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妈妈吓懵了,叫着喊着让贺书礼回来。
贺书礼上了马车,道:“胡妈妈,我对不住您,您回去罢。”
胡妈妈拦不住马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马车走远了,急得眼泪哗哗的,宁阳侯府的几个护院想去追,胳膊腿儿还疼着,赶着马车追着追着,就追丢了。
天黑的时候,贺书礼一行人到了季府,王氏也得到了信和庄子上传来的消息,险些气昏死过去,她又不敢声张,着人叫来了大媳妇一道商量。
王氏派了管事去庄子上接贺书礼回来,她完全没想到,贺三敢嘴上反抗也就罢了,竟然暗中培养了自己的人手,还叫人敢动手打宁阳侯府的护院,简直翻了天了!
偏偏这事儿王氏根本不敢声张,若闹开了,这事儿可真没法收场。
王氏年纪越大,操心得越多,越发睡不安稳,眼下又出了贺书礼的事,她有些无措了,宁阳侯还在军营里驻守,贺书记和贺五今儿都没回来,她只好叫了大氏过来商议对策。
她还怕人听见,便打发了丫鬟去小厨房烧水,心腹妈妈也早就回了倒座房歇息,屋子里就只有婆媳二人说着话。
大儿媳期期艾艾地开了口:“母亲,原先祖祠卜了个‘大凶’,若那时候不成这门婚事就好了,现在再说退婚,也太晚了些。可是不退也不好,这还没下聘,三弟年前腿急再犯,郭家小娘子过了年也病了,现在又闹成这样……以后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秦氏犯难,哀怨又悲痛道:“难道真让外人都说三郎有隐疾吗!”
次日,大太太实在不忍,就让自己的陪房小厮,去给贺书礼名下铺子的掌柜送了一封信。
大太太给贺书礼的信,先是传去王文的手里,后来又转到宋先生手上,最后才入了贺书礼的眼。
贺书礼拿到信的时候,正在院子里喝茶。
贺书礼看完了信,第一眼有些诧异,随后又想开了。
这确实像王氏做的出来的事儿。
这样也好,有了这个把柄,退婚的事就更容易了。
贺书礼坐在门口光线好的地方,他的皮肤在暖和的日光下,白皙剔透,精致的五官也染上了一层柔和,他同宋先生道:“没什么事儿了,劳烦宋先生跑一趟了。”
宋先生笑了笑就退了出去。
贺书礼让萧山推着他去书桌前,又写了一封信给王氏,信上内容简单,曰:儿子查得祖祠占卜大凶,吾拒成婚,前诺仍作数,若再威逼,公之于众。
他没有透露大太太传信人的身份,顺便附上了五千两的银票。
王氏收到厚厚的一封信,先看到银票的时候她一脸茫然,再看到信上内容,当场昏倒,直到丫鬟狠狠掐了她的人中才醒过来。
她没想到,贺书礼城府这样深,竟然想得到去查祖祠的事!
说到底还是她自作孽,没想到败在了这个大凶上!
不得已,王氏只好筹谋起退婚的事,可她同时也疑惑起来,贺书礼怎么能一口气拿出五千两银子!
若贺书礼还深居内院,没有什么支出,这些年在家里支取的和各处得来的银钱,有个五六千两也正常,可他开了铺子,怎么还能一口气拿出这么多钱!
难道他的铺子有那么赚钱?可是两间铺子,再怎么打理不可能赚得了那么多钱!
王氏又派了人去贺书礼的铺子里打听,可她没想到,回来的人说,贺三早就不止两间铺子,他现在名下已经有至少五间铺子,地段都非常好。
京城好地段的五间铺子,和贺书礼一辈的爷们儿太太,不算田产奴仆,没有任何一个人名下能有五间铺子,至多也就三间。
王氏恍惚地坐在房间里,她看着窗外已经光秃秃的梅花树,只剩下干瘦的枝丫,过了一个季节,就像死了一次一样,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儿子好陌生,他在想什么,他在做什么,她通通不知道。
她也没有时间多想,郭婉年纪不小了,这婚事越拖拉,将来背负的骂名就越重,早断早好。
季府上。
贺书礼每日上午都会坐在客厅里,听宋先生跟他说几间铺子的大小事。
每当宋先生说完了,贺书礼也就挪一挪位置,到书房看书去。
季清欢现在除了内院,哪里都不能去,二门不会对她开放,好在贺书礼暂时很忙,也没功夫冒犯她,日子得过且过。
只不过经了那次争吵,贺书礼连她存下的小钱都没收了,她当然会消极怠工,也不怎么碰账本了,都是萧山在帮忙算账。
贺书礼回了书房,让萧山叫了季清欢过来。
萧山很不客气,季清欢只要敢不听他的话,他就有动粗的意思,拽也要把人拽过去,季清欢不想跟萧山拉扯,只好都乖乖过去。
贺书礼将账本扔到季清欢跟前,道:“你吃了我的饭,该你做的事,必须要做。”
季清欢不说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贺书礼两手交握着,胳膊搁在轮椅的扶手上,冷漠地看着她,道:“有本事你就不吃我的饭,或者你再有本事,你就别穿我给你的衣服。季清欢,以后若你有任何事让我说第二遍,我就饿你一天,你要是让我说第三遍,我就扒掉你的衣服。”
季清欢红着眼睛瞪着傅慎时,脸颊微鼓,明显是生气了。
贺书礼毫不在意,漫不经心地将账本扔在她脚边,道:“拿去算,我会抽查,出错三次,就一直改到我满意为止,我满意了,你才能睡觉。”
季清欢心里又气又恨,就是蹲不下去捡账本。
贺书礼眯了眯眼,道:“清欢,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只用这种小脾气对付我是没有用的。你要真想跑,就该忍辱负重,等哪日找到我的软肋,我死了你就有机会走了。”
季清欢虽然在生气,但她并没有失去理智,贺书礼说的对,她要走,这种方法是行不通的。
她弯腰捡起了账本,坐在一旁认真清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