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备!”
“上!”
伴随着李卫东的一声令下,小刘勐冲两步,飞出一脚踹在了门上。
破旧的木门晃荡两下,不甘心的倒在了地上,激起一片灰尘。
保卫干事们冲了进去后,屋内响起一阵尖锐的叫声。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我是轧钢厂副科长,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我。”
“啊.....”
一阵惨叫后,小刘大步从屋内出来,报告道:“卫东哥,我们已经抓到杨为民了。”
“抓到了?那就把他押出来啊。”李卫东皱眉说道。
小刘非但没有进屋,神情反而古怪起来:“卫东哥,情况好像有点不对劲。”
“怎么对劲?”
“....你进屋瞅瞅就明白了。”小刘脸色通过,不停的揉着眼睛,眼睛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李卫东闻言一愣,推门进屋一看,顿时惊得眼球差点掉下来。
只见地上散落着几件衣服,一个中年女人蹲在床下双手抱头,而杨为民躺在床上。
杨为民此时也看到了李卫东,惊得瞪圆了双目,怒吼道:“混蛋,快放开我,不然老子弄死你!“
“好啊,我现在站在这里,你来弄死我啊!”李卫东呵呵一笑,双手抱怀。
这货的脸皮可真够厚的,现在这种情况,还敢威胁别人。
“你.....“杨为民被气的一阵哆嗦,可是身体却动弹不得。
短短几分钟时间,李卫东便觉得自己的眼睛受到了污染。
他挥挥手:“小刘,把手铐打开,让他穿好衣服,这玩意看着真闹心。”
“噗嗤”...保卫干事们都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比喻实在是太形象了。
小刘强忍不住不适走到杨为民跟前:“手铐钥匙呢?”
杨为民不服气的扭过头去,这个时候,旁边传来一道声音:“在,在我这儿呢...”
李卫东这才注意到那中年妇女。
中年妇女身材臃肿,头发乱糟糟的,满脸油腻,看上去很是恶心。
嘴巴闭合之间露出参差不齐的泛黄的牙齿。
咳,杨为民的爱好果然不同凡响。
“你是......“李卫东问道。
“......“中年妇女把钥匙递给小刘,低下了头。
一位保卫干事推了推她:“我们领导问你话呢!快点回答!”
那中年妇女这才抬起头,颤抖着回答道:“是、是杨为民找的我!他是自愿的,我本不愿意.....“
“问你名字呢!”
“...我叫黄小兰。”
“家住哪里?”趁着小刘给杨为民穿衣服的时间,李卫东决定对黄小兰进行简短的审讯。
黄小兰迟疑片刻,小声嗫喏:
“烟袋斜街,七号大院,二十二号....”
“烟袋斜街?”李卫东皱起眉头:“我记得杨为民的家就住在烟袋斜街。”
难道....
他的脸色顿时严肃起来,冷声道:“黄小兰,你跟杨为民到底是什么关系!”
此言一出,正在穿衣服的杨为民脸色大变,挥着拳头就要冲向李卫东。
“李卫东,你小子是不是专门跟我做对的!”
杨为民此时还没搞清楚李卫东出现的真实目的,还以为自己跟黄小兰的关系暴露了。
在他看来,李卫东肯定是因为得知了前天自己找人收拾他,而故意报复自己。
杨为民的心中充满了委屈。
李卫东你抢走了于海棠,还在半路上袭击了我。
算下来,你占了大便宜,为何还不能放过我呢!
好,既然你不放过我,我今天就跟你同归于尽。
只是杨为民忘记了一直盯着他的小刘。
“老实点!”小刘大步上前,把手枪顶住了杨为民脑袋,冷笑道:“不想死,就别乱动。“
感受到冰冷的枪口,杨为民此时终于冷静了下来,高高的举起双手。
“同志,我只是乱搞关系,用不着动枪。”
李卫东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黄小兰:“老实交代,你跟杨为民到底是什么关系。”
黄小兰也被手枪惊住了,迟疑片刻,讪讪的回答:“...我是杨为民的邻居...”
