看！”路明非一把抓过纸条，只见上面只写着龙飞凤舞的“好好表现”四字。
该死，什么好好表现，意思是在威胁我干不好就别想毕业了吗？
“这个这个，我们都是预科学习开始前才进行入学辅导的，你不准备休息几天吗？”路明非劝慰道：“这可是你入学前最后一个寒假，可别浪费啊。”
“寒假结束后，我会跟你们一起开学。”零淡淡地说：“我下午跟曼斯教授有过约定，只要能在期末的时候通过两个学期累计的所有考试，就允许我明年直接读大二，换句话说，我是跟你一样的大一新生。”
“所以不要叫我学妹，因为我们理论上是同级生。”零又补充了一句。
“那你可真是……颇有自信。”见她这么说路明非也没办法了，只好卷起袖子咳嗽两声准备好好当一回人民教师，想着也许等毕业的时候自己脑袋就开窍了也说不准，不加入执行部改留校当老师什么的。
虽然他选修的三门课，龙族谱系学是校长放水拉着他过的，炼金化学是楚子航帮忙搞定了实验课考试才过的，至于魔动机械设计学……现在仍然是挂科的状态。
“需要去沙发上吗？”零提醒道。
“行，主要是怕你抑制不住内心的惊愕掀桌子，白瞎了一桌菜。”路明非问：“你这儿有小白板和马克笔吗？”
“没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叫人去买。”零说。
“哦哦，没有就算了，我本来还想给你画画图，更生动一点。”路明非在一旁的沙发上坐好，搓了搓手：“那咱们就开始了？”
“开始吧。”零把双手平放在大腿上，静静地看着路明非。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龙这种生物的存在吗？”房间的灯光不知何时被熄灭了，唯一的光源是沙发背后燃烧着的壁炉，路明非看向零，摇曳的火光在她的侧脸上舞动，另外半张白皙的脸藏在阴影中，在她冰蓝色的眼眸里，路明非看到了自己的脸。
他从未觉得自己的眼神原来也可以这么有气势，壁炉的火光熊熊燃烧着，大概是因为跃动着的火焰吧，阴影中的半张脸表情不变，可暴露在火光下的眼瞳中，居然燃起了淡淡的金色。
这是我的眼睛吗？路明非这么想着，有点走神了。
“我相信。”零轻轻的说。
“哦哦，你相信啊……”路明非好像也没觉得有那么意外，毕竟她也相信世界上有外星人不是么，那觉得世界上有龙的话……也很正常吧？
“那你知道我们是做什么的吗？”路明非问。
“不知道。”零摇摇头。
“我们的日常工作是寻找龙、研究龙，最后，我们将终结它们。”路明非说：“等到正式入学后你就是秘党的一员了，秘党是屠龙组织，所以秘党成员的义务就是屠龙，我们跟龙族之间势不两立。”
“那你有屠龙的经历吗？”零问他。
“这个……应该算有吧。”路明非抓抓眉角：“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杀死的算不算是龙，但学校说是算的。”
“是么。”零看着他，不说话了。
“你不然再问点问题呗？”路明非小心翼翼地建议：“起码上路了不当糊涂鬼。”
“龙长什么样子？”零很配合地问：“长着翅膀的蜥蜴？”
“嗯，理论上是这样，不过龙类可以调整自己的身体结构，以不同的面貌示人，所以出现在你面前看着人畜无害的家伙，也许就是某条还没睡醒的龙也说不定，千万注意这一点。”路明非说。
“比如你？”零看着路明非。
“我？你见过脾气这么好还喜欢吃橙子的龙吗？”路明非被逗乐了：“你说芬格尔是龙我都信，我还是算了吧！”
“是你说的，人畜无害的家伙。”零说。
“这个这个……”路明非感觉自己的语言系统一下卡壳了：“我们还是说点别的好了。”
“你杀死的龙，是人畜无害的家伙么？”零继续问。
“不是。”路明非摇摇头：“一个已经身上已经出现龙化的特征了，还有一个……就快复活了。”
“因为你是秘党成员，因为要遵守义务，所以你杀死了他们？”
“也许吧，谁知道呢。”路明非把手放在后脑勺，仰头看天花板：“如果不杀死他们，就会有更多的人死，你可能会觉得这说法有点立不住吧，不过是真的。”
“龙类复苏，是非常可怕的事件。”路明非缓缓地说：“根据自身力量的不一，也许他们会毁掉一座村庄，也可能是一座城市、乃至整个世界。不管苏醒前有多人畜无害，醒来之后，你记忆中的那个人就死去了，然后大家就势不两立，不死不休的。”
看着零若有所思的表情，路明非又宽慰道：“其实龙也不是遍地走的啦，大部分人这辈子都遇不到一条龙，你不必想太多。”
“好。”零说。
