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岛胜茂有一个很朴素的梦想,那就是用弓箭将飞在天上的飞机打下来。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也是唯一一个比较靠谱的办法。
在这个办法之前,他想过投降。
可那些从萨摩藩逃回来的人说,大秦不接受投降,只要被抓住,就是死路一条。
锅岛胜茂不想死,他只能反抗。
他很绝望,他知道用弓箭射飞机不太靠谱,可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办法。
这种绝望,就像当年发生在淞沪的那场战争。
那是一个落后的农业国,艰难的抵抗一个工业国。
那场战斗,上去多少人,就死多少人。
在海、陆、空的联合攻击下,没有一处地方是安全的。
一个团上去,一个团垮了,一个师上去,一个师垮了。
上去多少人,就死多少人。
那种无奈,那种悲愤,那种不甘,又有几人在乎?
钱浦江的水浑浊,滚滚东流。
如今,地位逆转。
这是三百多年的历史,对倭国的碾压。
有些仇恨,必须加倍偿还。
城中的那些老百姓对飞机极为崇拜,锅岛胜茂却知道,这是大秦军队的一种神奇武器,绝对不是某种神迹。
如今,这些飞机在天上只是低空盘旋,并没有发起进攻。
但这并不代表,飞机以后都不会进攻。
有朝一日,如果飞机真的发起了进攻,锅岛胜茂不觉得自己那个时候就能挡住。
所以,必须要赶在飞机进攻之前,弄出一种防御性武器。
弓箭,自然就成了他最好的选择。
他没有其他的选择,只有弓箭这一条路。
在锅岛胜茂的要求下,这张床弩周围的士兵们开始张弓搭箭。
弓很硬,人力无法拉开,一个转轮位于床弩后面,两个士兵卖力的转动着转轮。
锅岛胜茂站在远处,生怕这种武器伤到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希望这种武器能够为他带来奇迹。
没过多久,一根粗壮的箭矢放在了床弩上。
这些士兵控制着床弩,瞄准了前方的一个稻草人。
稻草人距离床弩大约两百步的样子,很大,足有两米多高。
士兵们稍作瞄准,扣动了机括。
“嗖!”
箭矢带着破空声,朝着前方的稻草人飞去。
眨眼间,穿透了稻草人的胸膛。
普通弓箭射程平射远远达不到两百步的距离,就算抛射能够达到,但也无法产生有效的杀伤。
床弩在平射就能达到两百步的距离,确实很厉害,很不错。
看着稻草人胸口上那个洞口,锅岛胜茂笑了。
“传我命令,多多打造这种武器,一定要在城头上多多布置!”锅岛胜茂大声的喊道。
在他看来,两百步的距离已经够远了。
飞机平时在佐贺城上空盘旋时高度不高,这给锅岛胜茂造成了飞机只能飞这么高的错觉。
这也给他带来的极大的自信心。
锅岛光茂见自己爷爷心情舒畅,也松了一口气。
最近这段时间,锅岛胜茂没少对着他发脾气,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现在心情舒畅一些,对他也算是一件好事。
......
在灭亡的阴霾之下,倭国人爆发出了强大的动力。
在短短的半个月之内,就造了十架床弩。
这十架床弩,有六架被锅岛胜茂布置在了城墙上。
剩余的四架,被他布置在他家的附近。
就在他认为自己胜券在握时,机场也终于到了收尾。
这也就代表着,锅岛胜茂的死期到了。
赵大顶并没有大量派遣士兵,只是派遣了很少的一部分,充当补充力量,主要战场,全部交给了战机。
如今的机场上,修建了不少机库以及弹药库,这些弹药库早就被各种武器弹药充实。
这次主要是检测飞机的战斗力,是飞机的战场,步兵们只负责提供相应的补充。
机场上,飞机排着整齐的队列开始升空。
这次,一共出动了二十架战机。
其中有十架是轰炸机,满载炸弹。
这二十架战机足够灭亡锅岛胜茂,将整个佐贺城炸成废墟。
赵大顶看着最后一架战机升空,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如今发生的这一切,都太快了。
有些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活在梦中。
看着天上渐行渐远的飞机,他总觉得这不是真实存在。
他掐了一把大腿,从大腿上传来的疼痛告诉他,眼前发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飞机在他的注视下渐行渐远,最后彻底的消失在天际。
清晨的阳光并不耀眼,赵大顶在这里待了一会儿,便回去睡觉。
接下来的事情不会有什么意外,甚至都不用赵大顶去管,战机自然会完成一切。
......
