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9府内慌乱(2)
“早早请你你现在才来,”老夫人指着陈远陌怒骂,“果然是翅膀硬了瞧不上丞相府,真是个不孝的混账东西!”
对此陈远陌没理会,而是朝着他们身后的池塘看去,此刻陈瑾儒已经被人打捞上来,全身湿漉漉的躺在池塘边上。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陈远陌一边问着,一边绕过颐指气使的老夫人,径直走向了陈瑾儒的尸首。
老丞相人没了,如今整个陈家家族中地位最高、最能说得上话的人就是陈远陌,即便分家出去,府上之人也不敢得罪,清晨第一个发现陈瑾儒尸首的小厮连忙回答,“陌少爷,老太爷是我发现的,今早起来我像往常一样打扫院落,扫地到池塘边上时看见有人漂浮在水里,就赶紧喊人和我一块将人捞出来,这捞出来才发现是老太爷,打捞上来时人已经凉了,老太爷有在池塘边散步的习惯,怕是昨夜睡不着在池塘边散步出了意外……”
“知道了。”陈远陌说着,蹲下\/身去,查探着陈瑾儒的尸首。
陈远陌不是没有想象过这位祖父的最后的归途,可能是告老还乡,可能是被贬罢官,甚至闹市砍头,但绝不是这种因撞破晚辈见不得人的丑事被人灭口。
这位两朝元老曾为帝师的老人双眼紧闭,发髻凌乱,面色唇色惨白,额头上有伤,陈远陌伸手将陈瑾儒的脑袋稍稍偏置,仔细地看了看那伤。
陈远陌的这番举动,着实让站在人堆后侧巴不得隐身的始作俑者郭燕芬心惊动魄,怕对方看出什么端倪来,她咬紧了牙,还不等陈远陌说什么,竟然心虚地抢先了一步,“老太爷昨晚意外落水,额头上的伤八成是不小心撞在池塘边的岩石上了……”
“闭嘴!”还不等郭燕芬说完,老夫人怒斥,“你以妇道人家,插个什么话!”说着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郭燕芬立刻禁音,又对上陈远陌冰冷至极的眼神,她胆怯地低下头,只听陈远陌淡声道:“母亲说的是。”
郭燕芬惊恐,原来他都知道了!
陈远陌大致检查了一番陈瑾儒的尸首,除了额头外没有外伤,还有他的双手有些红肿,指甲内有血迹,刚刚在房内给林淼包扎胳膊上的伤口时,陈远陌就发现林淼的手腕处有指痕以及指甲抓伤的痕迹,这些伤痕是祖父留下的。
陈远陌深吐了口气后站起身,心里开始盘算起来,连自己这外行都能看出端倪来,更别提仵作或者大夫了,祖父之死不可能被当做意外处理。
“父亲,除了我以外还有谁检查过祖父的尸首?”陈远陌问向陈季然。
“再……再没人了吧。”陈季然回答,谁会这么晦气专门摸尸体?!
老夫人冷笑道:“怎么,你以为我们像你一样,请了那么多遍不来,过来了就又查又问的,还真把这里当成御史台查案了!”
“母亲,别说了。”大房的陈季修连忙拉住老夫人。
可老夫人偏不,老夫人乃京都第一世家出身,顺风顺水惯了,谁不把她当祖宗一样供着,偏偏这陈远陌从来不会“讨好”她,是的。讨好,这陈远陌表面上看孝顺极了,该有的礼节有,该请的安一次没落下,可实际上老夫人心里有本账,门儿清,陈远陌压根不是从内心尊敬,而是演戏给别人看的,她暗地里吃的亏,只能打碎银牙往肚子里咽。
“我告诉你,别以为你祖父死了你就能在陈家只手遮天,我还没死呢!只要我在一天,陈家就不分家!“老夫人尖声道。
“丞相府分不分家与我有何关系?”陈远陌好心提醒,淡淡地道:“怕是祖母忘了,我已经从丞相府分家出去,本家要干什么我决定不了,也帮不了。”
陈远陌说了大实话,把老夫人被怼得心肝疼,“你……你……你这不孝顺的东西!”
妇道人家总是比男子心眼小许多,陈瑾儒承认自己当年选错了,放弃了陈远陌这好苗子,可老夫人不这样,她最看好的事长房,最偏心的也是长房,两人的儿子虽然刻苦,但天赋方面远不如陈瑾儒,可好在孙子辈人才辈出,偏心长房的老夫人自然觉得孙子辈中唯独陈远其才是出头之辈,其他人都该心甘情愿的为其铺路,辅佐才是,可偏偏的陈远陌不这样,这个混小子考上状元后居然分家跑了,也不让陈玉兰为家族联姻,家中这么大摊子事儿不管不问,根本就是白眼儿狼一头!
老夫人捂着胸口,仿佛真的被气着了,“哎呦,我的胸口好疼,混账!还不快给我跪下!你想要气死我吗!”