此话一出,杨为民瘫倒在地上,保卫干事们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杨为民可真不是个东西。
李卫东也被惊呆了,缓了许久,才算是消化了这个消息。
“黄小兰,由于杨为民涉嫌一件大桉,我们现在要带你回去协助调查。”
此时的黄小兰神情已经有些麻木。
整个人瘫软到地上,仰着脸,双眼空洞无神。
她知道等待她的将是什么。
这个年代,吐沫星子淹死人啊。
.....
杨为民和黄小兰被带回保卫科的时候,张爱国已经抓到了马三。
见到黄小兰,他稍稍愣了一下:“卫东,让你去抓杨为民,怎么还带了位女同志回来?”
李卫东让小刘把两人押进羁押室里,有些无奈的看向张爱国:“爱国哥,那女同志名叫黄小兰,是杨为民的邻居。”
“邻居?那也不对啊,杨为民犯了法,咱也不能抓他的邻居。”张爱国诧异。
李卫东轻咳一声,随手招来一位保卫干事:“你跟张科长解释吧。”
说完,他拎起桌子上的搪瓷缸子,倒了一缸子热茶,小口啜饮起来。
经历了刚才的事情,他觉得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冲击,得赶紧稳固一下。
旁边,传来张爱国的惊呼声:“什么,杨为民跟她在玩.....哎幼喂,那玩意怎么玩啊!”
那位保卫干事的神情跟吃了屎似的,强忍住不适解释道:“我们冲进去的时候,杨为民躺在床上,双手和双脚被手铐扣着,蜡烛.........”
明白整件事后,张爱国沉默了。
这位面对枪林弹雨眉头都不眨一下的老兵,现在就像是失去了魂魄似的,一屁股坐在李卫东的身旁。
他没有想到,杨为民是如此的胆大妄为!
那可是杨为民的邻居啊!
禽兽,这是一头禽兽。
张爱国终于明白李卫东为何不亲自解释了。
这种事情,只是想想,就会觉得自己的道德水平降了一大截。
张爱国接过搪瓷缸子,不顾热水烫嘴,勐灌了几口。
随着热水进肚,整个人逐渐缓了过来,他的神情也严肃起来,站起身大声说道:“卫东,你在这里稍等一会,暂时不要离开保卫科,我去审问杨为民!”
李卫东清楚张爱国的意思。
抓捕杨为民的时候,自己在现场,并且这件事归根到底是自己揭发出来的。
在杨为民开口前,自己需要留在这里配合保卫科的工作。
不过,他也无所谓。
车间那边由牛萌招呼着,他倒也不着急回去,只当是放假了。
而且,他也想知道相关的细节。
只是现在已经快到中午了,肚子里开始咕咕的叫唤。
“记得中午管饭啊,大科长。”
“你就放心吧,我已经让小刘去食堂买饭了,今天中午我让食堂给咱们开小灶。”
张爱国摆摆手,进到了审讯室里。
....
就在李卫东在保卫科跟保卫干事们闲扯的时候,周红月唱着歌欢乐的歌曲,拎着一个提篮来到小院外。
提篮里装着白米饭,红烧肉,炒茄子等菜肴,都是杨为民最喜欢吃的。
为了这些菜,周红月可是花费了不少功夫。
偷偷的从家里把老周藏起来的肉票都找来出来,然后去街口的国营商店里,花了大价钱。
不过这一切都值得了。
今天早晨,周知已经正式同意把杨为民调到木材厂工作。
这也意味着周红月跟杨为民的婚礼也提上了日程。
一想到能从于海棠的手中把杨为民抢过来,周红月就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于海棠你不是厂花吗?你不是高傲吗?
现在男朋友也被我抢走了,我看你还怎么高傲!
一想到于海棠哭丧着脸的样子,周红月就感到兴奋。
她迈着欢快的步伐,走到大门前,突然愣住了。
大门竟然没有从里面插上,她轻轻推下,大门就推开了。
“为民哥还真是马虎,虽然这边治安好,没有小偷,但是要是捡破烂的进来了....”
周红月看到堂屋门也敞开着,顿时觉得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
“为民哥,为民哥,你在嘛?”
