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如初愣神了刹那。
他的目光变得呆滞,好似失了魂一般。
“受刑……”
燕如初踉跄了一下,稳住身形后唤了一声:“陈先生……”
陈长生平静的看着他,说道:“陈某没骗你。”
燕如初低下了头。
好一半晌都没有再开口。
陈长生则是道了一句:“你想知道的陈某已经告诉你了,若无他事便请回吧。”
燕如初抬起头,问道:“陈先生,如初该如何才能救下弦乐?”
陈长生摇了摇头,说道:“殿下觉得,阳间之人如何能插手阴间之事?”
“殿下请回吧。”
陈长生道了一句过后便进了门,随手便将门关了起来。
“嘭哒。”
燕如初站在那空寂的巷子里。
他的脸色忽的苍白了起来,双腿一软险些摔在地上。
“ 公子!”
那守在不远处的老奴才连忙上前来扶住了他。
燕如初微微摆手,道了一句:“我没事。”
只是此刻的他与平日截然不同,那说话的声音都是轻飘飘的,好似垂危的病患。
燕如初低着头,道了一句:“回去吧。”
老奴才扶住燕如初,慢慢的离开了这处巷子。
出了巷子后,燕如初看着这街道上嘈杂喧闹之声,不禁扪心自问。
如今的自己,到底算是什么?
弦乐在那阴司遭受苦难,而他如今却是在这凡世之中成王称霸。
苟活于世,甚至还时常贪图享乐。
燕如初自嘲一笑,似是有些癫狂。
“公子……”
老奴才愣了一下,不知道殿下到底是怎么了。
……
王三娘下午的时候包了菜饺子送了些过来。
陈长生也得了个口福。
如意和平安都吃的津津有味,这饺子里加了些许猪板油,多些油水,滋味也更好些,属平安吃的最为邋遢,吃的满嘴都是油。
天快黑的时候平安跟如意便跟着王三娘回去了。
天黑了,没有烛火,练字也练不成。
如意临走时还有点舍不得,说道:“陈叔叔,如意明早再来学读书。”
“好。”陈长生点头笑道。
如意牵着平安的手跟在三娘后面回了院子。
燕黄楼坐在一旁,说道:“这俩娃娃可是乖巧的很。”
陈长生笑道:“如意活泼一些,平安不爱说话,但却不是冷漠,王三娘管教的好。”
燕黄楼舒了口气,说道:“想想要是我早些取个婆娘的话,孙子孙女估计都比如意要大了。”
陈长生看了他一眼,问道:“怎么?一个人过日子乏了,想找个伴?”
燕黄楼舒了口气道:“算了吧,我连自己都养不活了,只是说瞧着这一家人心里舒服,毕竟谁不希望家里人丁兴旺一些呢。”
“只是这世道,太难了。”
他这一辈子都要瞧到头了,所以也只是偶尔感叹一下罢了。
燕黄楼唠叨完一番话后便回了屋,许是摆摊有些累了,想着躺上一会。
陈长生闲来无事,便折了一根树枝,在这院子里练起了剑来。
说来许久都不曾练剑了。
其实自打从灵笼回来的时候,陈长生便很少再出剑,大概是觉得有些倦了,但想想总不能落下,毕竟自己这身本事也就这么点。
树枝在陈长生的手中挥舞,倒也没有剑气,只是寻常挥上一挥。
刷刷的声音在院中响起。
天快黑的时候。
另一边院子里的平安听到了隔壁的声音。
他找了个凳子垫在了脚底,爬上那院墙往那边看了过去。
陈长生收了手,转头看向了院墙上探出的头。
陈长生笑道:“爬这么高一会你娘要打你了。”
平安道:“陈叔叔不说,我娘就不知道。”
陈长生道:“快下去。”
“哦。”
平安有些不情愿的答应了一声,随即便从那墙上下来了。
他就站在墙下,开口道:“陈叔叔是在干什么?”
隔着一堵墙,陈长生回答道:“耍剑。”
“是好玩的?”
“好玩?应该也算得上好玩吧。”
说着平安又听到了墙后传来的唰唰声。
平安不懂耍剑是什么意思,只知道是拿个树枝舞来舞去。
“为什么陈叔叔这么厉害,好像什么都会一样。”
陈长生一边练剑一边问道:“比如?”
“写字,读书,讲故事,还有耍剑,嗯,虽然平安不知道什么是耍剑。”
“又不是什么难的东西。”
“对哦。”
平安道了一声,说道:“读书不难,写字也不难,平安就是不如陈叔叔懂的道理多而已。”
墙后面依旧是唰唰声。
平安想了想,还是踩着凳子踮起脚往院子里看了一眼。
谁料他才探出头来,陈叔叔便停了。
平安眨眼问道:“先生怎么不耍剑了?”
“不耍了,歇息会。”
陈长生眨眼一笑,道:“平安你信不信,若是你再不下去,不出三息你娘就会揪着你的耳朵把你关进屋里打你的屁股。”
平安摇头道:“不信。”
正说着,便听到隔壁院里传来一声轻呵。
“平安!!”
平安愣了一下,一扭头就是他娘那副杀气腾腾的脸。
“娘,娘……”
平安探出的头也收了回去。
坐在院中的陈长生随即便听到了隔壁院子里平安的哀嚎声。
“不敢了,娘亲,不敢了……”
“胆子大了!还敢爬墙了!你看我今天不收拾你!”
平安自然是挨打了,屁股上红了一片。
那墙虽说也不高,但若是崴脚摔下来,那照应也是疼的厉害,更别说平安这个几岁的小孩子了。
院中的陈长生笑了一下。
于他而言,这就算得上是极为有趣的事了。
……
天彻底暗淡下来的时候燕黄楼也醒了过来。
他来到院子里,在那月光之下,还能瞧见那坐在院子里撑着下巴小憩的陈长生。
燕黄楼问道:“你不进屋去睡?”
陈长生睁开了眼,说道:“就是坐一会,一会便睡了。”
燕黄楼走过来坐在了他一旁。
陈长生见燕黄楼似是有些没精神,问道:“没睡醒?”
燕黄楼道:“是有点,这些天困的厉害,而且有时候想睡还睡不着,头也昏沉的很。”
他打了个哈切,说道:“我就是太老了。”
陈长生打量了一眼燕黄楼,他顿了一下,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想想还是算了。
而是转言问道:“先前那把扇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