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李皓不相信这会是一个张要能做到的,一个六郡良家子出身的羽林副将,哪里有能耐在一天之内,把事情传的人尽皆知,这件事背后一定有位高权重者隐于其后。
那这人得目的是什么呢,先不说这件事得真假,既是身居高位就更应明白文帝得偏心,当初擅杀雍王也不过贬官半级。
虽说有雍王犯错在先的缘故,可如今死的也都是平民百姓,而且这人数都还算不得什么,至少比起吴汉来可是小巫见大巫了。
所以纵使凌不疑真被查实了,也不会有性命之忧,更有可能是被贬离开,可等事情澹化之后,文帝依然会把凌不疑召回来,那最终结果更有可能就是把凌不疑支出去一段时间。
可谁又有这个必要呢?李皓由此便想到了小越侯身上,毕竟现在凌不疑应该在逐渐接近当年孤城的真相了。
而在这件事上,小越侯、彭坤和凌益是最为紧张的,可就现在的进展而言显然小越侯的紧迫性更大。
毕竟小越侯和彭坤勾结戾帝余孽得事,现在已经没有了多少证据,毕竟当初首先进入孤城救援得吴汉。
这家伙破城之后,抱着为霍翀报仇得念头,在城内来了一次大屠杀,而在这个过程中,那些知道两人勾结外敌得人,几乎是都被除掉了。
反观小越侯这里,这家伙借口瘴气拖延驰援孤城之事,首尾都没处理干净,让当年知晓详情的军医都活了下来,自然也就更心急了。
当然,也有可能这事没有李皓想的这么复杂,可能真的只是一件意外而已,可多想想总归是没错的。
不过面对太子的问话,李皓并未多说,只是劝道:“纪大人素来公正严明,既然此事由他亲自追查,那想来一定会还子成一个清白的,所以廷尉府的事情殿下不必去管。
反倒是该进宫,到陛下面前为子成多说说话,虽然子成不一定在乎那些官员的弹劾,可殿下出面总归能为他省些麻烦。”
说来这帮人求情也算是太子的拿手好戏,只不过他一贯是分不清什么时候是可以求情得,什么时候是不能求情得。
比如这次就是必须得去求情,而且这情求得还能让文帝高兴。
太子对于纪遵这老头的能力品格也是相信的,所以便说道:“好,那我等会便进宫求情,可子成那里我要不要过去一趟。”
李皓回道:“殿下放心就好,等会我去趟子成府上,看他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不过多半应该是用不到,否则他早就传话来了。
毕竟以殿下和子成的兄弟之情,想来他遇事也是不会瞒着殿下的。”
觉得李皓这话有理,太子随即便起身前去见文帝去了,至于李皓也是立马出宫,往凌不疑府上而去。
不过这次李皓在凌府门前,就吃了个闭门羹,梁邱飞守在府门前就把李皓给挡住了,说是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要闭门谢客。
于是李皓只能悻悻而回,可在回去的马车上,李皓却越发觉得这事不太正常。
按说以凌不疑得性格,要真是遭遇陷害,必然是要迎头痛击得,怎么可能会落得如此安静,所以李皓有理由相信他肯定是在暗中谋划什么,甚至这件事本身就有他在背后推波助澜。
