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滴滴答答地落在地板上，林茹之感觉不到自己的双手，只有麻木和痛楚，不过还没有结束，她坐下，抬起修长的双腿，让陆小雪继续。
疼是真的疼，不过她已经习惯了疼痛，这点物理的伤害可以治疗，比起灵魂去往未知的世界，身体的伤口反而不算什么。
灵魂的冒险，可能导致林茹之成为植物人，或者直接魂飞魄散，那才是最可怕的，比身体的伤痛更可怕。
“你果然是一个危险的人。”姥姥看到林茹之被挑断手筋，竟然还能如此淡定自若，根本不像15岁的少女。若是换了别人，肯定已经泣不成声，但她却好像没有感觉一样。
“呵呵，不敢当，还是你危险。”“等你给白吟霜吃下解药之后，我希望你能听我讲一个故事。”林茹之说道。
此时陆小雪也是满手血，根本没力气再割林茹之的脚筋。
姥姥看这场景，也有些心软，就说道：“好，我会洗耳恭听的。”“小姐，不要浪费时间了，难道你想要辜负她的勇气么？她为了同学能忍受疼痛，你快割了她的脚筋，到时候白吟霜还有得救。”
“割吧。”林茹之也鼓励对方，温柔地说道：“身体上的伤口根本不算什么，我可是要挑战更可怕的未知的人。早就把生命当做赌注了，些许疼痛根本不算什么，割，不要犹豫！”
陆小雪流着泪，再次挥刀。同时她的嘴角也流下鲜血，原来是牙齿咬破了嘴唇。
等到林茹之四肢失去作用，姥姥也很干脆地拿出了一颗丹药，说道：“小姐，给她吃下去吧。识毒会慢慢排出体外。林茹之这么配合，这么短时间就放弃了抵抗，识毒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的。”
最重要的就是时间，在陆小雪给白吟霜喂药的时候，姥姥看向林茹之，说道：“有什么故事就说吧，你现在的情况虽然伤势不严重，但失血过多也会死的，希望你长话短说。”
“我要讲一个讳疾忌医的故事。那是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皇帝召见神医，神医看到皇帝就发现他有病，于是劝皇帝治疗，但皇帝不听。之后神医第二次见皇帝，又劝，可是皇帝还是不听。第三次又劝皇帝，皇帝还是不听。到了第四次，神医再也没说话，见过皇帝之后立刻收拾行李准备离开。”“别人看到神医的行为很奇怪，就问神医为什么要走。神医说道：第一次见皇帝，他的病在肌肤，用药敷一下就好了；第二次见他，病在肌肉，用针灸可以治疗；第三次，病已经转移到了内脏，只能吃药才能有效；刚才我去见皇帝，发现他的病已经深入骨髓，无药可医，我不走等着杀头么？”“最终神医扬长而去，我想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我要说什么。一开始九条神龙，天下很健康；接着神龙只剩下了五条，天下疲惫；现在神龙只剩下四条，已经开始衰弱。如果不治病，日后神龙只会越来越少，别等到最后无药可医，希望你们能好自为之。”
姥姥看向陆小雪，刚想说陆小雪就是药，可她很快就意识到，小姐也只是治标不治本。要是能治本，小姐的母亲就治好了。
显然这个病并不在神龙，而是在杀神龙的人身上。如果继续发展下去，病入膏肓，是无药可救。
“你休想挑拨离间。小姐，跟我走。”姥姥见白吟霜吃了药，林茹之又动不了，这个时候带上小姐转身就走。
“讳疾忌医，最后只能害人害己。”林茹之知道她知道自己的意思。
姥姥心想夫人不会讳疾忌医的，夫人永远是对的。只是讳疾忌医这个词却挥之不去，故事的内容也是不断回荡。
天下病了，病症显然就是导致神龙死亡的贵族，如果不治疗他们，病又怎么能好？哪怕得到念脉续命，病也一样会继续蔓延全身，一直到无药可救的地步。
现在的感觉就是病已经在内脏了，大家却只用外敷的膏药治病，完全治标不治本。
讳疾忌医的故事通俗易懂，姥姥很容易就理解了，心中也出现了一些不同的想法。只是一直以来她都忠心于夫人，所以还是得按照命令，把小姐交给魏国军队。
“小姐，只要你回心转意，我可以不送你去魏国军队。”姥姥知道夫人和魏国合作，主要就是想教训一下不听话的外孙女。只要小姐不任性，可以直接跳过这一步。
陆小雪一言不发，她现在手上还染着血，此时她的心已经冷了，再也无法相信外婆和姥姥，因为她们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想法，还逼自己去伤害最要好的朋友，自己不会原谅她们的。
“哎。”姥姥从来没有见过小姐如此冷漠，不过这也是为了她好。作为陆家的传人，小姐注定与众不同，如果因为朋友而耽误了使命，就是愧对陆家先祖。还不如断绝关系，独来独往，认清自己的身份。
宿舍内，白吟霜已经恢复了过来，愤怒地说道：“我们不能让她离开。”
“省点力气吧，现在我们都动不了。”因为失血过多，林茹之的脸有些发白，不过没关系，刚才苏梅已经发现异常，去找大夫了。
“可恶！”白吟霜流下眼泪，她恨自己太弱小了：“如果我能更强一些……”如果能有更多的力量，很多事情都可以改变，她们四人也不用遭罪。
“敌人的手段是防不胜防，就算强如姚老师，还不是吃了识毒的亏？”林茹之无奈地说道：“谁能想到姥姥会不折手段？别太自责了，现在重要的是恢复好，还有就是相信老师，老师一定会保护好小雪的。”
“可我还是不甘心。”白吟霜躺在地板上，眼泪止不住地流。之前是被家族除名，现在又是中毒差点成为废人，吃了这么多苦还是没有守护好友情。“为什么世界要和我们过不去，我们只是想要好好地过完校园生活，为什么这么难？”明明只有小小的理想，却不断地受到挫折。
林茹之看着悲伤逆流成河的同学，心想这就是被社会毒打吧，自己的理想不被世界理解，总是受到别人的阻挠，越想越委屈。白吟霜为了守护这份友情已经付出了大量的代价，结果一波之后还有一波，就好像是个无底洞一样，早晚一天把命都得搭在里面。
只是想要过安稳的学院生活而已，在付出了惨痛代价之后，还是没有实现，换了谁都会质疑自己是不是扫把星，或者说自己是不是成为了全世界的敌人，不然为什么连这么小的愿望都无法实现？
真得怀疑自己，怀疑世界，怀疑一切。白吟霜的眼泪是为了不断被受挫的愿望而流，是认识到了自己的渺小，是感觉到了世界的恶意。
不过眼泪是没有用的，唯有擦干泪，自强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