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1深夜挖坟(2)
挡在黑衣带刀前方的安然暗恨自己的鲁莽,没有调查清楚就找陈远陌兴师问罪,现在可好,人陈远陌说得出做得到,是真的打算将慎刑司搅个天翻地覆了。
慎刑司掌事太监连月脸色铁青得要死,他不愿、更没有那个实力和陈远陌正面冲突,可就此放任了对方的胡作非为,那到头来还是追他的责任!
连月就差跪在地上,向灯火发誓了,“陈大人,我没骗你,这事关皇室子嗣,就算真的使我们慎刑司中人又问题,也不会傻到□□之下把人藏起来。我们慎刑司铜墙铁壁,连只活着的苍蝇都飞不出去……”
听到此处,安然气闷得没忍住,一脚踹在连月的小腿肚子上,掐着嗓子怒骂道:“不会说就别说!没人把你当哑巴!”连月这关心则乱,说话前后矛盾了,一会说人不知为何从慎刑司消失了,一会又说慎刑司连只活着的苍蝇都飞不出,这让人怎么想!
“一只活着的苍蝇都飞不出?”陈远陌冷笑道:“看来慎刑司的守卫还是有漏洞啊,既然找不出,就让我来帮你们找!”
说着,陈远陌的双眸紧盯慎刑司的大门,一声令下,“进去给我找,阻挡着格杀勿论!”
“你敢!”安然尖声道。
虽然派人截下来连月派去求助的小太监,但安然也派了随从去司礼监找人,如果没被陈远陌的人抓住,那司礼监的救兵马上到!安然挺立的站在慎刑司大门口,他要拖延时间,“我就挡在这儿了,有本事先杀了我!”
安然说着,朝簇拥在门口的瑟瑟发抖的慎刑司太监们骂声:“怎么?怕御史台就不怕司礼监了吗?忘了谁才是你们的主子!杂家在此放下话,胆敢放一个黑衣进去,杂家将你们剁碎了喂狗!”
安然可不是仅凭御史台黑衣就能干掉的人物,陈远陌更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安然下杀手,他只是漠然的看着,嘴角微微的翘起,又是那股如沐春风般的笑容,曾经让安然心动如今心寒的笑容。
“无所谓,”陈远陌摆了摆手,向黑衣们道:“把然公公给看好了,别伤着他一根汗毛。”
“是!”
虽然慎刑司都是些身强力壮、会些拳脚功夫的太监,但和御史台的黑衣们相比,都是登不了台面的角色,三两下的功夫,慎刑司的太监们该擒的擒,该倒地的倒地,鬼哭狼嚎一片。
紧接着,两个黑衣从暗处突然飞入,二人伸手,直向安然抓去,安然是个三脚猫功夫都不会的主,他狼狈的向旁侧躲闪,奈何速度慢得不止一丁半点,只见两个黑衣瞬时来到他的双侧,一左一右就要按住他的肩膀。
电光火石之间,安然的耳边闪过呼呼的风声,只觉得身后有什么人,还未转头看去,他身边两侧的带刀黑衣被人猛向前推飞出十几丈之远,对方速度之快,让人根本没看到其是如何出现的。
陈远陌及其黑衣带刀定睛一看,只见一名身材壮硕,身穿一袭黑色对襟羽衣的人,虽然对方也是一身黑,但身上的气势与御史台的黑衣带刀完全不同,如果说黑衣带刀是冷冰冰毫无感情的动物,那此人就是冷冰冰毫无感情尸体,全身散发着死人的气息。
“韩……刀?”陈远陌挑眉,“暗刹门也想插手此事?”
韩刀向前半步,挡在安然之前,没回答让他的问题,而是道:“我以为这些年来你会稍微稳重些,可你一点也没变,遇见关于林淼的事不出半刻就乱了阵脚。”
“就算闯入慎刑司掘地三尺,人找不到还是找不到,何必闹出这么大阵仗。”韩刀一针见血。
这道理浅显易懂,安然一开始就是这么劝着陈远陌的,可人家根本听不进去,除非现在立刻马上把林淼带到他的面前。
陈远陌:“那你倒说说该如何把人找到。”
正如连月所说,事关皇室,不可能有人大胆到直接把人从慎刑司带走。韩刀停顿片刻,向那些已经被压制住的慎刑司太监们冷声道:“今天所有进出慎刑司的人,全部出来。”
慎刑司的太监们不知韩刀是什么来头,更不会随随便便听一个陌生人的话,他们不约而同的看向被韩刀护在身后的安然,要听也是听然公公的才是。
被韩刀护在身后,这让安然莫名的心安,他点头道:“听他的,进出过慎刑司的人全部出列。”
然公公已经发话,七位太监用力挣脱了黑衣带刀的压制,走到前面来,他们行的端坐得正,根本不怕查。
韩刀:“说说吧,你们何时离开慎刑司,何时回来的?可有人证?”
这七位太监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他们出入慎刑司都有正当理由,有的是进宫办事,有的是去街上采办,有的是被掌事太监安排去取东西……他们皆有人证,离开慎刑司均两手空空,林淼这么个大活人他们怎么可能带走。
直到……最后两个人说明离开原因时,引起了陈远陌、韩刀等人的注意!
