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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色的庞然大物盘踞瑶池中央,星光点缀在身旁,池水将他的身躯托起,像一道横亘在星河间的蜿蜒匹练。

铁鳞伴随呼吸舒缓起伏,金色烛火熄灭、合上,他在沉眠。

青铜大鼎自然悬浮在蛟首的两角之间。

而少女坐在大鼎上,浏览青铜鼎里储备的古籍,同时等待赤蛟苏醒。

进入瑶池梦境的生灵沉眠时间不定,也许需要数十年,也许就在下一瞬。青鸟拿不准,这由沉眠的生灵自己决定,关乎进入瑶池梦境的生灵的所求。如果赤蛟愿意,他下一刻就能睁开眼睛。

“不过这不是短时间能搞定的吧。”她轻轻摇头。

九州为何坠落又为何复苏,他们的时代与现世中间不可言说的隐秘时代又发生了什么。赤蛟想知道的太可怖了。

瑶池梦境给予人大梦一场,青鸟见过的最多场景无外乎生灵借助梦境修行,那是真正时间的沉淀,在梦中冲击更深远更强大的境界,等到醒来,沉淀下的积累会确确实实地出现在做梦者的身上。

那段梦境的时光亦真亦假,对进入瑶池梦境的生灵来说是真的,但对于这段岁月现实来说是假的。

比如赤蛟这次沉眠,他极有可能回到隐秘时代,却只是以旁观者的角度观察,无法做出任何有实际意义的事物。不然以瑶池之梦为介质视岁月为无物,先不说瑶池没这神通,便是具备了,当初的九州入梦者早该把历史搅乱的混沌一片。

青鸟收起手中看完的古籍,去接过小鹿叼来的另一本。

…………

黄昏,古道,有人牵着匹壮硕黑马。

牵马人头戴斗笠,风尘仆仆。

不过那马瞧得就神异,硕大肌肉仿佛浇筑黑铁,怪物一般,快有两个人那么高,鬃毛在黄沙中飞舞,像团烈焰。

“今晚在这休息。”李熄安看了眼地图,又看向古道旁的客栈。

穿过大漠可以抵达下一座巨城。夜晚的大漠太多变了,他宁愿白天顶着太阳走,也不想夜里横穿。客栈里还有其他人,是伙护送物件的武夫,几车包裹严实的物资上插着不知名的旗帜。李熄安不了解是凡间走镖还是修行宗门的派遣。他身上没有任何修为,看所有人都和普通人没两样,自然分辨不出修行者和寻常武夫的区别。

十年时间,马妖与他走过三十九个国家,踏遍这些国家的所有大型城市。

有个共同点,修行路很稀松平常,不像李熄安预料的那样高高在上不可遇见。一般巨大的城市里通常有个庞大的宗门道统,不过所谓庞大是相对芸芸众生而言。

这些宗门道统里的资历最老实力最可怕的存在也不过阳神。

是挺厉害的,有关九州坠落一问三不知。他只得继续往九州的中心腹地前进。

这路途马妖很激动,见识到了曾经无法想象的光景。当初说来说去,马妖答应与他一起上路。说到底,既对外面的广阔天地心生向往,又厌烦了修行路上的尔虞我诈。李熄安了然,说你跟着我去见识外界的广阔天地,路上的尔虞我诈我来见识我来解决,你在旁边给我加油鼓劲就行。有欺者恶者算计者,他皆斩。

马妖本来嗤之以鼻,哪怕老老实实的跟他走了,还是说着天底下这么大,你一普通小子拿什么挡那些老怪物的尔虞我诈咯,别到时候我还得驮着你跑路。

后来目睹李熄安斩了位阳神境老怪物,彻底安静了。每逢干架便履行承诺在旁边扬起蹄子助兴。

马妖再三确认李熄安的确没有任何修为,可斩杀阳神却如杀鸡屠狗。

这让它不禁垮起马脸,心道也许是遇到太古魔神了。只有这种生灵毫无修为下掌握可怖神通,修为高深的修行者奈何不了分毫。不过它瞅见那李熄安的模样,又迟疑,太古魔神长成这般相貌?不应该七八个脑袋,百八十双手,再配上一身通天煞气吗?

“在马厩里面呆好,我等会给你找灵草来。”

马妖听到灵草连忙点头。

这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给它寻来的灵草味道香味皆是极品。单单凭着这手灵草,这人赶它走它估计的抱蹄子痛哭流涕一番。

安置好马妖,李熄安走进客栈。

客栈大堂里摆着几张木桌,同有借宿人在那大口饮酒,他一踏进门便有股混合汗味与信息素的恶臭涌进鼻腔。这些人估计很长时间没洗过澡了,李熄安悄无声息地将这几人的特征记下心底。胡子很旺盛,却剃得干净,他们是从沙漠那边来到这里,与李熄安现在的路线相反。

他摘下斗笠放在柜台上,露出张菱角分明的脸来。昔日的瘦弱男孩走南闯北,有了属于自己的锋利。

“一间上好的客房。”

李熄安看了眼柜台后的标价,扔下几文银钱。

小厮快步走来,打算领他去楼上,却被人拦住了,是那几个大汉。

为首一人魁梧如山,目光如鹫鹰锋锐,如刀扫视过李熄安,缓缓开口。

“不知小友如何称呼?”

“阁下有话直说。”李熄安不客气。这几人不安什么好心,而他没那么多耐心。

大汉身后的人想发作,被他拦下来,大汉的目光谨慎小心地落在李熄安背后的古朴长剑上。他已经告别先天,步入俱灵,可以温养打造属于自己的“器”,那柄长剑给他的感觉比他花费巨额代价换取材料铸造的“器”还要可怕。

一个普通人?

他有些狐疑,身上没有灵的波动有可能是境界高深,他感知不到。但俱灵境之上为阳神,这种存在在国里可为一方巨擘,怎么会这般骑马赶路。而那柄古朴长剑若是“器”,又怎会置之身外?

大汉抱拳,沉声道。

“是这样的小友,我们一路穿过大漠,不幸遭遇罕见沙暴,押镖的马匹在路上死了几匹。如今再上路有些力不从心,我瞧见小友那匹黑马神异,询问多少价格可以使小友满意,将那匹马让与我们。”

“买马?”

“正是!”

李熄安带着笑意。

“这马我也急用呢,你说?”

“在下愿意出阁下买下马匹的十倍价格,只求阁下割爱!”能爬到俱灵境哪个不是摸爬滚打的人精,一听背负古剑的年轻人话语,当即理解了意思。

倒是大汉身后的几人面露惊色,似乎没有料到他愿意开出这么高的价钱。同时看向李熄安的眼神不善起来。

“我当初买下这马花了黄金千两,十倍,黄金万两即可。”

他们便听到李熄安这样悠悠回答,刹那面色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