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从东起,与百星争辉。
桥边的路灯下,能看到宋晚霜满脸都是惊讶。
杨北些纳闷了:“是啊,姓杨,有什么好惊讶的?遍地都是。”
宋晚霜忙摇摇头,恢复了冷静,好像很随意的问道:“姓杨好啊,你家是北方人吗?”
“害,不是,就是本地山沟沟里的。”
杨北耸耸肩,说实话,如果换个人第一次见面,在他喝的有些迷糊的情况下问他哪里人。
他十有八九不会搭理对方。
他是哪人,关你什么事?
但面对宋晚霜时,他就觉得莫名亲切,再说这个也不犯忌讳,就随偶说了。
宋晚霜一愣,心凉了半截,但看他亲切,也破天荒的开起了玩笑:“你叫杨什么?看你醉醺醺的,不会叫杨贵妃吧?”
“你取笑我呢?非得贵妃才会醉酒啊?”
杨北也笑了笑,自我介绍说:“我名字可没那么文雅,单名一个北。”
什么?
轰的一声,宋晚霜脑海炸开了。
就跟被雷劈了似的,她浑身一颤,再次问:“你、你说你叫什么?”
“杨北。”
再次重复了一边自己的名字后,杨北皱起了眉头:这女人怎么回事?
怎么一听他叫杨北,就这么激动?
宋晚霜的确吓到了,“杨北”这两个字,在她周遭几乎是违禁词。虽然连怀北基金,都是因她怀念儿子才起的名字,可平常却绝不喜欢听到身边人,提起杨北。
因为她会伤心。
所以,从别人嘴中听到这个词的时候,宋晚霜才吓了一跳。
更失色:一个男人,怎么可能跟我儿子长得又像、又一个名字呢?
但,宋晚霜长期身居高位,面临世界顶级大人物的压力,早就养成了女王一般缜密的思维逻辑。
快速分析处,只有三种可能:一,他就是我的儿子,杨北!毕竟当年,他的尸体没有捞上来!
第二种可能,就是假装的。
是别人安排来,迷惑她的。
这种事情不是没出现过,这五年来,不止一个“杨北”曾莫名其妙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可经过调查后,发现都是敌对财阀利用她的思念之情,搞了个假儿子来骗她。
这些骗子,一般聊几句后都会表现的很失常、激动,就像刚才的杨北,眼眶发湿。
随即呢,就开始喊妈妈了。
再编篡一个经历,告诉她这些年自己有多苦,引起她的同情,骗取她的信任。
宋晚霜现在能快速冷静下来,也是因为想到了这个可能。
当然,还有第三种可能,就是:一切都是巧合。
这个男人只是凑巧长得像她的孩子,也叫杨北而已。这种可能概率或许很小,但概率并非为零。
是哪种?
宋晚霜眯起眼,打量着杨北:不出意外的话,他就要开始打亲情牌了。
她只是一个眼神,可瞬间,杨北就感觉自己好像在被刀子割皮肤一样,一阵鸡皮疙瘩,心里的那点悸动,被浇灭了大半。
同时也开始嘀咕:这娘们深藏不露啊?
明明年纪都够当我妈了,看上去才三十二三岁。
这种善于伪装的女人,尤其还是个富翁,还会离远点好——他眼神中,也瞬间露出了警惕之色。
这一抹警惕,倒是让宋晚霜一愣。
也就这档口,下面河岸边一个挺着大肚子的贵妇人突然惊叫起来:“救命啊!谁、谁能救救我的孩子!”
他跟宋晚霜都赶紧看去,就见护城河里,一个五六岁的小孩,正在水里拼命挣扎!
他不远处,还飘着一个玩具。
估计是小孩追着玩具,掉进去的。
四周人不少,可一个两个都是穿着西装革履的老板。
大部分都是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他们的女伴更不用说了,一个个都只会捂着嘴尖叫。
而距离最近的保安,也还在很远的地方呢!
大,有时候也并非全是好事。
眼看,四周没谁能救这个孩子了。杨北眯起眼睛,没有任何犹豫,飞快翻过栏杆跳了下去,冲进河水把孩子抱了起来。
杨北虽然会游泳,但他身上有旧伤,怕水。
最怕的就是无根雨水,河水虽然好一点,但也很大限制了他的行动。
加上小孩下意识的折腾,让他在往岸边游去时格外困难。
而且周围也没人搭把手,那群大老板只会看热闹,还有人拍照——
拍尼玛呢!
杨北眼角狠狠抽了下,好不容易游到靠近岸边的时候,一只手伸了过来。
是宋晚霜的手。
她丝毫不在乎自己那价值不菲的手工英格兰长裙,以身涉水,来帮忙了,一边还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快,把孩子递给我!”
她看孩子的眼神中,带着温柔。
动作,却又干脆利落。
好一个果决的女人!
杨北心里赞叹一声,把孩子递了过去。可俩人都没算到,这小孩太闹腾了,没抱住宋晚霜的胳膊,而是抱住了她的腿,一下就把她也拖了下去。
宋晚霜也没想到,一个脚滑竟然踩进了淤泥中。
强大的重力,将她拖向更深处!
“宋总!”
远处传来嘶声尖叫,就见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疯了似的朝这边跑:正是周文谦。
怎么一个不留神,宋晚霜掉进河里了?
宋晚霜是什么人?
如果在这里遇难,造成的影响不可估量!
周文谦吓坏了,杨北也头疼坏了:“靠,四五岁的孩子真特么闹心!”
他眼角一抽,又憋了口气,硬从丹田中提起两分力气,先把孩子推上岸,又转身游向湖中心,把宋晚霜备到了岸边。
一上岸,两人都张嘴吐了好几口水。
杨北也开始感觉浑身发冷,当初冒雨救宋青瓷的症状,又有要发作的痕迹。
他赶紧摆摆手,顾不上接受孩子他妈的感谢,跑出去要开房间、换衣服。
另一边呢,周文谦也赶紧跑了过来,搀扶起宋晚霜回总统套间换衣服。
在门外等候的时候,周文谦还有点责怪:“夫人,您可是千金之躯,为了个小孩就深陷不利之境,何必呢?”
“五年前,小北也是掉进河里。”
里面宋晚霜沉闷的声音响起,语气中带着慈爱和悲伤:“只是没人救他。”
一下,周文谦就说不出话了,重重叹了口气:“唉!”
刚叹完,里面的宋晚霜突然冷喝一声:“不对,我的u盘不见了!”
“什么?”
周文谦脸色大变,赶紧问:“是一号?”
“对。”
宋晚霜声音有些烦躁起来:“一号u盘我一直随身携带的,开好房间的时候还在,怎么会不见?”
周文谦心里咯噔一声,等进去后分析道:“夫人,您下午跟什么人亲密接触过吗?”
“没有,我怎么会跟别人亲密接……”
刚说到这,宋晚霜心里陡然升起一抹寒意:还真有。
那个自称杨北的人!
如果说谁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走一号u盘,只有他,趁自己落水的时机,动了手!
那个杨北,果然是敌对财阀派来的——宋晚霜浑身陡然爆发出一股浓烈的杀气:她最恨,有人以她儿子的身份,骗她。
“老周,去查监控,找到在河边跟我聊天的男人。u盘,就在他手里,如果他不交出来,打断手脚。”
“还不交,就扒皮抽筋!”
这一刻,她目中再无温柔,全是刺骨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