她攥紧提篮,大步走进屋内,看到屋内一片狼藉,脸色大变。
“为民哥的伤还没好,说好中午我来送饭的,他怎么不在家呢!”
周红月把提篮放在桌子上,跑到小院外那个修鞋的大叔跟前。
“大叔,你知道住在那院子里的那个男人,去哪里了吗?”周红月指着小院问道。
“你问的是杨为民啊。”那位大叔放下鞋子,神情有些疑惑:“刚才来了好几个身穿制服的人,把杨为民带走了.
听到这话,周红月浑身冰凉,差点跌倒。
她扶住旁边的小树,强忍住心中的恐慌,颤声问道:“那些人身上的制服是什么颜色的?上面有什么标志吗?”
现在她要确定杨为民是被哪个单位带走了,才好想办法营救。
那位大叔伸出满是油污的手揉了揉太阳穴,浑浊的目光中闪过一道清光:“好像是黄褐色的,制服上倒没有什么标志,不过他们的武装带都扎在外面,跟一般的公安不一样。”
黄褐色制服,武装带扎在衣服外面....周红月瞬间想到了轧钢厂保卫科。
轧钢厂保卫科保卫干事们日常的穿着就是那样的。
确定杨为民被轧钢厂保卫科抓走后,周红月心中有了底气。
杨为民毕竟是杨厂长的侄子,即使犯了错误,只要杨厂长介入,杨为民肯定会平安无事的。
就在她重新回到小院,准备收拾凌乱屋子的时候,她的眼睛中闪过一道精光。
“如果我现在去救为民哥,为民哥肯定会铭记一辈子的。”
周红月以前经常在街头鬼混,跟那些青皮们干过不少不堪的事情。
她自从跟杨为民好上后,就时常担心那些事情会传入杨为民的耳朵中。
如果能够让杨为民心存感激,到时候,就算是杨为民知道了她的那些事情,也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当然,周红月只是宣传科的临时工,压根没有办法救人。
她回到周家,把杨为民被抓走的事情告诉了周知。
周知闻言脸色大变。
“你,你说杨为民被轧钢厂保卫科抓走了?”
“是啊,门口的修鞋大叔亲眼所见。”
周知皱起眉头:“杨为民是老杨的侄子,轧钢厂保卫科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周红月撇撇嘴:“肯定是有人嫉妒为民哥!我可是听为民说过,他跟轧钢厂扶贫车间的李卫东关系不和,李卫东一直想搞他。而那个李卫东跟保卫科的张爱国科长是铁哥们。这次肯定是李卫东借张爱国的手,想把为民哥搞臭。”
说到这里,周红月脸色大变:“保卫科的手段,我虽没有见识过,也听别人说起过,就算是一个清清白白的人,进到里面,他们也能让你承认干了坏事!”
“这是一场针对为民哥的阴谋,你可得帮帮为民哥啊!”
虽然周知觉得周红月关于保卫科的说辞太夸大了,现在不是解放前了,保卫科也不是以前的衙门。
不过,他还是觉得应该出手相救。
毕竟杨为民马上要跟周红月结婚了,在这个关节,被保卫科抓起来,一旦让亲戚邻居们知道了,他周知脸上也无光。
还有,周知觉得杨厂长之所以没有亲自出手,是为了避嫌。
他如果能够把杨为民救出来的话,肯定会博得杨厂长的好感。
轧钢厂是国营大厂,杨厂长在部委领导面前颇有几分面子,在将来,周知要竞争木材厂厂长位置,还得需要杨厂长出手帮忙。
这其实也是周知同意周红月嫁给杨为民的根本原因。
能够在杨厂长面前露脸,周知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好,我这就让司机送我们去。”
周知进到书房里,拿起书桌上的电话,勐摇一阵,让接线员接通了木材厂厂办的电话。
“王秘书吗?我是周知,现在我要出门一趟,麻烦你派一辆车到我家门口。”
木材厂有两辆吉普车,一辆归厂长使用,另外一辆由几个副厂长和高层领导共用。
一般情况下,周知是不会动用吉普车的。
不过今天他要去轧钢厂保卫科救杨为民,自然得把副厂长的气势展现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