这两人不同于其他慎刑司太监的风光淋漓,相比较而言他们更加朴素,甚至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味道,这七位太监明明站盛一排,可其他五人与这两人之间硬是空出三余人的位置来,很明显的排斥。
两个太监道:“我们……我们今天中午推了个板车绕小路去城南乱葬岗埋尸体了,傍晚才回来。”
城南乱葬岗?这是什么鬼地方?
安然狐疑的道:“死在慎刑司的人会被拉去城南乱葬岗吗?”他记得是尸体烧成灰填井啊。
连月为其解释道:“您有所不知,城南乱葬岗埋得都是些乞丐,无人认领的死囚,或者得传染病死的人。他俩就是专门处理慎刑司死人的,今儿个推出去埋的六个人像是得了麻风,万一是真的,烧成灰风一吹不都得把我们全感染了。”
韩刀问道:“你确定他们带出去的是六个死人?”
“死人,真的是死人!”这俩太监在慎刑司虽然不受待见,但做事认真负责,绝不是出现差错的人,奈何他俩嘴笨不知该如何解释,只是一个劲的说,“不是,不是我们,我们带出去的是死人!”
最熟悉慎刑司情况的连月在旁帮衬着道:“那六人关在一块,前阵子得了像麻风一样的怪病,全身溃烂,溃烂处还发出阵阵恶臭,人死的时候没一块好皮肤,是我做主让他们把人用破席子裹上板车拉到城南乱葬岗埋了。失踪的林公子不可能同他们的板车一块走的,那满车臭烘烘的尸体,人晕着都能熏醒了!”
六个死尸,城南乱葬岗……
今日进出慎刑司的七个人中,只有这运死尸的两个太监最有可能将人带出去,但……这有可能吗?
城南乱葬岗那种地方,陈远陌一点都不抱有希望,但他还是将黑衣带刀留在慎刑司,带着两名心腹黑衣绑着那两个太监,同韩刀、安然乘坐马车一块朝着城南而去。
马车上,陈远陌和韩刀正襟危坐,倒是安然时不时的朝窗外望去稍显局促。
“城南乱葬岗,你有这么害怕吗?”像是想到了些什么,陈远陌冷笑,“也是,你胆子小,怕鬼。”
“谁……谁说我怕了!”安然反驳得苍白无力。
这个时间,京都城门早已下匙,在灯火通明的城门口,陈远陌露了脸一句外出办事,那守在城南门的御林军乖乖的将城门打开,就这样几人乘坐的半新不旧的马车从城门离开后朝夜色深处而去。
马车窗缝吹进微微凉风,二车窗外的景色越来越荒凉,不知走了多久,马车停下下来,外面的黑衣带刀向陈远陌他们道:“大人,到了。”
掀开车帘的那一刹那,空气中弥漫的淡淡的腐臭味,安然是认得这股味道的,死人的味道。
马车停在一棵枯死的槐树旁,这棵槐花树标志着乱葬岗的入口处。
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城南乱葬岗阴森至极了,放眼望去,那一片片的都是鼓鼓的坟堆在月光的照射下泛着银光,偶尔几个坟堆处立着破损的墓碑,仟千仦哾
安然虽说是太监出身,但在安寿阮的庇护下,除去东州那段日子外,着实没吃过什么苦,城南乱葬岗这种地方,他听都没听说过。
随着陈远陌和韩刀下了马车,安然始终站在两人身后,他不惧鬼神之说,但很怕鬼,怎么说呢,就是某种意义上来讲不经吓,不怕冤鬼索命,但怕冤鬼吓他。
乱葬岗内,那两名太监哪儿敢耽搁,赶紧为陈远陌等人带路,朝着他们埋葬死尸的地方去了。
尸体埋葬在乱葬岗深处,在一处灌木丛旁,本该六座坟堆的地方居然是平的,新坟被人挖开了,六具被破席子裹着的尸体暴露出来,正如连月所说,全身溃烂而死,甚至连原来的面貌都看不出来。
那两名负责埋尸的太监吓得屁滚尿流,颤抖着指着这六座被人挖开的新坟,“是……是这里!就是这里!下午才埋好的,怎么会……被人挖坟了?!”
被人挖坟……?
听到这四个字,安然的腿都软了,亏是韩刀眼疾手快,将人扶了一把,否则他绝对跪坐于地。
消失的林淼,城南乱葬岗,被人挖开的新坟,这些事情有何联系?
陈远陌向前走了几步,来到那被挖开的新坟前,他蹲在地上,抹了一把挖开的新土放在鼻下嗅了嗅,似乎有血的味道,可又像是没有。
夜晚的乱葬岗,在微风的拂过之下带来了沙沙的响声,这不是风吹的声音,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了!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几步,只见有一座新坟被挖了,而那座新坟旁,蹲着一个人,那人背对着陈远陌他们,是他发出沙沙的响声。
此时此刻,安然的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处,他压抑住自己尖叫的冲动,那人的衣着、背影太眼熟了!
安然甩开韩刀扶着他的手,不知哪儿来的胆子三五步的跨到那边。
月光之下,他看见林淼双眼呆滞的跪坐在另一座新坟前,机械的徒手挖坟,隐约着能听到其嘴里碎碎念着,“你在哪里……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