“远陌,你气你祖母做什么!看把祖母气得心绞痛了!”陈季然出面当和事老,完全没有十多年前每次面对这儿子冷眼横眉的样子,他低声道:“还不快跟你祖母道歉,快道歉啊……”
陈远陌懒得与老夫人唱奶慈孙孝的戏码,而是直接道:“祖母这突如其来的心绞痛怕是因为祖父暴毙引起的,来人,还不快扶着祖母回屋休息。”
老夫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老太爷一死,这混账东西就暴露本性了吗!“你……你……你早造反!你要造反吗!”
陈远陌示意看了一眼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和丫鬟,命令道:“怎么?手都断了吗!让你们扶老夫人回去休息!”
嬷嬷和丫鬟吓得赶紧跪在地上,她们做下人的哪儿边都不敢得罪。
还是长房的陈季修看不过眼,不快地道:“远陌,不管怎样老夫人是你的长辈。”
“大伯,父亲,”陈远陌转过身去,面向丞相府众人,“咱们心知肚明,老夫人是在无理取闹,平日里我是晚辈我可以不计较,可现在不行,祖父出了意外,马上大理寺的人就会过来,总不能在大理寺的人看见府上的争闹,造成不必要的怀疑。”
“大理寺……?”陈季修愣了片刻,这才意识道:“你通知了大理寺?!”
“来之前我写了两个折子,一个给大理寺,一个送去皇宫。祖父乃朝廷命官,只要是非正常死亡,都得通知大理寺来调查,这方面的事儿,大伯,父亲,你们应该很清楚。”
短短几句话,就堵住了陈季修他们的嘴,因为陈远陌说的没错,这场意外需大理寺来查。之前大家都乱了阵脚,险些忘了要赶紧通知大理寺才对。
经常性的,大理寺来调查官员意外身亡时,还“不小心”顺便查出些别的来,闹得天下皆知,所以现在任由老夫人在此处大吵大闹的确不是个正确的选择。
于是陈季修他们妥协了,任由陈远陌发号施令,命人将老夫人带回房中休息。
老夫人那边被人半拉半拽着刚走,大理寺的官差就匆匆赶到,官差带着仵作对陈瑾儒的尸首进行了初步检查,正如陈远陌所料,那仵作发现了尸体的异常,悄悄在官差耳边低语了几句。
官差面露难色,环视了一一圈,现场人之中陈远陌的最能说得上话,他双手抱拳为难地道:“陈大人,丞相大人的尸首我们得带回去,详细检查。”
“这……这怎么行!”陈季修、陈季然兄弟俩第一个不愿意了,“就是场意外,昨晚父亲喝多了失足落水,这有什么详细检查的!”
“我明白了,”陈远陌点点头,“检查完后请尽快将祖父的尸首归还,人要入土为安的。”
那官差没想到陈远陌如此好说话,他都做好准备回大理寺一趟,将大理寺卿大人请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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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大理寺的官差们后已经到了上午时间过了大半,陈远陌回到厢房时,林淼正靠在软塌上休息。
他听从了陈远陌的安排,待包扎好的伤口不那么疼痛后,将换下的带血的衣物进行了处理,感谢陈远陌有体寒的毛病,昨晚房内放了三个火盆,林淼将衣物扔进火盆里烧成灰。
林淼睡得很轻,陈远陌推门一进屋就醒来了,他连忙坐起身准备下榻迎过去,陈远陌缺快两步来到塌边,他怕林淼动作剧烈牵动着伤口疼。
“小心点。”陈远陌扶着他慢慢地下榻。
“我没事儿了,伤得不重,”自己的伤自己清楚,止了血后就好很多,也不如之前那么疼了,“书房那边情况怎样?”
“就那样,”陈远陌道:“淼淼,我们该走了。”
“好。”
“我让马车停在了后门,咱们……”
还不等陈远陌的话说完,房内不经通传来了个不速之客,那正是害死陈瑾儒的罪魁祸首郭燕芬前来兴师问罪。.qqxsnew
眼睁睁看着陈瑾儒的尸首被大理寺的人带走,郭燕芬指甲扣着掌心才迫使自己没有因恐惧而腿软昏死过去。
“母亲?”
“陈远陌!你居然让大理寺的人将老太爷的尸首带走!”郭燕芬说着,一双毒怨的眼睛直溜溜的盯着林淼,“我告诉你,如果我被抓,你也不会有好果子吃!要死大家一起死!”
“母亲,你这是管家管久了,还真把自己当成回事了。”陈远陌微蹙着眉,“连父亲也不敢如此质问我。”
“事情的经过淼淼与我说了,我答应他替你们隐瞒,可祖父的尸体上有疑点,大理寺带回去检查乃情理之中,如果多加阻拦会让他们起疑。”
“母亲,大理寺带走祖父尸首和你们杀死祖父,这是两件事,不能混为一谈。”陈远陌道:“我既然答应淼淼,让你们从祖父之死的嫌疑中摆脱出去,就一定能做到。”所以不要威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