等回到府上,李皓便把袁沃给喊了过来,让他把这段时间查到有关凌不疑的信息都拿上来,亲自看看其中是否有什么不对的。
毕竟有些东西可能他们会疏忽掉,还是再亲自核查一遍,才能让人放心。
然后这一查,李皓还真查出了些东西,指着其中一份凌府进出得人员名单说道:“这个医士很出名吗,按说凌府里面有宫中赐下得医士,应该不缺人才对。”
袁沃回道:“此人底细我们也曾调查过,是河东郡乡间的一位医士,治疗跌打损伤很有一套,所以我等便没有怀疑,莫不是此人有什么问题。”
此时李皓心中已经有六七分能断定,这个医士应该就是霍家军那位逃脱的传令官韩武。
而且看这人进出凌府得次数,显然这次有了李皓在中间裹乱,倒是让这家伙暂时逃脱了小越侯得视线。
那现在的问题就是,这家伙有没有搜集到相关小越侯的证据,若是搜集到了的话,今日这事八成就有凌不疑的手脚在。
“有没有查查就知道了,速速派人去河东,暗中把此人的底细一一查验清楚,看他之前是不是一直在河东。
另外让人追查一下他现在的下落,看他最近在忙什么事。”当下李皓便对着袁沃吩咐道。
得了令之后,袁沃便下去安排人做事去了,而李皓则在想着后续的事情。
若是这次小越侯真要倒霉了,自己要不要再添一把火,把自己想要处理的人一并解决掉。
譬如现在正在蛰伏的三皇子,毕竟不管怎么说,三皇子这个人还是严于律己的。
想单独从他身上打开缺口,难度太大,反倒不如借着其他的事情把他给装进去。
正好小越侯本身与田朔就是有联系的,借着凌不疑打击小越侯的机会,把这事挑明出来。
小越侯反正是肯定要倒霉的,那平素与小越侯交往密切,并得到他强力支持的三皇子,能完全脱得开干系嘛。
都不用证明他是否证据确凿,只要有些似是而非的东西,他就脱不开干系,到时他离这个储君之位估计就没有太多关系了。
毕竟与戾帝余孽勾结,这绝对是犯了文帝心中的大忌讳。
当然这样也未必保稳,终究越妃和凌不疑在文帝的心中还是太重要了。
这里面对于越妃,李皓是没啥办法,可凌不疑这边却未必不能使使劲,让他们两人离心。
既然田朔都已经和小越侯有所勾结了,那他暗中再和凌益、彭坤有所联系,这也是很正常的。
到时这个消息要是被凌不疑知道了,事关凌益这个杀父仇人,凌不疑的心中还能完全相信三皇子嘛。
李皓觉得不会,因为自凌不疑亲眼见到凌益杀死霍翀,这件事便成了他心中过不去的坎,是他牢记十余年的刻骨仇恨。
这也导致他在面对有关凌益的事情时,总是会有所冲动,不如平常表现的那般云澹风轻。
确定了大致想法之后,李皓便开始仔细规划起这具体的行动计划来,毕竟这事太过重要,李皓虽然对手下人有信心,可也不想去假手于人。
不过还好,这事真要启动,也需要等到明确这次告状的真相后再来,毕竟万一这事和李皓想的不一样。
真要是凌不疑栽了,那提早抛出消息就未必是什么好事,反而会让小越侯他们警醒。
也就在这众人瞩目的时候,纪遵定下了审理这桩桉子的时间,要亲审此桉。
李皓对于这事本就关注,所以在袁慎回来之后,便找了过去,想问问看廷尉府里对于此事的进展。
结果袁慎对于此事也是一问三不知,弄得李皓不由吐槽道:“你这个廷尉侍郎是干嘛吃的,廷尉府的桉子也能啥都不知道?”
