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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琼州镇二营大闹临高县的消息传回安南,朱由榔收到消息后欣喜万分,击掌叫好。

最近半个月,安南陆师和郑家军陷入隔江对峙的奇怪僵局。

在这种时候传来捷报很有意义,可以让前线将士们谈论很长一段时间了。

朱由榔与张北海、陈安德等左右心腹分享了喜悦,又下旨让内阁、兵部拟议军功、封赏。

他向内阁和兵部明示,这种深入敌境的英勇行动应该加倍议功,翻倍奖赏。

如此,才能鼓舞全军将士奋勇杀敌,再建奇功。

“朕以前听人说过,明军不满饷,满饷不可敌。如今朕不但发满饷,还来个赏赐翻倍,哈哈……哈哈……”

张北海作为罗义的老上级,也觉得脸上倍儿有光,连连向天子道贺。

“陛下圣明!末将早知道罗义这小子是个人才,在琼州肯定能整出点名堂。没想彭信古更胜一筹,直接把敌人的巢穴给端了,了不起啊!”

“黄士谔在琼州府孤军坚持十几年不倒,全靠此将尽心辅佐。彭信古若没有两把刷子,岂能做得到?”

自己破格提拔的将领能立此大功,朱由榔对自己的识人之明相当满意。

随后,他在志灵议事厅召开军事会议,商讨此役带来的战局变化和应对之策。

临高城的斩首缴获虽丰,但不足以影响大局,还是红牌湾大火对海上决战的影响更大一些。

陈上川对捷报研究小半天,谨慎地提出意见。

“一次性焚毁几十艘船,可谓大胜无疑。可从彭信古的奏折中,看不出焚毁的是战船还是民船,大船还是小船。没有具体的战损情报,清军是否还有一战之力,还未可知。”

说完,陈上川看向天子,期待对方拿出一份更详细的情报。

在他看来,这场火最大功臣应该是朱由榔直接指挥的奇兵——比如说锦衣卫、东厂之类的直属特务部队。

这么大的潜伏行动,必须是执行力极强的精锐细作,再加上长时间谋划,才能在关键时刻一击得手。

既然能在红牌湾安插这么一大批细作,拿到战损情报就轻而易举了。

见对方毫无反应,陈上川又补充道:“若能确认清贼的军舰折损严重,我们或可趁敌军大败之际,让水师倾巢而出,对红牌湾再次发动强袭,必可再有斩获。”

朱由榔终于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摊手笑道:“火不是我们的人点的,朕事先对此毫不知情……朕又不是神仙,哪能提前在红牌湾安插细作。”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大感意外,一头雾水。

彭信古在捷报中说得很清楚,崖州营只是在岸边吸引敌人注意,造成场面混乱。

整个过程他们并未靠近敌舰,更不可能上船点火。

所有人都想不通,如果不是朱由榔派出的细作,还有谁能干出这么大的事?

“不是陛下的奇兵,难道……难道是贼人意外失火?”

陈上川这话说出来,连自己都不敢相信。如果这是真的,大明的运气未免也太好了。

“不义之师天谴之,并不奇怪。”

见所有臣子都瞪大眼睛,露出震惊的表情,朱由榔连忙澄清此话,表明自己确实没有汉光武帝的特殊能力。

他肃容道:“清廷三番五次强行劝捐,得罪了高、雷、廉、琼的士族豪强;禁海迁界,强征数百海船,又得罪了海贸工商、渔民疍户;剃发令更得罪了全天下的汉民百姓。

孟子有云,‘桀纣之失天下也,失其民也;失其民者,失其心也’。李栖凤继续倒行逆施,继续这样瞎搞下去,两广军民迟早要造他的反,剥他的皮。点一把火,算的了什么?”

众大臣长舒一口气,暗想原来陛下所说的‘天谴’是失民心,被义民惩罚的意思,原来如此!

就在众人反复争论要不要再次主动出击的时候,一个侍从走到朱由榔耳边密语报告,称屈大均请求觐见,有紧急军情汇报。

“奇怪了,从来都是朕给他消息,今天倒是他给朕提供紧急军情?”

朱由榔让其它大臣先行商议,独自走向偏厅。

屈大均只是一介布衣,除了通过报纸发文,并没有议政的权力,更不能参与属于机密的战前会议。

正当朱由榔猜测屈大均能带来什么紧急军情时,意外见到一个很眼熟的人。

“参见陛下!”

“你是……”

“草民刘维宁,受家父所托,前来求见陛下。”

朱由榔终于记起此人,想到对方的特殊身份,立即挥手让闲杂人等退下。

“尔父派你过来有何要事,直说即可。”

刘维宁知道周围只剩天子身边的机要心腹,再无顾忌,将所琼州的军事情报尽数相告。

做为筹备后勤的最高文官,刘履旋知道的军事机密非常多,比如清荷联军的舰队规模,兵力人数,突袭时间等。

陈上川所关心的红牌湾之役确切战果也在其中,应有尽有。

清荷联军跨海攻击的目标曾是最大谜题,如今谜底已完全揭开。

朱由榔一边听一边和已探知的情报做对比,确认对方所说的是实话。

一大堆机密说了小半个时辰,朱由榔听完之后心有余悸,暗叹之前还是有些轻敌,把敌人的突袭计划想得过于简单了。

如果不是刘履旋突然反水,后面的总决战真不一定能打赢。

朱由榔沉吟半晌,叹道:“这些消息对我军很重要。尔父有什么要求,你但说无妨。”

刘维宁再次跪地叩首:“家父希望这些消息能作为草民的晋身之阶,不过草民志不在为官……只望陛下看在家父悬崖勒马,作恶未深的份上,饶恕他的罪过。待天兵收复琼州府时,陛下饶了家父的性命,草民足矣。”

“你是个人才,又在云南立过战功,如果想做官可以去考恩科,朕相信你能中式。至于尔父……”

朱由榔招呼对方一起到书房,挥笔写下一份“琼州府特派员”的委任状。

“带回去问问尔父,是否愿意弃暗投明,出任我大明琼州府的特派专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