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萱说完这些想了想,“要是都做到这份儿上了,钱氏还不给钱的话,那估计是真没有这点现银。”
“那……那我就宽限她几日?”陈金鲤不确定地问道。
杜萱说,“不能说成是宽限,就说成是等几日县衙上门来押她。”
“可到时候要是没有县衙……”陈金鲤道。
杜萱笑道,“她这几日肯定都会连觉都睡不好,绞尽脑汁地筹银子,你当她能有那个胆子真的等到县衙来人么。”m.81zw.??m
陈金鲤想了想钱氏素日里欺善怕恶,胆小怕事的性子,觉得杜萱这话的确是有道理,刚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呢。
陈金鲤就看到杜萱的目光似笑非笑地看了过来,透着一股子高深莫测的神秘,说道,“再说了,你怎么就知道,真要去报官,县衙就一定不会派人来呢。”
总之,有了杜萱这些话,陈金鲤的心都定了不少。
比起杜萱这儿和乐融融的情形而言,孙家里是另一番光景。
自从孙二休妻之后,孙家的氛围就一直很是僵硬。
孙二大概是因为此事,忽然清醒了不少,就把老娘和大哥大嫂都给恨上了,觉得自己会这样成不了事,妻离子散,就是因为老娘眼里就只有大哥和小弟还有大哥的儿子。
他就是个屁。他的媳妇儿,他的闺女,当然也一直就是个屁。
而且孙二这几天还越想越明白,他觉得,说不定就是因为他找了个会做活儿挣钱的媳妇儿,所以自己在老娘这儿,才有了些分量。
仔细回想一下,好像从小到大,自己在老娘眼里就是个屁。娶了陈金鲤之后才好点儿,他还傻不愣登的一直觉得,那是因为自己成亲之后,是大人了。
以前老娘只是觉得他还是小孩儿呢,所以不把他当回事儿。
所以孙二现在就想着分家,而且想着叫老娘和大哥大嫂,把金鲤的嫁妆银子给吐出来。
钱氏怕陈金鲤真的报官,但又不想出这银子,也知道孙二大概是对她这做娘的,心里有了成见。
只能去找老大和老大家的想办法。
孙大虽然不是个什么特别算计的,但是孙大媳妇却很是精明,不然也不会在这家里过得这么好了。
钱氏来找他们家商量,意思是打算从公中出这个钱,毕竟从陈金鲤那儿借的嫁妆银子,都是用在了她和孙大家。
从公中出无疑是最合适的。
可是孙大媳妇哪里愿意呢?这公中的钱,说到头来,就老娘对孙大还有宝贝长孙的爱重,往后肯定也是他们家分得多的。
这要是从公中走,在孙大媳妇看来,这就跟从她自己口袋里掏一样难受!
孙大媳妇眼珠子转了转,就说道,“娘,陈金鲤就不是个有胆子的,您还信她真会报官不成?她大字儿都不识几个,手头上又没有钱,才花钱请人写了休书来呢,你当她还有钱花钱请人写诉状么?我看呐,她就是吓唬吓唬咱们。”
“真、真的?”钱氏将信将疑地问道,但也不难看出她的确是不想出这个钱,声音和表情里都带着些意动。
她主要就是怕真的要见官,在她的心里,见官是非常严重并且可怕的事情,就跟杜大家那个杨氏怕进宗祠一个意思了。
“当然了。”孙大媳妇说道,“娘,您就别那么担心了,她不敢的。陈金鲤要是有这个胆子,这几年会这么乖巧听话?”
钱氏忍不住想了想陈金鲤这些年,在他们家的确是乖巧听话又孝顺的样子。
对孙大媳妇这话也信了,放心了不少,“那就行,那就行。能不出这笔钱自然是好的,留着往后给硕子娶媳妇。”
钱氏一直愁眉苦脸的面容上,终于露出了点笑容。
孙大媳妇赶紧说了句,“娘真是太有心了,硕子总念着奶奶的好呢。说起来,二叔倒是一直对这事儿有意见,昨儿似乎还来了我们这儿,找孙大不知道聊了什么,孙大一晚上,脸都臭得很呢。娘要么,还是劝劝他吧?陈金鲤闹了这一出,咱们家也不想的,他总不能,才没了媳妇儿,要连长兄都给一并发落了吧?”
钱氏虽然怕陈金鲤真的报官,但那是因为她的确挪用了陈金鲤的嫁妆银子,她理亏,所以才怕。
但是对孙二,钱氏是一点儿没在怕的。
因为她一点儿都没觉得自己错了,孙二都是她生的,在她看来,生了孙二下来,孙二就应该对她千恩万谢了。
至于她从小对孙二和对孙大孙三都不一样,她完全没觉得这是个问题。
一碗水本来就不是那么容易能端得平的,十个手指头挨个儿咬过去,都还有更疼的那个呢。
再说了,就算对孙二和对另外两个不一样,不也把他拉扯这么大了么,还给他去了媳妇儿,仁至义尽了。
况且,哪怕到现在,钱氏也不觉得自己戳散了孙二和陈金鲤这个家,自己有什么错误。
她到现在,都依旧坚定地认为,自己是为了孙二好。
因为陈金鲤生不出儿子来,自己作为当娘的,是为了不让孙二这一脉将来绝了后,所以才会对陈金鲤这么不待见,甚至逼走了陈金鲤。
钱氏完全没觉得自己错了。
所以这会子听了孙大媳妇的话,不以为然道,“哼,他有什么好来找你们闹的?我看他就是不想好了!说到底,我是为了谁才和陈金鲤那个婆娘闹成这样啊!闹得人都要报官了!不都是为了他孙二吗!不都是为了他将来能有个后吗!他居然还有脸来闹?咋的这胳膊肘是往外拐出天了吧?那婆娘都不要他啦!他还这么帮着外人来气咱们自家人?这个死没良心的报应,短命的相!”
钱氏越说越气,就好像那些已经没法再对陈金鲤发的气,这会子全部都转移到了自己这个不受自己喜爱的儿子头上。
钱氏往地上啐了一口,眼里带着的,几乎就要是恨意了。
“早知道他会这么胳膊肘往外拐,会给我惹来这么多破事儿,当初就不该给他娶媳妇儿,让他为家里干一辈子活儿就行!不,不对,早知道他是个讨债的,生他的时候我就该把他溺死在尿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