为了提早发现战机,锅岛胜茂在城外修建了很多了望塔。
几乎每个了望塔中都配有单筒望远镜。
这种从异域番邦而来的神奇物件,成了锅岛胜茂预测战机的唯一手段。
今天天气很好,万里无云。
佐贺城南十里左右的地方,一架高二十多米的木制了望塔上,一个士兵举着单筒望远镜,看到了天上的飞机。
他拼命的敲打着旁边的一个铜锣,同时大喊:“敌人来了,敌人来了!”
下面的士兵听到了他的声音,急忙将旁边早已准备好的狼烟点燃。
道道黑夜拔地而起,从这里往佐贺城中蔓延。
飞机上的飞行员自然看到了拔地而起的狼烟,对此只是轻蔑的一笑。
这种老掉牙的传讯手段,速度远远没有战机的速度快,等到狼烟传到城中时,飞机也早已到了。
就算城中的人知道,又能如何?
在没有防空武器的时代,没有制空权,只能被动挨打。
事实也确实如此,还没等狼烟传到城中,战机编队就来到了佐贺城上空。
城墙上的那些士兵看着天上的飞机,如临大敌。
那六架床弩也张弓搭箭,瞄准战机。
这是一个笑话。
“射箭,射箭!”
一个武士举着武士刀,指着天上的战机,声嘶力竭的大喊。
旁边的士兵急忙控制着床弩,朝着天上射出了一箭。
箭矢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最后落在了城外。
毫无作用,甚至引来了飞行员的耻笑。
“啧啧啧,用这种武器来防空?简直就是笑话!”
一个飞行员讥笑一声,随后控制着飞机向城头俯冲。
在俯冲途中,机翼两侧的机枪开始射击。
子弹像暴雨一样倾泻而出,落在了城头上。
那个床弩,很快被打的木屑纷飞。
在即将到达城墙时,战机又开始攀升,最终回到了编队当中。
留下了狼藉一片的城墙,以及十几具尸体。
轰炸机开始投弹,城墙被轻而易举的摧毁。
航弹的装药可要比普通炮弹大的多,那沉重的弹体,光靠势能,都能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更别说里面的炸药了。
炸弹落在城墙上,轻而易举的在墙体炸出一个大坑。
掀起来的弹片与碎砖,无情的收割着周围士兵的性命。
他们的命,比纸还薄。
对城墙的轰炸只有一轮,这里不是主要的轰炸目标。
可就这仅仅一轮,就把城墙上的士兵炸的崩溃。
他们如同潮水一样,逃入城中。
枪声、爆炸声传到了锅岛胜茂的耳朵中,他急忙跑出房门,来到了院子里。
刚一出来,就看到了天上的飞机。
急的他大喊:“赶紧,赶紧射击,赶紧射击!”
就在他大喊之际,轰炸机开始投弹。
一个又一个小黑点从天而降,落在了城中。
爆炸如期而至。
“嘭嘭嘭!”
爆炸声不绝于耳,比过年时的鞭炮还要热烈。
“嗖!”
一枚巨大的白磷燃烧弹脱离了轰炸机,朝着地面坠去。
落点位置,是佐贺城中最大的粮库。
这里是锅岛胜茂的粮食储备地,如果这里被毁,佐贺城将掀起一场饥荒。
这里的布局早就被摸得一清二楚,自然知道哪些地方是重点。
这枚白磷弹在经过的短暂飞行后,终于降落,准确无误的落在了最大的那个粮仓中。
两三秒后,一道白光闪过,粮仓开始燃烧。
粮仓里面的人,就像是蚂蚁一样,拿着水盆开始灭火。
这只是徒劳。
又是一枚白磷弹从天而降,落在了人群中。
爆炸将白磷向四周抛洒,火焰将那些灭火的人吞噬。
一股强风吹来,火势更大,一道火卷风从粮仓中升起直插云霄,最后在风的扰动下,向其他的粮仓而去。
那些活下来的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无可奈何。
“快跑啊,再不跑就没命了!”
“啊,这是什么东西,这是什么东西?!”
