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年轻伶人们阴阳怪气,也掩不住其中的酸气儿。
只是话语着实有些过了。
佘怀涧虽已二十有四,比这些十六七岁的少年郎大上不少,但也说不上是老男人。
听着外边隐约传来的声音,百予不悦的皱眉,“这些人,舌头也太长了些,公子吃的喝的,都是用艳菁师傅留下的,何时花过他们分毫?”
佘怀涧在窗边坐下,抬手推开窗,外头的风吹进来,扑在脸上,浸了些凉意。
“他们还小,不必与他们计较。”语调轻缓,不疾不徐。
百予一直都觉得,公子的脾气太好了些。
佘怀涧一手拖着腮,眉眼沉静的望着窗外的景。
不知何时又下起了细雨,夜晚的街道,昏黄的光,烟雨蒙蒙。
映着男子清透从容的眸,仿佛看到了诗意般的岁月静好。
空无一人的街道,渐渐走来一个撑着伞的身影,走近,才看清是一个穿着月白色旗袍的女子。
那道身影停下,佘怀涧一怔。
伞微微朝后倾斜,露出女子整张清冷隽丽的脸,一双深邃淡冷的眸,凝视着他。
佘怀涧望着她,静了几秒,他眸光微动,绯色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疏离的细微弧度;黑眸微弯,鸦色的睫羽微微上扬,一个转眸,便透着不自知的风情万种。
朝女子淡淡的点了点头,佘怀涧垂下眸,收回视线。
修长的手骨节分明,握住茶壶的手柄,不慌不忙的倒了一杯热茶。
袅袅热气,朦胧了男子那张清隽的面容,寒尽眸光微沉,握着伞柄的手紧了紧。
等佘怀涧再次看过去,楼下的街道已没了那女子的身影。
佘怀涧看着刚刚女子站着的地方,沉默了好一会儿,喃喃自语:“真是奇怪。”
“什么奇怪?”百予铺好了床,来到佘怀涧身边,刚好听到了那么一句。
佘怀涧摇头:“没什么。”
百予也没再问,说:“公子,床铺好了。”
“嗯。”
佘怀涧饮下最后一口热茶,关好了窗,来到床边坐下。
百予在身旁伺候着他脱去鞋袜,垂着头,似是无意问:“公子,今日霍大帅有意要与你交谈,你为何要拒绝?若是把人请进屋,以后的日子不是能更好过一些吗?”
佘怀涧在梨园过得不差,但也不是没有困难的地方。
年轻伶人明里暗里的挤兑无伤大雅。
只是佘怀涧那清雅俊逸,如精雕细琢的面容,不食人间烟火,似青莲般的气质;
又从小在梨园长大,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带有韵味的风情万种,无一不勾魂摄魄,惹人垂涎。
不知有多少身份尊贵的看客,盯着这梨园中的楠雉。
今日齐鸣易只是其中之一,曾经也是三天两头发生过类似的,全靠有班主护着和佘怀涧自己使小聪明躲过去。
后来,传出霍大帅喜爱听楠雉唱曲儿,这些事儿才渐渐少了。
佘怀涧一顿,转眸看向低着头的百予,眸中颜色微冷,半晌,淡淡说:“霍大帅的事,以后不要再提。”
百予一顿,眼睫颤了两下,“是。”
伺候佘怀涧躺上床,百予来到桌前,用铁片捻灭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