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德利编辑走了,兴致勃勃的走了。
他胸怀壮志,满心憧憬,要去大干一场了。
其他先不提,让他找报社记者过来做个专访,那太容易了。
本来曹志强,或者说诗人强子,当街被人打劫了重金,还差点死过去这事儿,就可以算是个新闻了。
他只要跟报社的人一说,人家肯定乐意做这个专访,都不用自己搭人情,得是人家搭自己的人情才对。
更何况,曹志强未来还可能成为自己的金大腿。
哪怕为了这条大腿,他也得努力把事儿办好啊!
当然了,除此之外,余德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比如暗地里招兵买马。
这个招兵买马,只是余编辑去找一些熟悉的相关人员交流应酬一下,摸摸他们的底跟心气,看看未来有没有可能,可以拉他们去即将建立的新出版社一起工作。
交流应酬嘛,自然需要钱,这钱当然不能余编辑出,得你曹志强这个未来社长出。
所以,曹志强之前还给了余德利一千块钱,算是他的活动经费。
而余德利看到曹志强给了自己一千块钱重金,立刻知道,曹志强这是铁了心要做出版社,不是在开玩笑。
至此,他也就有点上心了。
毕竟,如果对方背后真有那种大关系,又有足够的钱跟名声的话,这事儿还真能做成。
而一旦成立一个新的出版社,他就是开社元老之一,可就不是一个诗刊杂志社的普通校稿编辑那么简单了。
这是一个大机遇,他要抓一抓,试一试。
虽然困难重重。
万一就成了呢?
就像曹志强说的那样。
做人总要有点梦想,要不然蹲在原地一动不动,跟一条咸鱼又有什么区别?
在这个风吹浪涌的新时代里,一切都在求新求变。
他余德利,也是该乘风破浪拼一拼,换个活法了!
要不然,一直在诗刊杂志社熬资历,挣那点死工资,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
他已经开始奔四了,不年轻了,再不热血一回,拼一把,以后就拼不动了!
不提被曹志强忽悠的热血沸腾,想要换个活法的余德利了。
就说曹华强,在余德利离开后,他就继续拿出钢笔跟小本本,继续自己的创作,不,抄袭。
这写啊写,抄啊抄,一上午就过去了。
等吃过午饭,来到下午大概两点半左右的时候,他刚想躺平来个下午睡,就忽然来了两个自称是北平青年报的记者。
俩记者一男一女。
女的是采访记者,叫蔡玲,挎着个便携式录音机,负责采访问话的。
男的是摄影师,没自报家门,带个照相机,就一拿照相机拍照片的。
这俩人一来,就说是要来采访诗人强子当街被打劫的事情,然后问曹志强,他是不是强子。
一听这俩人的来意,曹志强瞬间就不困了,立刻点点头,说自己就是强子。
就在双方友好的互报家门完毕,准备进行正式采访的时候,忽然又有人来了。
来人是两个警察,都是熟人,就是昨天来问过他话的那中青组合的俩警察。
一个叫李志明的年轻警察,另外一个叫……叫什么来着,忘了问。
看到这俩人进来,曹志强本能的菊花一紧,心情小紧张了一下。
可当他发现,这俩人脸上都带着笑容后,悬起来的心又放下了。
反倒是那两个警察,看到有记者在,并且知道对方是北平青年报的记者后,反而都严肃起来。
那个叫蔡玲的年轻女记者呢,也是个人精,立刻就猜出来,这俩警察是找曹志强有事儿。
于是乎,那蔡记者一点不避嫌,直接问那俩警察,是不是为了诗人强子被打劫的案子而来。
李志明警察年轻,经验不足,就板着一张脸站一边不说话,用沉默来应对。
倒是另外那名中年警察,多少见过世面,只说这是机密,只能跟当事人讲,对于记者,他无可奉告。
发现从两个警察这里问不出什么,蔡记者也不再追问,反而当着俩警察的面,就对曹志强开始了采访。
采访的形式,也是问答形式,也就是蔡记者问,曹志强回答。
而那个摄影师,则不断的走来走去,在不停的角度给现场拍照。
看来,这大概率是个有照片有封面的新闻,版面应该不会太差。
蔡记者的问题,跟昨天警察问的差不多。
曹志强的回答,压根昨天他跟警察说到大同小异。
只不过呢,蔡记者不是警察,是记者,所以更喜欢挖掘深入的题材。
比如说,当听说曹志强曾经是那个团伙的成员之一,就开始细细追问当年的细节,问怎么辍学的,怎么加入的。
这种情况,曹志强就不好乱说了。
或者说,不能跟昨天那样说了。
因为警察知道了他说的那个爱情故事,未必会真的去追查学校有没这个人,更不会去查好几年前的某个女同学存不存在。
毕竟这跟本案无关,警察没那闲工夫,去追查你堕落的原因是谁,曾经的初恋是谁。
可记者就不一样了。