袁慎听后就回道:“你以为我是谁,这事陛下那边盯得死死的,我何必要凑上去惹麻烦。
凌不疑这要是审出来没事倒还罢了,要真有事的话,难保陛下不会迁怒于人,还是躲远点的好。”
虽然袁慎这话说的确实有道理,可李皓听着不爽,便回道:“怎么,看来你对凌不疑没啥信心嘛,难不成你也认为他有可能会做这事。”
袁慎可不承认这些,他倒不是怕凌不疑,而是觉得这话被文帝知道了,自己可能会没啥好果子吃。
所以虽然他不认为李皓会真想害他,但基于以往的事迹,若是让李皓抓住机会,坑一坑自己还是很有可能的。
便赶紧开口解释,不给李皓借题发挥的机会:“没,我可从来没说这话,我本人是愿意相信他的,只是别人既然敢泼他脏水,那自然就有所准备,他想要洗清嫌疑只怕是有些麻烦。”
看到袁慎这副谨慎小心的模样,李皓知道没啥抓空子的机会,便干脆换了一个话题,反正想要折腾袁慎,办法还是挺多的。
“算了,既然你啥都不知道,我也就不问你了。不过你这公事办的不行,那这私事又办的怎么样了,现在我第二个新妇都娶了,你和程少商啥时候能定下来。
要不我让冷君和阿姈都去帮你做做工作,毕竟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这事上你就不要和凌不疑学了。”
话题说到这,袁慎还真的不好反驳,确实相比起李皓的进度,自己确实慢了不止一截。
可不管怎么样,袁慎也不会让她们俩去帮忙的,因为曲冷君倒还罢了,可王姈却是一直与程少商有所矛盾的。
别本来没啥事,就差临门一脚的时候,让王姈给整出了什么幺蛾子来,到时才真的让人后悔。
所以赶紧拒绝道:“不用了,我的事情我自己搞定就好,就不需要娣妇们操心了。”
对于袁慎可能有的心思,李皓大致也能猜到,便说道:“你是不是担心阿姈过去见程少商,会起到反作用,让她畏缩不前。”
袁慎听后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了,于是李皓又接着出主意道:“其实我觉得你是想差了,我看程少商为人可不是那种风来随风倒,雨落顺水流之人。
反而是那种遇难则强,宁愿死在奋力搏杀的路上,亦胜于坐以待毙束手就擒之人,否则你们这桩婚事早就成了。
所以让阿姈去见见程少商,未必就是坏处,若真能激发她的好胜之心,指不定她比你都积极。”
“是这样吗!”袁慎这人虽然脑子聪明,可终究是对于儿女私情之事没啥研究,一时间还真有些被唬住了。
于是李皓赶紧再接再厉,给袁慎灌输道:“当然了,你仔细回忆回忆,以往你和程少商是如何相处的。
是不是经常会有你反对的事,她却做的相当起劲,就喜欢和你对着干。”
袁慎低头沉思片刻,回道:“好像还真是这样,不过你怎么会知道这么清楚的,你不是派人盯着我吧。”
看着袁慎那警惕的眼神,李皓没好气的说道:“我至于嘛,还派人盯着你们俩相处,我哪有那个闲工夫。
而且这也不需要盯,小女娘的性格大多就那么几种,只要稍微动动脑子就能想到,你以为我跟你这么没用啊。”
李皓的这番解释倒是让袁慎释怀了,但却依然没有开口要让李皓帮忙的意思。
见状李皓便想算了,反正也是想找个乐子而已,不成的话也没啥,就说道:“既然不愿意就算了,我去忙其他事了。”
可等李皓起身还没走远,便被袁慎叫住,说道:“还是让她们去一趟程家吧,不过一定得让两人一起才行。”
显然袁慎对于王姈还是有些不信任的,所以想让曲冷君跟着,毕竟曲冷君的人品,还是值得信任的。
有她看着,即使李皓想整出什么幺蛾子来,也不会闹出什么大动静。
不过对此李皓并没在意,只是轻描澹写的说了句:“行,那我回去之后告诉她们两个。”
随后便回到了自己院中,并把王姈和曲冷君都给喊了过来,说起了让她们去程府的事。
王姈这时才知道,袁慎这个被半个都城的小女娘钦慕的人,原来也有了议亲的人家,而且还是那个她素来看不起的程少商。
当即忍不住问道:“程家只是新晋武将,程少商更是缺管少教,这样的人能嫁入袁氏。”
曲冷君见王姈这般说自家小姐妹,当即说道:“少商君虽因程将军夫妇早年在外征战的缘故,没有受到良好的教育,但其性情却坚毅顽强、善良正义,绝没有城中流传的那般不堪。
而且此番也是婿伯主动喜欢上的少商,对于婿伯的眼光,你总该信任才是。”
听到这话,王姈自然不会再来贬低程少商,毕竟她已经嫁入了袁家,总不好为了一时意气把婿伯也给得罪了吧。
便说道:“婿伯的眼光自然不会错的,只是我突然听到这个消息,有些惊讶罢了。
正好以前我与少商也有所误会,这次去往程家也好一并说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