“总之呢，学校招募你的原因是因为你是混血种，即为身体里流着部分龙血的人类，而且你的血统等级是‘A’级，这是很高的级别，所以你的父母很也应该是……”路明非突然顿了顿，环顾四周后问道：“诶？伯父伯母不在家啊？”
“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过世了，这里就我一个人住。”零淡淡地说：“还有管家厨师什么的，以及两只猫。”
“哦，这样啊。”路明非抓抓头发：“也许你现在还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血统有异，不过在进入学校后会有一场‘3E’测试等着你，等经历‘灵视’现象之后，你的血统也就算是正式苏醒了。”路明非做了个眨巴眼睛的表情：“也别太害怕啦，一觉醒来你肯定也还是人，不会长高也不会变矮，最多就是感觉看世界的方式有了点变化，哦对了，应该还会觉醒言灵什么的。”
“言灵？”
“嗯，就是从你喉咙里蹦出一串没听过的文字，然后就喷火吐水放电，就跟超能力差不多……哦，我忘了你不相信超能力了。”路明非掰着手指：“有的言灵可以操纵火元素，有的能增强听力，还有的能让人下跪……总之千奇百怪的，啥都有。”
“那你有言灵吗？”零问。
“有，当然有了，大部分混血种都有言灵的。”路明非又压低声音说：“不过我有个师姐，她就没有言灵。等进学校之后你可千万别在她面前瞎显摆，明白没有？”
“为什么？”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路明非气势汹汹：“你有，别人没有，那人家心里不难受吗？虽然她是很坚强没错啦，但再坚强的人也总是会有软肋的，懂了没？”
“哦。”零乖巧地点头。
“乖啦乖啦。”路明非下意识想拍拍她的脑袋，手伸到一半才意识到不对劲，赶紧收了回来，零倒是对他的举动没有反应。
真是奇怪的感觉，他跟皇女殿下才刚认识没几个小时，连人家那一大串名字都记不清，可总感觉大家之间好像认识了很久似的。
按理说，他路明非遇到除了诺诺之外的漂亮女孩都应该有点紧张才对……好吧，有的时候跟师姐在一起，他其实也多少有那么点紧张。可跟零相处的时候就是没这种感觉，刚刚吃饭的时候两个人之间虽然一言不发的，气氛却也没有不和谐。
就好像是跟饭友一起去食堂搭饭，核心目的是花最少的钱能吃到最多品种的菜，吃货们抱有的想法大概都挺纯粹。
“额，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没有？”沉默了好一会儿，路明非说：“没有的话，就到此结束咯？其实入学辅导也没什么啦，主要是让你相信世界上真的有龙以及一些概念性上的东西，其实这些以后到了学校都会学的，像是什么《龙族谱系学》、《龙与言灵术》、《所罗门之匙》、《龙族血统论》、《龙族基因学》……你选课单就按照自己的兴趣填就行，不过我鼎力推荐校长的《龙族谱系学》喔！唉，路师兄我今天来得匆忙，也没带什么教具，不过你能相信真是帮大忙了。”
“我没有问题了。”零缓缓起身，小手拍在开关上，灯光重新点亮了整座客厅。
看来皇女殿下是想送客了。
“那，我先上楼啦？”路明非也跟着起身：“谢谢你晚上请我吃饭……”
“如果你是龙的话，作为卡塞尔学院的学生，我应该怎么办？”零看着路明非，面无表情冰冰冷冷地说。
“我都说了，我虽然看上去人畜无害，但真不是龙啊！”路明非心里有点无语。
“我是说如果。”
“哪有什么如果……”
“现在不是入学辅导环节吗？”
“可你说自己没有问题了。”
“现在我有新的疑惑了。”
“好吧好吧！”路明非不耐烦地说：“如果我是龙的话，你就用沙漠之鹰一枪崩掉我的脑袋，一了百了。”
“好的。”零点点头又摇摇头：“如果你是龙的话，我不会杀你。”
“为什么？”路明非一愣。
“没有为什么。”零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高跟鞋踩得踢踏响，只留路明非独自一人在沙发边上微微出神。
大概整间客厅重新恢复了明亮的缘故，壁炉之内熊熊燃烧的火光，此刻已经不再跃动于他的眼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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