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尘阳在看到叶轻的那一刻,剑眉紧锁,一双漆黑的眼眸如同深沉的大海,紧紧地盯着那个单薄消瘦的身躯!
千辛万苦,历尽艰险,九死一生,只要她平安归来就好,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叶轻轻轻一笑,笑意滑进眼底,一双璀璨的眼睛如同天上的星星,充满了温暖的光芒:“我回来了!”
“叶统领威武,吼,吼,吼。”
没有战旗,没有战鼓,只有一腔热血的人们,所有人大声欢呼,声音冲破了云霄,渐渐地在天空汇成了一股无法阻挡的波涛海浪,咆哮昂扬,充满了高昂的喜悦,城墙似乎都在了轻微的抖动,为这年轻的将领欢呼!
城墙上的士兵看着城下如疯子般的乞丐,有一瞬间以为敌军已经冲了过来,吓得浑身发抖。
一士兵不敢站直身子,刚才的那一箭把他吓坏了,只是半趴在城墙上,口齿不清地说:“要,不要告诉王副将?”
“肯定要,这伙人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很有可能就是敌人的奸计,快告诉王副将做好准备。”
豆豆在纪云的怀里挣扎着,扭来扭去的,他已经看到了叶大哥,要叶大哥抱抱!
喧嚣的声音似乎都盖不住豆豆的依依呀呀芦!
叶轻伸出手来,豆豆猛地扑进叶轻的怀里。
叶轻的眉头不动痕迹地皱了一下,刚才射出的那一箭,几乎要了她的所有力气,再加上伤还没好,豆豆的这么一扑,痛得她差点就抱不住豆豆!
豆豆委屈巴巴的看着叶轻,似乎在控述叶轻为何这么久都没有抱抱他,是不是不想要他了!
叶轻闻着豆豆身上的奶香味,给了他一个大大的亲亲:“豆豆,你这几天有没有乖乖的?有没有想我啊?”
豆豆:“呀呀呀!”
我可乖了,乖乖吃饭饭,乖乖睡觉觉!乖乖地想你,乖乖地没有尿裤子!
纪云却在一旁拆台:“豆豆刚刚才尿湿了裤子!”
豆豆:“呀呀呀。”
我不要面子了吗?坏姐姐!哼,不理你了!我只要叶大哥!
…
短暂的相聚后,大家撤回了小山坡!
苏尘阳简单陈述了一下当前的情况,廖松仁在一旁气愤地说:“先锋营的兄弟们,好不容易脱险,却因为入不了城,耽误了最佳的救治时间,有六位兄弟就这么走了!他们是活生生被痛死的。”
说到这里,这位铁骨铮铮的汉子眼眶已泛红!
咬牙恨恨的一拳砸在地面上,鲜血一点点的从指缝间流下,但却浑然不觉痛楚。
想起死不瞑目的兄弟们,怒火在他的胸中炽热燃烧,无法释放!
叶轻仰起头,不想让别人看到她湿润的眼睛,这是为国家荣誉而战的士兵,这是保家卫国的英雄,这是从入伍到现在没有拿过一分军响的新兵!
九死一生,还以为到庆林镇就看到了希望,想不到却是他们人生的最后一站。
没有死在敌人的刀下,却死在自己人的冷漠之中!
悲哀吗?
当然悲哀!
如果西北军不是从根基腐烂,怎么可能这么快就丢失了几座城池!
叶轻有一瞬间的动摇,这样的军队还值得效力吗?
这样的国家,还有必要去维护它吗?
要不,大家就此解散?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只是,如果就这样散了,他们的功勋荣誉还有吗?
会不会被当成逃兵?就连他的家人都被蒙上了耻辱!
死去的战友,他们的仇还能报吗?
谁还记得他们曾经在战场上奋勇杀敌?
这么多人,怎么散?
李紫涵她们怎么办,何去何从?
廖松仁等铁血战士如何肯认命?
就算要散,也要问过他们的意见!
回家的路漫漫,盘缠一分都没有,如何回得去?
即使大家都散了,她叶轻却不能走!
两世为人,同样的军人,不同的兵种。
但,自从穿上这身军装,军人的神圣职责就在她心中根深蒂固!
国家的安危记心上,高山大海里有我的脚印,蓝天下有我的梦想。
她是这支残军的领导者,必须扛起这支军队的大旗!
畏缩是死,后退是死,前进或许也是死,那就向前,再向前,军人的荣耀在热血的沙场上,从不退缩。
叶轻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守城的兵士如此毫无人性。
所有死去的战士,他们是这一场大战的殉葬品。
但,这个庆林镇是一定要进去的。
他们必须补充粮草,还有就是,受伤的人需要治疗!
如果再绕路,路程太遥远,这支部队已经折腾不起。
叶轻问苏尘阳:“守城的将军是谁?”
苏尘阳一脸愧疚:“未知,我等没有与他们的将军打过交道,出面的一直都是守城的小兵!”
叶轻:“报上你的大名了吗?他们不认识你?”
苏尘阳的脸更红了:“不认识!”
廖松仁咬牙切齿地说:“叶统领,我心里不得劲,他娘的,不揍他们一顿,难平我心头之恨!”