记者采访的内容,是要登报的,要的是吸引眼球。
如此一来,导致曹志强当年堕落的爱情故事,那就很重要了。
问题是,这事儿一旦登报,受众人多了,难免有人看到报道后闲的蛋疼,来提供什么内情。
比如曹志强曾经的同学跟老师啥的,看到这篇报道,说不定就有人热心的提供当年的内幕。
曹志强说的都是真的也就罢了,问题曹志强说的内容,尤其是关于为了爱情而堕落的部分,基本都是他瞎编的。
他是为了掩盖他之前一时口嗨的谎言,而不得不继续编造出一个新谎言。
根本没有一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女同学,还忽然转学去南方的。
或许当年有这么一个转学的女生,但绝对不是他的同班同学,更不可能长得像于媛媛,当然也不叫什么杨雪跟江玉燕。
所以,面对这部分,也就是当记者问到那个女生名字的时候,曹志强一直以保护人家隐私为名,就是不肯说。
本来他以为,他都这样了,那蔡记者应该会很识趣的别问了。
可谁知道,那蔡记者呢,太没眼力劲儿,居然对这个所谓的“为爱堕落”的话题很感兴趣,一直追问那女生是谁。
发现曹志强就是不说,才退了一步,说,就算不说那女孩儿的名字,也要他详细说说那个女孩的大体情况,比如几年级几班,长相如何,有什么特征,或者做过什么事,反正不能太笼统。
曹志强本想说你过分了,哪有你这么问的,可看到昨天来的那俩警察还站在一边,一直在静静倾听,忽然心中一个咯噔。
对啊,昨天他说这部分的时候,这俩警察就在场,如果今天跟记者说的内容,与昨天说的对不起来,那后果不堪设想。
细节,细节决定成败啊!
于是乎,曹志强拼命在脑海中回想,回想前身的记忆,看看他这个前身的高中时代,有没有什么比较特殊的女孩子。
也不求别的,就只想找一个是在他高一期间,忽然转学离开的女学生就行,未必非得是同班同学,也不一定非得是去什么南方。
毕竟他昨天说的内容,也只是有那么一个女同学,没说同班同学,更没说名字。
至于去没去南方,也可以是他记错了,听错了,是学生之间的谣传,那都好说。
但如果连这个人都没有,没有一个具体的影射对象,你就不好交代了。
咦?
经过曹志强这么一番拼命搜索,还真找到一个人选。
那个女生是前身上高一的时候,正在上高三的一个女孩子。
具体长得啥样不知道,因为前身也没见过,只是远远的看过一个轮廓。
好吧,这都无所谓,关键是这个人呢,好像的确是在曹志强上高一期间,忽然转学了。
之所以知道这个高三女生转学了,是因为那个女生比较出名,曾经被学校公报批评过。
那女的之所以被公报批评,原因是她住校期间,多次在晚上熄灯之后,偷偷翻墙溜出去,跟一群社会青年跳黑灯舞会。
她这么干的次数多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结果一次跳黑舞期间,就被突击检查的警察给抓住了。
其他人都是成年人,比较麻烦,可那个女生因为是未成年,加上父母有点关系,所以最终是被批评教育了一番,再送回学校,要求学校严加管束了事儿。
学校知道了这事儿,当然大怒,毕竟这是很丢脸的一件事。
所以,学校给了对方很严厉的处分,不但记大过一次,还要求那个女生写检查,甚至要她当众公开念检查。
从记忆中知道,前身那个曹志强,还是在一次课间操做完后,广播里忽然要求大家都留下,听教导主任讲话。
然后就看到升国旗的地方,走来一个男老师,也就是教导主任。
主任先是说了一下那个女生的情况,再让那个女生过来,面对所有的学校师生念检查。
这在后世的话,学校要敢这么做,孩子家长早翻天了,可在那时期,这是非常正常的。
当那个学姐在大庭广众下,公开念检查的时候,自己这个前身,才知道这个学姐到底干了什么。
记忆中,她的声音挺不错,长得也不错,哪怕只是远远的看到一个轮廓。
虽然看不清长相,但记得她身材很苗条,身高也不错,条很顺。
也正因为有这么一出,后来有一天,当大家再议论那女孩儿的时候,才听说那个犯了错的学姐已经转学了,是被迫还是自愿,那就不清楚了。
只不过呢,从此以后,关于那个已经转学的学姐的谣言就多了起来,什么不正经啊,好多男人啊,甚至堕胎之类都出来了,整个一伤痛文学的雏形。
那个时代的学校,压抑而枯燥,学生之间就喜欢玩八卦,八卦的内容不是打架就是堕胎,能多惊悚多惊悚,正常。
对了,那个学姐叫什么来着?
好像是……尤凤霞!
靠!
靠靠靠!
一搜到这个名字,曹志强是真的惊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