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翼夜去聆听灵的声音。
“别再打了,我们认输吧,小夜!”
他缓缓起身,将石田龙辉的身体抱了起来,向着黑洞的尽头走去,这一次不再使用银翼了,他解放了神装机皇的能力,放弃了。
“你去哪?”
从他的背后,黑王子的身影浮现。
祂是那么强大,永远不会伤心,永远无敌,永远不会遭遇挫折,是不折不扣的主角,祂是人们期待的救世主,是理想中的人物。
“我不打了,我认输了。”
“你赢了。”
黑翼夜没有再回头看祂。
抬手抱着石田龙辉,他打算回到神社去,好好地睡一觉,再也不要来到这个地方,事到如今,他也已经不想再看到与神和灵有关的东西了。
他发而释然了。
感到非常地轻松。
“你不会以为我会允许吧?你区区一个配角,也敢对我发号施令?别太把自己当人物了。”黑王子冷哼道,抬手凝聚起一柄光枪,丢了出去。
猛然贯穿了黑翼夜的胸膛。
他的身子颤动了一下,没有停下脚步,继续缓缓地往前移动,淌着血,拖出了一道鲜红的痕迹,两个人的血混杂在一起,但疼痛已经消失了。
天照浮现在他的肩头,戳了戳他的脸,对他问道:“你放弃了吗?已经不想再拼命了吗?”
“是的……”
天照犹豫了很久,最后,祂看了一眼死去的石田龙辉的脸,朝黑翼夜无奈一笑,道:
“好吧,我们回去吧,不打了。”
“再也不打了!”
十三尊不同的神明,出现在黑翼夜的身后,有皎洁的明月,有虚幻的天空,也有佛祖和地府的锁链,还有狂暴的男神……祂们没有一人回头,全都跟随着黑翼夜的脚步,向着黑洞外走去。
“一个都别想走。”
黑王子下达了冰冷的话语。
祂腾飞起来,挪动了伊邪那美的能力,想要用黄泉川封印这里,但是结果却失败了,祂没能成功发动,封印自然也是完全不成立。
“你不配使用黄泉。”伊邪那美冷淡对着黑王子说道。
祂想要拔出天羽羽斩。
也失败了!
“你没有资格握剑。”须佐之男的语气也很冷漠。
祂又想使用天照和月读的能力。
“你配不上太阳和月亮。”
天照和月读共同喊道。
“天之常立建立在大空神社上,你放弃了神社,神之义眼要回收!”
“地府不收你这非人非神的物种!”
“你不会送我糖果,违反了与我血族始祖的誓约。”
“奴役机铠种族的暴君,得不到一个种族的心悦诚服。”
“你不配让本佛祖救赎。”
诸神跟随在黑翼夜的脚步后,他们如同家人般亲近,毫无犹豫地往外走,谁也不愤怒,谁也不遗憾,谁都不会感伤,这是祂们的决定。
黑王子逐渐失去了力量。
“为什么……”
黑翼夜举起手来,大声喊道:
“我以御神使的身份,宣布,放弃我的全部神力,我放弃了!已经没有战斗的理由了,我认输了!”
“既然你想当主角,去吧。”
“我就做一个配角,去过我的生活,再也不会与你有瓜葛,就算你要毁灭世界,我不在乎,我不是英雄,我只是凡人,我有想要珍视的人。”
“你就待在这王座上吧!”
失去了须佐化后,黑翼夜的体力已经很衰弱了,他抱着石田龙辉,有些吃力,但却从未有过如此满足的时刻,比任何吞吃灵力的时候,都要幸福,他彻底放弃了。
“等等!我们可以一起成神!”
“你做主导者!我臣服于你!不要放弃御神!你就这么甘心失去这些力量吗?你会后悔的!”黑王子惊慌地对他喊道。
“……”
黑翼夜的脸上古井无波,他的脚步很平稳,连一丝波动都没有。
月读命脚尖点地,飘逸到了他的面前,为他亲手戴上了那枚银白色的面具,为他披上了黑色的夜行衣,他再次化为了月之神使。
须佐之男抬手撕碎了黑洞。
他们走到了虚数世界里。
外面,跪拜着的是全体机铠种,他们已经不再受到虚数之王的控制,而是心甘情愿地,向着神装大脑的持有者,黑翼夜臣服。
他们让出了一条王者之路!
以黑翼夜为首,他抱着一具冰凉的尸体,向前迈步,身后的诸神一语不发,陪伴在这个少年的身旁,这是他们自古以来的心愿。
机铠种们也起身,跟上他。
“我也是御神使,我要跟你们交易!我要得到你们的力量!”黑王子怒吼道,“我和他长相一样,是月之神使,也有他的智慧和能力!”
没有一个神理会祂。
最后,还是坐在黑翼夜肩膀上的天照,回头望向那个悲哀的主角,对祂冷淡地说道:
“你已经忘记了初心。”
“我们最初,就是想见证人类伟大的理由,才会与夜在一起的,他会带我们见到多姿多彩的生活,其中不只有凌驾的快乐,还有哀愁和失落,也有那之后的起伏,跌跌撞撞。”
“现在,请亲眼见证。”
“你眼前的就是人类伟大的理由!”
没有胜算,也要拼命鏖战;团结一致,共同抵御外敌;研发科技,不屈服于神明……发生在这场战役里的,有数不胜数的珍贵品质。
“你没有资格得到力量。”
听到这羞辱的话语,黑王子勃然大怒,他再度飞入了高空中,祂张开怀抱,将那些被抓紧虚数世界的人,全部引了出来,吸收他们的灵力和愿力。
但是如今,连愿力都不再了。
力量在流失。
真正为人所信仰,崇拜的月之神使,已经不再是黑王子了,而是那个走在王者之路上的少年,他虽然孤寂和落幕,但他却为人所爱。
地上的人们,信仰的是他。
“……黑翼?”
黑洞里,传来朱野顺子的声音。
被禁锢的效果在减弱,她从混沌中苏醒了,透过黑洞,她看到了月之神使,不知为何,一眼就认出了,他就是自己的学生,黑翼夜。
“啊,老师。”
黑翼夜转身,回过头,扬起笑容。
看到他身边跟着的神明,还有臣服着的机铠种族们,朱野顺子理解了一切,她有些惊讶,又很感慨,最后还是无奈地笑了:
“拥有这么强的力量,却还能这么低调,不动声色,你果然……”
“你将来会成大器的呀,夜。”
“你是个男子汉。”
“也是我骄傲的学生。”
黑翼夜点了点头。
她低下头,哭泣了起来,继续说道:
“我过得很累。”
“我知道。”
“对不起,给你太多压力了。”
“没关系,因为你是教师。”
“我很喜欢虚数世界,我很害怕自己会泯然众人,我害怕自己一辈子都只是个普通人,没有出息……”
“确实啊,要是能有一个让自己当主角的世界,肯定人人都会喜欢,想要沉浸其中的吧?谁都想成为自己人生的主角啊,我也一样,加藤也是,大家都是。”
黑翼夜望向她,说道:
“但是,虽然现实生活会有伤心的事,会有难过的事,到头来不也一样有值得高兴的事吗?”
“不要畏惧平凡,是我曾应该被教过的道理,但我却忘记了,居然狂妄自大,想要一个人保护所有人,我虽然很强,但却不是救世主啊。”
“老师,我也一样喜欢你。”
“我再也不要和谁打了。”
“我们回家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