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生想了想,却是摇头,说道:“叔公我不厉害。”
“昂?”
陈长生道:“比起你大娘,陈某未曾似她那样,走遍这整个天下,整个江湖,也未曾似你大娘那般,明知前路难挡,却仍旧迎上,陈某不曾像你大娘那般,有着虽千万人,吾亦往矣的气魄,更不不如你的姑姑,红锦虽机缘甚少,但她却明爱恨情仇,她好酒,嗜酒如命,陈某也好酒,但喝到一半,却转头去喝了茶,我的心思远远不如他们那般始终如初,我始终在变。”
璇玑吧唧了一下嘴,有些醉意,说道:“唔,叔公是不是会错意了。”
陈长生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璇玑感觉到气氛不对,举起了酒坛子,说道:“哎呀,想那么多干嘛,喝酒喝酒。”
陈长生笑了笑,与之对弈,二人举起酒坛,扬天畅饮,那酒水顺着嘴角滑落而下,打湿了衣衫,喝得个伶仃大醉。
而在那第二日一早,郡主的府的下人在府上的一棵树下发现了璇玑郡主。
郡主都是满身的酒气,醉的不省人事。
而陈长生却已经离开了。
他带着太清剑,离开了这里。
他很喜欢璇玑的性子,跟如意一般无二,可他陈长生却早已不是那个能在一个地方久待的人了。
璇玑醒来时,已经是当日下午。
天色灰蒙蒙的,才下过了一场雨。
她问起管家,却未曾听管家说起陈叔公来。
“叔公走了?”
璇玑有些茫然,她回想起昨日,只记得自己伶仃大醉的模样了。
好似经历了一场梦似的。
……
陈长生带着太清剑,往北而去。
他要在北地落下一道阵位,以此来贯通南北。
北地荒凉,越往北,越是寒冷。
那寒意倾泄而来,冻的人直发抖,北边却不见有什么蝗灾作乱,只因此地的气候,不适合蝗虫生存,便算是逃过了一劫。
陈长生回头望去,他已走过群山,眼前是那座巍峨的山峦,隔绝了两片地域。
一为人间,后为狐君所造就的元山妖地。
陈长生来到了那绵延不断的雪山之上。
在那雪山之巅,一道身影似是已经等候多时。
玉蝶看着上山的青衫先生,恭敬行礼,“玉蝶见过先生。”
陈长生看向她,说道:“你一直在这?”
“嗯。”玉蝶说道:“身前人间,背后妖地,全因这一片绵延雪山隔绝着。”
陈长生舒了口气,说道:“这里,太过于冷清了些。”
玉蝶顿了顿,笑道:“还好。”
陈长生将那太清剑取了出来,说道:“人间起了蝗灾,已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陈某欲起大阵,一绝蝗灾,借此地坐一阵位,应该不碍你修行吧。”
玉蝶笑道:“怎会,先生所成之地,自是由先生做主。”
“多谢了。”
陈长生抽出了剑鞘,太清剑中的煞气顿时倾泄而出。
陈长生抬起手来,作三道古字符文,以此镇压而下。
煞气收拢而起。
他对太清剑说道:“老实点!”
太清剑晃荡了一下,很快平静了下来。
陈长生将此剑插在了这雪山之上,借法力溢出指尖,化而为字,描绘起了阵法图录。
“先生妙法,于古字一道,也颇有造诣。”
陈长生说道:“天道垂青,巧借了力罢了。”
玉蝶问道:“先生,上次跟您一同来的那位小和尚呢?”
陈长生顿了一下,说道:“他啊,不知去了何处,他本就是一个不知去处的人。”
“这样啊……”
陈长生看向她,说道:“他后来找过你吗?”
“没再来过。”玉蝶摇了摇头,说道:“那位小和尚,非同于常人,给我的感觉很不一样,有些奇怪,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陈长生道:“或许你们之间本就有一段缘分在。”
玉蝶笑了笑,说道:“怎会,玉蝶不过是一株守山的梅树,怎与那不知前路的人走得到一起呢。”
“或许吧。”
陈长生也不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也不在意。
阵法落下,他坐在了这雪堆上。
在那大雪之下,周围一切的声音都断绝了,只有那飞雪呼啸之声,心里的声音在此一刻是那样的清晰,明是嘈杂,却又安静无比。
陈长生深吸了一口气,却有一片飞雪落入了口中,呛的他咳嗽了起来。
玉蝶说道:“先生,此地飞雪似刀剑,当心才是。”
“挺好。”陈长生道:“至少安静。”
玉蝶顿了顿,问道:“外面很吵吗?”
陈长生道:“算吵吧,更多的是乱七八糟的事,胡乱的人。”
玉蝶想象不出来,她没有走出过这里。
陈长生道:“其实你不用守在这里。”
“我知道。”
玉蝶和煦笑道:“先生大度,当初将我种在此地时,便让我想走就走,想留便留,但是这是我的家嘛,我不想走。”
她没接触过什么人,更不知道这天下是什么模样,所以她更不明白孤独是什么,一位至始至终,都只是她一个人。
陈长生看着她,说道:“有时候不知,也不见得是件坏事。”
陈长生站起了身来,说道:“陈某走了。”
“我送先生。”
“不必麻烦了,陈某御剑而去,还要赶许多的路。”
“那先生慢行。”
“嗯。”
陈长生离开了,玉蝶坐在这雪山之巅,目光透过风雪,眺望起了那远处的人间。
她看不清楚,只觉得吵闹。
……
黄沙漫天。
这里亦是边域,在这黄沙之中,少见生灵,风沙席卷,干旱无比。
陈长生来到了此地,朝那远处望去,却见那遥远之地,一座巍峨的雪山处理于此。
在那雪山之上,似有一座寺庙,被云遮掩,却又在那光亮之下,熠熠生辉。
陈长生走向了那座寺庙。
庙中的僧侣诵念着佛经,在那庙中,讲佛的却是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人。
尊者走下台来,看向了那位青衫先生。
佛子行了一礼,唤道:“老师。”
陈长生看着他,多年不见,佛子瞧着苍老了许多,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在灵笼之中的封飞羽了,而是佛子,是这佛门的尊者。
“你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