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宋化虚这个老东西之间新仇加旧恨,一恨叠一恨,已经到了恨不得对方生不如死的地步。
眼下她也已经确信,宋化虚认出了自己。
毕竟自己的易容术还是他教的。
“使者客气了,请。”秦臻端起酒盏,一饮而尽,然后将空了的酒盏在空中倒了倒,示意自己已经全干了,你随意。
宋化虚眯起了双眸,眼眸之中都是深意:“丞相虽为女子,却是个爽快人,贫道佩服。”
说着自己也喝完了酒盏中的酒水。
秦臻笑了:“使者这话就不对了,女子如何,男子又如何?性格使然,能力使然,跟性别又有何关系,我们秦国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使者切勿被过往影响想法偏颇了。”
宋化虚没想到自己随便的一句官腔,就被秦臻抓住了话头,直接开始针对自己。
以前的燕晚清可不会这样。
眼下他有些抓不准,现在清醒的是苏白,还是燕晚清了。
不过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眼下的她,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控制。
这就有些棘手了。
想到这里,宋化虚微微眯起了双眸。
看来得在秦国多呆一段时间了。
“丞相说得对,是贫道想法过于落后了,丞相教训的是。”宋化虚倒也不跟她争锋相对。
他本意就不是为了宣扬楚国的国威而来,所以这些对他来说无关痛痒。
但是在秦国人的眼里,就显得秦臻替秦国争了面子,不由得大家对其高看了两眼。
心中自然而然也将前几日秦臻查官银闹得大家不开心的事情,给稍微淡化了几分。
“其实贫道远道而来,也是带了任务的,眼下天下动荡,民不聊生,我们楚国国主有意想要和秦国交好,这才特意在这个节骨眼特意派了贫道前来。”宋化虚端起酒盏看向了秦舞,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
这交好的方式实在是太多了。
尤其是在楚国和大渭交战期间,楚国出使,就有点耐人寻味,想要拉秦国下水了。
可是秦臻之前已经帮助秦舞铺垫好了三国鼎立的心理设备,再加上燕黎安已经成功游说赵宋二国,眼下正在带着诏书往回赶。
所以眼下秦舞的心里是十分踏实的。
她慢慢的放下了手中的酒盏:“哎,宋道长,眼下是你的洗尘宴,切勿说政事,今晚只需要开心就行。”
紧接着她大手一挥,对着乐队和舞姬:“接着奏乐,接着舞。”
完全不接宋化虚的话茬。
宋化虚唇角微微冷凝。
不过他一向耐得住性子。
再加上燕晚清坐在秦舞的身边,她也是有几分小聪明的,所以眼下秦舞的反应也是意料之中。
不着急。
秦国虽然发展势头好,可是谁叫是在乱世呢。
比起楚国来说,稍微棘手,不过也不是不能分身乏术前来攻打的。
宋化虚按捺住心中的戾气,微微敛起眉头,举起酒杯:“喝!”
有了他带头,身后跟着的几位楚国的大臣,才举起酒杯开始喝了起来,气氛稍微缓和了些。
今日宴会之上的酒都是烈酒,舞姬也都是秦臻特意从晋阳花楼之中选出来的各家花魁,身段妖娆,媚骨天成,得了她的授意,此刻都往那些大臣身上扑,就连宋化虚身边都坐着一位。
秦臻见定力差的楚国使臣,此刻已经有些丑态毕露了。
于是和秦舞相视一眼。
“快些扶使臣们去休息吧,这喝的,哎哟……”秦舞假装也喝多了,缓缓起身一个踉跄,被眼疾手快的秦臻一把扶住,她扶着额头微微蹙眉:“朕也喝多了,丞相扶着朕去歇息了。”
秦臻扶着秦舞往后面屏风过去,临走的时候,她侧眸看了一眼宋化虚,见他面颊微微发红,正托着额头撑着桌面,哪怕是老者的面容,此刻竟然也勾的旁边的花魁面红心跳。
果然,不管年纪多大,有风骨的男子,还是能吸引女子的。
“如何?”秦舞走到人后,立刻站直了身子。
她喝的是秦臻一早就换掉的白开水,此刻哪里有一分醉意。
秦臻摇头:“还未离席,不过已经安排妥当,所有的因素都考虑周全,应当无碍。”
“哼,楚祁那个狗东西,大渭都应接不暇,竟然还敢打我们秦国的注意,这一回就让他颜面扫地!”她狠狠的咬牙切齿开口道。
不过很快她又意识到一个问题:“那牛鼻子老道在宴会之上说要与秦国交好,朕担心他会提出联姻。”
“自古以来,联姻都是政治上面最快最好解决问题的办法,若是楚国存了这个心思,也不奇怪。”秦臻颔首道:“不过不到万不得已,宋化虚应该不会提出来,最多只是让我们和他签订一个友好交往的协议,避免我们提前和大渭交好。”
“朕担心他认出了你,要是后面一直针对你,又该如何是好?“这才是今日宴会之上秦舞一直收敛自己的原因。
她不想燕晚清被认出来。
“他已经认出来了。”而且是从第一眼开始。
“啊?!”秦舞傻眼了:“怎么认出的,你扮演的秦臻那么到位,有时候连朕看到都觉得真假难辨。”
秦臻叹了一口气:“他是教导我多年的师父,我的易容之术就是他传授的,而且我一出现在秦国,他就跟了过来,说不定我的体内还有他下的什么名堂,不过好在宋化虚一直自诩清高,拆穿他人身份的事情,他是不屑的去做的。”
宋化虚和镇国公的事情,秦舞有所耳闻。
只是昔日的师徒闹到今日这般你死我活,还是让人唏嘘的。
“他此次定然是为你前来,使徒其实是个幌子。”秦舞忍不住说道:“只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他那般执着你呢。”
“这个问题,微臣也不知。”秦臻抿唇,嫣红的唇瓣此刻微微泛白,她眼底有滔天的恨意,不光是父辈的,更是这三年她在楚国遭受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宋化虚。
“不管微臣在这其中是什么样子的角色,宋化虚想要灭世的目的是不会变的。”秦臻盯着秦舞一字一句开口:“所以三国鼎立,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不论如何,都不能让宋化虚的阴谋得逞。
不光是为了秦国,更是为了天下百姓。
秦舞心中一惊:“那牛鼻子老道竟然还有这般宏伟的志向呢?朕当真是没看出来,长得一副好人脸,怎么心思这般龌龊,干什么不好,想要灭世。”
他多大的脸啊?
“他之前,风姿更甚。”秦臻打趣的开口:“那可是仙人之姿。”
“真的假的?你去画给朕瞧瞧。”秦舞拽着秦舞往寝宫走;“横竖今晚是不能睡,给你找点活干干。”
再说各个使臣被歌姬们扶着回了房间,不消多时便是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温软声娇传来,引得宫人们嫌弃的挪开了视线,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都给堵住。
“叫。”阴沉的男声从桌前传来。
花魁面色苍白倒在床榻上,有些不敢置信。
“不然杀了。”杀人在他的唇齿之间吐露出来,就像是家常便饭。
花魁不敢耽误,赶紧嘤嘤出声。
原本以为是自己运气好,不用伺候大腹便便的老臣,万万没有想到这个道者更为恐怖,浑身上下跟冰冻似的,动不动就想要杀人。
宋化虚坐在椅子上,脊背挺直。
端起茶壶往茶杯里倒了一杯浓香的茶水。
他放在鼻息之间闻了闻。
小徒儿越来越不入流了,这种低等的迷药也敢放。
可惜了这茶。
他端起茶盏放在唇边开始品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