惨叫声不绝于耳,活下来的人就像是疯了一样,飞快逃窜,生怕自己被火焰吞噬。
家中的锅岛胜茂城中突然出现的火卷风,脸色直接黑了,阴沉的就像是坚冰一样。
“该死,那里是粮仓,那里是粮仓啊!”
他不停的拍着大腿,不停的哀嚎。
随后又怒视着天上的飞机,扯着嗓子大喊:“快给我把它们打下来,打下来!”
布置院子里的那架床弩,在士兵们的控制下,朝着天空射出一箭。
箭矢很粗壮,很有力。
可只飞了一半,就无力的落在了地上。
一架飞机脱离了编队,朝着这边而来。
锅岛胜茂大骇,忙扯着嗓子大喊:“快射,赶紧射!”
这些士兵们急急忙忙再次张弓搭箭。
又是一根箭矢飞上天空,随后又无力的落在了地上。
飞行员看着这一幕,轻蔑的一笑,摁下了开火扳机。
“哒哒哒!”
机翼两侧的机枪开始喷吐子弹,金属风暴朝着地上席卷。
木制的床弩瞬间被打成筛子,连带着控制着的那几个人,也一并被打成马蜂窝。
鲜血在地上流淌,破碎的尸体和木屑混合在一起。
锅岛胜茂转身就跑,大喊大叫:“快来人,快来人啊,护驾,护驾啊!”
可惜,无人管他。
在这种恐怖的打击下,所有人都被吓的不知所措,都在逃命,哪里还有人能顾及到他?
锅岛胜茂二话不说,钻进了房门,躲在了房间当中。
飞机尾随在锅岛胜茂的身后,飞行员扣动了扳机。
子弹穿过房顶的瓦片,纷纷扬扬往房间洒落。
躲在房间里面的锅岛胜茂被这一幕吓得更加慌乱,不敢乱动。
没多久,整个房间成了马蜂窝,到处都是窟窿。
房间的主梁被打的稀巴烂,无法支撑住自身重量,开始垮塌。
锅岛胜茂不想被塌死,又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
刚一出来,就被一具尸体绊倒在地。
这具尸体破碎不堪,被拦腰打断。
飞机上的机枪都是大口径机枪,加上俯冲时带有的动能,把人拦腰打断只是寻常。
内脏与血液混合在一起,脂肪与肌肉在地上蔓延。
锅岛胜茂身上的衣服吸满了血液,也吸满了死亡之气。
轰炸机已经完成轰炸,开始返航。
接下来的战场,由战斗力接手。
虽然只有十架,可依然是一股不可战胜的力量。
战机在天上俯冲、攀升,子弹倾斜,屠戮着生命。
锅岛胜茂被追的像狗一样,在尸体堆里步履蹒跚。
一发子弹,带着呼啸声钻进了他的后背。
“嘭!”
前胸,出现了一个碗大的洞口。
血肉从里面飞出,血如瀑布。
锅岛胜茂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
城外,赵大顶派遣出来的那支队伍注视着前方战场。
他们比战机早出发好几天,如今刚到没多久。
这是一个团,团长钱钧举着望远镜站在山坡上,看着前方的佐贺城,脸色呆滞。
整个佐贺城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火球,所有的东西都在燃烧,火光冲天,宛如巨浪。
飞机还在佐贺城的上空盘旋,即便是身经百战的钱钧,都为眼前这种场面咋舌。
面对飞机,即便把他拉上去,也无济于事,也不是对手。
能制裁飞机的,恐怕只有飞机了。
即便相隔较远,依然等闻到空气中的那股烧焦气味。
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由战机笼罩的战场。
“乖乖,这爆炸和枪声就没断过,就像踩蚂蚁一样,娘嘞,这倭寇怎么反抗?压根没有反抗之力啊,只能被动挨打,这才多久,整个城都烧着了!
以后,就没有打不了的仗,这比碾死蚂蚁能难多少?压根没啥难度!”钱钧呆呆的说道。
团参赞瞠目结舌,看着前方的场景,磕磕巴巴的说道:“这还有咱们什么事?不管多大,多坚固的城池,飞机一来,都要完蛋。
这才过去多久?整个城池都变成废墟,这以后,天要变了!”
“谁说不是,以后,还真没咱们什么事了。仗打到这个份上,也是没谁了。
咱们以后还有什么用?飞机横扫,直接就把敌人打崩了,咱们还能干嘛?跟在后面拾破烂!”钱钧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