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好日期,就去北边的垃圾场找我,找不到就去问其他流浪者。”
说完之后,神久空就直接站起身,他一点停留的打算都没有,把地上的壮汉踢到一边去后,就掀开帘子,往VIp包间外走去,旁若无人。
歌舞厅内,目眩神迷。
霓虹灯光让他觉得有些飘忽,他摇了摇头,很想上去跳舞,或者把女人抱进怀里戏弄一番,还有那些烈酒,很合他的口味,他的欲望在苏醒。
不行,不能这么做。
在这样对自己强调之后,他举拳。
砰!
拳头砸在了自己的胸口上,打断了几根肋骨,嘴角溢出鲜血,疼痛泯灭了他的欲望,为了坚持住,学会那所谓的“感情”,他决定要忍下来。
他套紧皮夹克,往外走。
有几个混混想要阻拦,稍微碰到他一下,就立刻被打断了手脚,当场残废,倒在地上几乎死亡,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其余人依然在跳舞,没有谁有那个本事,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走出了歌舞厅。
回到了街上,他心情好了很多。
路西法应该给那对姐妹买了食物和衣服,要把她们赶紧养大,神久空决定再搜索一下附近的线索,他转身向前方走去,目光不停地转悠着。
和一个垂头丧气的少年擦肩而过。
他看到了他。
破败、失望、低落,神久空看出了这些东西,但他并不理解其原因,只是觉得这个跟自己差不多年龄的男性,是个随处可见、没什么用处的废物,他甚至没有多看一眼,理都不理。
白千昼却没能看见神久空。
他低着头,失魂落魄,只想找个清静的地方,冷静地思考今后该何去何从,他已经离开了家,在战争结束前,也许都不该回去,他该睡哪里呢?
两人最近的距离只有五厘米。
就这么错过了。
走到「黄泉」歌舞厅的门口不远处时,门突然被打开,一个染着蓝色头发的男人,被几个人从里面丢了出来,摔在地上,还在乞求着想要回去。
白千昼顿时觉得心酸。
他有点担心,自己以后也会变成他这样,那也未免太惨了,本来他或许能完成学业,考上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然后找工作,度过一生的。
现在全部成了泡影。
“喂,你要不要进去玩一玩?”
白千昼又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在旁人的视角里,他是在迷茫地自言自语,如若癫狂般,但在他的世界里,却能看见一个与自己完全一致的虚影,正在对着他发出邪恶的笑声:
“你看,里面的人在唱啊跳的,你不是心情很烂吗?进去玩会儿,没准就会好起来哦!”
“不行,我不能去那种地方!”
“为什么?因为老师、家长说,这是错的,不应该这么做,于是你就被他们影响了吗?别开玩笑了!你可是不变啊!你是永远不会改变的!要是你真的没有进去的想法,我为什么会出现呢?”
“我是你的感情,我顺从你的心。”
“说,我想去。”
白千昼咬紧牙关。
他极力地想要摈弃那个声音,但是没用,因为是从他自己的嘴里发出来的,他无法阻止,即使不情愿,也不得不承认,那欲望确实是他的感情。
“查理曼、查理曼!”
“他听不到的,你跟你自己说话,他怎么能听到?我猜猜,你其实是想验证查理曼在不在,然后转身拍拍屁股走进去玩个痛快吧?”
“毕竟查理曼就跟你爹一样照顾你!你只会依赖别人,又是这样!”
白千昼觉得头晕目眩。
他到底在说什么、在想什么,事到如今,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了,他觉得自己应该找个心理医生,解决那个声音的问题,应该说,是必须这么做。
“就做一次,好吗?”
“反正,你今后还会吃数不尽的苦头,就放纵这么一次就好,怎么样?”
“你说的,对啊。”
白千昼在晕眩中,往歌舞厅走去。
他听到凄厉的笑声,他知道,那是自己的感情在嘲笑着他,压制不住欲望,被感情所操控,身体已经不是他的了,即使他以为是大脑在操控。
“入场费。”
有谁在对他说话。
但他的耳蜗里,发出一阵涟漪般的震动,他很快就把查理曼化作的剑,变成了一把匕首,捅进那声音的源头,然后抽出染血的红刃。
“厉害、厉害!”
“你就是喜欢自虐,是吧?”
白千昼听到鼓掌的声音。
在绝境之下,他坚守住了不变的心,没有伤害别人,而是把刀捅进了自己的腹部,他的行为吓到了歌舞厅的门卫,把他拽了起来,对他咆哮。
他耳鸣了。
连这咆哮声也听不见。
感受着一阵摇晃。
白千昼还以为是地震了,他在颠簸之后,摔倒在了地上,等到有人把他背起来,他才意识到,是他流血过多,身体休克了,只有精神保持不变。
他感觉不到疼痛。
只是很想哭。
随后,他真的哭了出来,在眩晕间,他觉得自己看到了世界的真面目,对他来说,他的世界已经崩塌了,宇宙、星系、无穷的奥秘让他绝望。
他在意识的最后,瞥向歌舞厅里。
只见在吵闹的舞池中央,由他感情所化成的他,在里面故弄玄虚地起舞着,享受着无声的娱乐,他笑得放纵,愉快得想要高歌一曲,嘲笑着。
“去死吧,你!”
他对着自己骂道。
……
从失神中醒来。
白千昼抬起头,他赤裸着上身,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绷带缠身,他正待在歌舞厅的地下室里,好心路过的一名男医生,把他给救了回来。
“不要剧烈运动,伤口会开裂。”
“你是流浪者吗?”
“最近的流浪者好像一直在增加,公司狗也越来越多,倒是我们街头人却不见长,呵呵,可能因为我就是其中的一员吧,帮手再多都嫌不够!”
白千昼不停地掉眼泪:
“谢、谢。”
他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嘶哑了,而且听力也很模糊,感官都被削弱了好几倍,活着就像是死了般,心底微弱的火苗,很快就要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