叶轻安慰他:“放心,你受伤的仇,我定会替你报!”
廖松仁听了精神一振:“现在杀过去吗?”
叶轻看看头顶的太阳,半眯着眼睛:“不急,晚上再说。”
叶轻实在是太疲惫,她要休息整顿一番,才有力气杀人。
廖松仁瞬间觉得身上的伤似乎没有那么痛了,急忙去找地方把战刀磨得更加锋利,今天晚上好好大干一场,教训那帮狗日的。
…
夜里的庆林镇并没有很热闹,可以说很冷清,大家不知道战火什么时候会燃烧到这个边陲小镇,家家户户紧闭门窗,不敢出门!
天地间一片漆黑,叶轻和苏尘阳利落的翻上庆林镇的城墙!
廖松仁本来也要跟着过来的,叶轻看着他受伤的身子,没有答应他,害得他一直用幽怨的眼神看着叶轻,仿佛叶轻是抛妻弃子的负心汉,直看得叶轻鸡皮疙瘩都竖起来。
看着没有巡逻,而是因为无聊到已经聚在一起聊天的守城士兵,叶轻没有出手,在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往城内狂奔而去!
没多久,两人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城主府。
苏尘阳以前来过庆林镇,对这一带比较熟悉,但他不认识现任的城主!三年一换,这一任城主是今年才来的。
以前没有驻军,所以突然而来的士兵们都是住在城主府!
若不是那偶尔巡逻经过的士兵,这看似戒备森严的城主府,在叶轻眼里更像是一个不设防的巨大游乐场。
泥鳅一般的从一棵树滑下,两人悄无声息的落在后院里。
身形灵敏的靠在一座假山之后,耳廓微动,只听远处有脚步声渐近,似乎正朝自己而来。
前方草丛茂密,右边树林繁茂,都是躲避的最佳选择。
待巡逻的士兵走过之后,两人向着最热闹的地方奔去!
后院有待客厅,此时灯火辉煌,里面一派歌舞升平,岁月静好。
地面有人,不方便行动,两人便翻上了屋顶,静静蛰伏着,一动不动。
“王副将,城门外那些刁民有可能明天还会来闹事,到时怎么办?放任他们继续在外面,还是让他们进来?”城主小心翼翼的说!
王副将不屑的说:“当然是拒之门外,你不觉得很奇怪吗?路途这么遥远,他们是从哪里来到庆林镇的?谁知他们中间有没有奸佃,管他们那么多干嘛,是生是死与我等何干。”
城主干笑两声:“这会不会不好?据我所知,他们绝大部分都是东凌人。”
王副将:“你的意思是把那些人放进来?你有没有没想过,如果这是北狄的苦肉计,到时,害的就是整个庆林镇,这个责任你可担当得起?”
城主沉默一会儿,突然想起了正经事,猥琐的笑笑说道:“王副将,你要的人已经梳洗打扮好,嘿嘿,就等王副将你享用了。”
王副将睁开了他一双色眯眯的小眼睛:“在哪?”
城主:“就在隔壁房间。”
“走!”
“这边请!”
只是,还没有出门。
突然,一道瘦小的身影一闪而过,色心正起的王副将如同风筝一般飞了出去,直直飞出几米远,轰的一声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而那道瘦小的人儿,面色冷淡,看不出半点喜怒,更是毫无惧意地看着王副将!
“他奶奶的,都傻愣着干什么,都给我上,打死这王八蛋龟孙子!”被摔得眼冒金星的王副将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对着一众手下大声疯狂的叫着。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他们的王副将就在他们的面前被人打了,和他们竟然不知道反击!
众人拿起武器,围了过来。
苏尘阳手中的刀早已针锋相对!
叶轻好似没有听到他的话,径直走上前去,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你就是守城的将军?”
“是,你是谁?胆子真肥,竟然敢打老子,活得不耐烦了?”
突然冷风袭来,夹杂着血腥!
“啊,救命啊!”王副将杀猪般的叫声响彻天际!
众人看过去,只见王副将的胸口全是血!
而主谋正拿着一把刀在他的胸口比一刀一刀的划着,这哪里是比划着,这是在挖心呐。
叶轻手中的动作未停,面色阴沉,冷冷开口:“你身为主事人,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东凌将士拒之门外,你的眼睛瞎了,所以你的心也跟着一起瞎了,既然都瞎了,那就不要了吧,挖出来看看,是黑色的还是红色的,哦,你的眼睛也不要了,不急,一会再挖出来看看,你的眼晴是怎么瞎的。”
每一刀下去,带出来的全是鲜血,再看王副将的胸口,皮肉外翻,一片狰狞!
在现场的人都被这一幕深深的震撼,已经忘记对付苏尘阳,觉得自己的胸口一阵阵凉嗖嗖的!
王副将整个人都崩溃了,颤抖的身体不断地想往后退,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无法动弹。
地上一滩水渍,同时一股尿骚味混合着血腥味传遍了整个待客厅!
王副将大声的哭道:“请大侠看在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的份上,放我一条生路吧!”
叶轻:“放你一条生路,那谁还我死去的六位兄弟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