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帝王哀！
沈州牧壮烈殉国了！
消息一出，上阳宫大殿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大臣都是面带震惊之色。
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一个月前还站在这里大义凌然的沈州牧竟然死了。
死的是那么突然！
惋惜，幸灾乐祸，震惊各种情绪充斥在众人心中。
武则天直勾勾盯着内卫，一步步走下台阶。
期间内侍想要上前扶着手臂，被她一把甩开。
“你再说一遍，沈州牧他怎么了？”
感受到皇帝身上传来的威压，内卫咬着牙硬着头皮将过程说了一遍。
末了，说道。
“陛下，沈州牧为了彰显我大周气节。”
“直到临死都在说，身为大周官员他死而无憾！”
令人意外的是，听完这番话，武则天只是平静的点点头。
从内卫手中接过画像，然后用手一点一点清理上面沙尘。
当她看见沈源穿着破棉袄站在马车上，傲视黑沙城时。
嘴角闪过一抹笑意。
“没错这是他的画像，连做事风格都那么像！”
上一句还在夸着沈源，下一句直接问向大理寺卿。
“谢辰，今年大理寺逮捕了多少贪官污吏！？”
一名穿着紫袍的官员从队列里站出来。
“回奏陛下，今年共抓捕八品以上者一千七百人，其中被勾决的有三个，剩下…”
“不用审了，都处决了吧！”
“啊？这……”
大理寺卿猛地愣住了。
众臣也是齐齐抬头，不敢相信的看着皇帝。
“怎么，你有异议？”武则天手拿画像，瞥了他一眼。
“臣不敢，这就去准备勾决名册！”
谢辰擦擦冷汗，退回到队列里。
很快刑部尚书被提溜出来。
“李光，你们刑部目前有多少案犯在押？”
“回陛下，一共有八百三…”
“一起处决了吧！”
武则天并没有给刑部说话的机会，安排完这些，她脸色苍白的向龙椅走去。
死了！
她唯一可以信赖的福臣，就这样死在了黑沙城。
早知这样，她宁可不要营檀二州，也不会派沈源去灵州。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一想到大周渐渐明朗的气象戛然而止。
武则天的内心就感到阵阵心痛。
下一刻。
她噗呲一声，仰面喷出一口殷红血液。
整个人向前扑去。
“陛下！”
“不好！”
“快传太医！”
这骤然发生的一幕吓坏了满殿大臣，纷纷向前涌去。
然而，倔强的武则天一把推开众臣。
“都给朕滚开！”
在众人担忧的眼神中，武则天小心翼翼捡起画像，从地上站起来，走到龙椅前坐下。
目光在众臣身上一一扫过。
“沈源是为了救朕的女儿殉国，功在江山社稷。”
“来人，拟旨，洛州牧沈源，不畏恶险，孤身扞国，其行可敬，其为可哀。”
“即刻起，册赠幽州大都督，特进为定国公！”
“谥号文正！”
哗！
满殿哗然，大臣们都惊呆了，从伯爵晋升国公本来就超越规格。
现在又把文臣第一谥号赐给了年仅二十多岁的沈源。
这简直太过份了！
要知道自太宗兴唐以来，获此荣誉者只有魏征少数几个人。
而他们无一例外都是功勋卓着的贤臣良相。
沈源区区一介毛头小子，如何能与他们相比？
当即就有人站出来，拱手道。
“启禀陛下，臣认为此事极为不妥。”
“文正乃是文臣最高荣誉，岂能轻易赠给一个寸功未立的年轻人。”
“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说话之人是御史台程相青，在文臣中素有威望。
他一开口，不少大臣跟着跳出来。
“没错陛下，谥号一事事关重大，万万不能草率啊。”
“还有沈源的爵位只是伯爵，按例晋升侯爵足以表彰他的功绩。”
“怎么能封他为定国公呢？”
望着这些慷慨激昂的文臣，武则天心中的杀意越发旺盛。
她的福星都没了，这些老家伙非但没有半点悲意，反而指责她的封赏。
真当她武则天不敢杀人么！
“够了！”
武则天一声暴喝，猛地站起来，杀气腾腾的盯着程相青。
“伱说沈源寸功未立，洛州水灾百姓是你救的？”
“你说沈源年纪轻轻，青州今年上缴的四百万两税银是你挣的？”
“你说沈源只是一个伯爵，太平公主是你救的？”
武则天每说一句，程相青的脸色就白一分。
他很想告诉皇帝，最后那句不是他说的。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来人呐，将程相青，周文华，李东源等人罢去官职发配崖州，永不特赦！”
“陛下！万万不可呀。”众臣纷纷跪倒在地求情。
然而武则天铁了心杀鸡儆猴，岂能放过这些家伙。
大袖一挥直接让千牛卫将这些哀嚎的大臣拖出大殿。
“狄仁杰。”
“臣在！”
狄仁杰从地上站起来，手持玉牌施了一礼。
武则天语气缓和了几分，幽幽道。
“沈源一事，朕身心疲惫，就由你操持他的后事吧”
“即刻起停朝五日，朝政交由你们内阁处理。”
说完，不等狄仁杰回话，一个人离开了上阳宫。
看背影似乎有些伤感。
狄仁杰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震撼。
笑眯眯看向众臣。
“诸位大人，陛下正处于伤怀之际，谥号一事过后再说吧。”
“还是先把沈州牧的后事料理了再说。”
众臣摇摇头，三三两两走出大殿。
以前他们虽然知道沈源在皇帝心里很重。
但这也太重了吧。
文正，定国公，幽州大都督，文臣能享受的所有最高荣誉，全都被他一个人占了。
这让他们以后还怎么混？
……
观风殿，了望台
武则天身穿素衣，眺望着远处的洛阳城。
凉风不时吹过她的白衣，卷起裙摆阵阵波动。
“陛下，起风了，您要保重龙体才是。”
上官婉儿从后面走来，将龙袍披在武则天身上。
“婉儿，朕始终觉着沈源并没有死。”
武则天突然出声说道。
上官婉儿娇躯一震，眼眶微红道。
“陛下，臣也愿意相信他没死，可是灵州的塘报说的言之凿凿……”
“臣实在是…”
上官婉儿说到这说不下去了。
噩耗传来她心中的悲痛一点都不亚于皇帝。
毕竟沈源是少数能走进她心里的男人。
武则天瞥了她一眼，轻叹道：看来你喜欢上他了。
也对，像这等几百年不世出的风华男子，哪个女人不喜欢呢。
如果他还活着，朕或许会考虑成全你两个。
毕竟，他也老大不小了，连个妻子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