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等到大地与山之王的踪迹被发现之后我就会出发,出发之后……大概率就不会再回卡塞尔学院了。”
“理由呢?在学院里的生活,其实大家都很开心啊,也包括你。”夏弥跟着杨闻念的步伐往下走。
“有些事没做完。”杨闻念说,“我该去做了。”
“这样吗……”夏弥的声音低了下去,似乎很不舍这样的分离。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杨闻念推开楼梯间的门,闯入了热闹的世界。
之前的骚乱基本上结束,舞曲悠悠地奏响,中央圆池里已经有年轻漂亮的男男女女们手挽手走了进去,穹顶的彩灯照下来把他们映得像是教堂彩绘里围在上帝身边起舞的天使,灿烂、欢愉而仿佛发着光。
宴会厅绚丽的灯光也在这里照进楼梯间,杨闻念迎着光走了出去,和那些灯、那些人的光走成了一个直角,两条线永远在交叉而永远没有汇入,除非谁主动拐一个弯。
夏弥停在楼梯间的门口,看着他在光芒下有些失真的背影,“是啊……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没做完的事,也确实该去做了……”
她低低的叹了口气,不知道在想什么,循着人群中杨闻念愈来愈远的背影慢慢地往前走,像是个失神的旅人,在这场灯红酒绿、噪音纷飞的宴会里恋恋不舍地挪着步,她仿佛舍不得这场终将散去的宴席,尽管宴席上她真正熟悉的人用两只手就能数清楚,但她还不想结束狂欢回到家里,于是便想用这种方式与时间做一回敌人。
也或许敌人不是时间,而是所谓的命运。
杨闻念没有听到夏弥那极小声极小声的话,他只当夏弥是因为自己要离开卡塞尔学院而有些不开心,也没有试图去劝慰他,自顾自地往前走,步履轻捷而稳健。
他记忆很清晰地走向十几分钟前的那张餐桌,他知道芬格尔一定会替他、路明非和苏晓樯守住这道战壕。芬格尔还是很靠谱的,尤其是在吃饭这个方面。
但在芬格尔对面坐下之后,杨闻念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芬格尔……你表情怎么这么怪?”
“杨大侠……刚刚有人来找你来着……”芬格尔把嘴巴里的牛肉咽了下去,“我用你在楼上有事为理由搪塞过去了,没想到你这么早就出来了……”
“谁来找我?”杨闻念问。
“你自己回头看吧……”芬格尔重新低下头,恨不得把脸埋进菜碟里,仿佛杨闻念的身后有什么很恐怖的家伙在,让他不敢直视。
杨闻念眉眼一凛,他猛地察觉到了有人走到了自己身后很近的距离。
一定是个潜行技术极佳的人,不然他应该早就发现了,要知道昂热也是用了言灵·时间零的加速才能在不带杀气的情况下摸到杨闻念的肩膀才能被发现,如果不用言灵的话,昂热大概也会在这个距离上被提前感知到。
换句话说,不论整体战斗力,单单在潜行这一项技术上,这个家伙不会比昂热差太多。
他猛地回头,看到了那张在瞳孔中迅速放大的脸。
“是……等等……怎么是你?”
“为什么不能是我?这里不欢迎我吗?”漂亮的女人停在原地,也就是大概距离杨闻念三四米的距离,这是个敏感的安全距离,两个人很默契地谁也没有更往前一点,仿佛他们的关系在这个距离上刚刚好。
“不……只是没想到你也会在这里……”杨闻念坐在座位上,身体扭到朝后,“你是怎么进来的?汉高家族应该不会给你邀请函吧?”
“也不对,刚刚汉高说他很想找到你问些有关龙王的事情,但根本找不到你的踪迹,就算他想给你发邀请函都不知道该发到哪里去。”
“对,我没有收到邀请函,也不打算收到。”女人踩着黑色的高跟鞋,鞋跟上有碎钻铺成的曲线,光芒迸射像是纠缠的荆棘,荆棘上开出红色的玫瑰花,而她也恰好穿着红色的礼服,眼线一如既往的绯红色,只是没有穿便装或者战斗服时候那么张扬,马尾也放了下来,直直地顺了下去。
“我是蹭了别人的邀请函进来的,你知道的,这场宴会的邀请函也分不同的级别,比较高的是可以带人入场的。”
“明白。”杨闻念点头,芬格尔就是蹭路明非的邀请函进来的,自己的邀请函则可以带两个人,那两个名额给了狮心会的两个学生,“那你是谁带进来的?”
“额……”酒德麻衣楞了一下,两只胳膊架在一起,端着酒杯的那只手用两根手指稳稳地捏住,空出来的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脸。
“没关系,不方便告知也不用说。我只是随口一问。”
“不……不是不方便告知……”酒德麻衣晃晃脑袋放弃思考,把剩个底的酒杯仰头喝了个干净,“只是我忘了他叫什么名字。”
“我记性不好,尤其在这个方面。”
“额……这么粗糙的吗?你和那个人不算很熟吗。”
“不熟,我只是从认识的美国人里悄悄地问了一圈谁能带我进来,然后挑了个看起来顺眼的。”
“那他在哪?没有和你一起过来吗?”
酒德麻衣翻了翻白眼,似乎很无语,“如果没什么意外,他应该会跟着我过来,看看我费尽周章混进这场宴会是要找谁,但意外不出意外的发生了。”
“我是临时决定来芝加哥参加这场宴会的,飞机订的有点迟,到芝加哥比较晚,十几分钟前那个家伙才从机场开车把我接到这里。但是刚一进门他就被汉高家族的保安架走了,好像是什么滥用炼金技术增强血统需要被监禁收押看管,我说怎么感觉他比上次宴会里遇见的时候看上去血统要稍微强了一点。”
“我只能自己一个人在里面闲逛,没看到你还有卡塞尔学院的那些熟面孔,找了半天也只看到了一个芬格尔算认识的人,就过来问他你去哪了。”
“芬格尔说你去楼上了,所以我就在附近坐下打算等你下来。没坐够两分钟你就回来了,看来我这个时间卡的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