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宴的前一天,京城下了第一场初雪。
对比往年十月底就开始下雪,京城这场雪已经晚了许久,但也比往年又更冷了一些。
温皎皎睡一觉起来,发现殿内已经放置了好几个火炉,昨晚开始下大雪,玉竹她们发现越来越冷,还给温皎皎加了一床被子。
皇后夜里醒来一次,发现变得有些冷了,又听清泉说外面在下大雪,就让人去给温皎皎住的偏殿送去炭火等物。
温皎皎睡的比较死,加上床边放了火炉,整个偏殿都被熏的暖融融的,她夜里一次都没有醒过来。
温皎皎懒洋洋的靠在床头,玉竹在一旁服侍着她起床洗漱,风信在给温皎皎准备着今日要穿的衣裳。
昨天太子殿下就和四小姐说迎庆殿那边布置好了,要带她去看看。
外面还下着大雪,比昨日也冷上许多,风信给温皎皎把萧玉容提前给她准备的厚实衣裳翻找出来。
萧玉容早就预料到这些时日可能就要下大雪了,提前把她冬日要穿的衣物翻找出来,都洗净一遍,还熏了香,好让皎皎穿的更舒服。
温皎皎听外面下了大雪,爬到靠窗的榻上推开窗户往外看去。
殿外一片雪白,还在下着鹅毛大雪,有宫人在行走的道路上扫着雪,宫人们都穿上比较厚实的冬装,在凤仪宫中来回穿梭着做着各自的事务。
“小姐,快穿上衣裳,小心着凉!”
风信赶紧给她披上一件厚实的外袍。
温皎皎远远的看着有几个宫侍捧着一盆盆花进到凤仪宫中,站在院子中。
看他们手中的花盆,像是梅花。
温皎皎心想着摆一盆梅花放在窗前,然后就着外面大雪纷飞的模样,一定很好看。
至于她花粉过敏这事,只是一盆花,又不是春季花粉满天飞,她不接触到花粉就好了。
温皎皎这般想着,穿戴好后,裹着厚厚的披风就往殿外走去。
“小姐,慢些,小心摔着。”
玉竹扶着温皎皎,旁边已经扫了一条干净的路出来,可她偏偏要去踩雪,小孩子心性,她们也无奈的陪着她在雪上走着。
温皎皎踩着雪玩了一会,怕把鞋弄湿了,这才走回到没雪的路上。
此时清泉她们正在指挥着宫侍将这些花摆放在墙角。
本来凤仪宫的院子中种了几颗梅花树,但因为温皎皎对花粉过敏,就挖走了,只有在各个时节在墙角放一些花。
这些梅花也都是盆栽,换季了就换几样花。
“清泉姐姐,我想在殿中也放一盆梅花,就放在窗下。”
清泉看到温皎皎过来对她行了一个礼,听她想要一盆梅花,为难道:“可是四小姐,你不能碰花。”
说着还让宫侍赶紧把花搬远一些。
“没事,只是一小盆花,我不碰它便好了。”
清泉还是不敢给,但看着温皎皎那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望着她,她就立即心软了,“好罢,四小姐可要小心些,不要碰到花。”
温皎皎笑的眼睛弯弯:“好,清泉姐姐放心吧。”
说着,温皎皎的视线在那些宫侍手中捧着各式梅花中转了一圈,对着其中一盆开的极好的红梅一指,“就那盆吧。”
清泉对着捧着花的宫侍招手,“你过来,将花给四小姐送到她的殿中去。”
那宫侍捧着花走到温皎皎面前想给她再观赏一下,清泉立即将他一拉:“别离四小姐太近,她碰不得花。”
那宫侍立马放下花对着温皎皎磕头:“奴才该死!”
温皎皎没想到只是清泉一声提醒,这个小宫侍就吓得立即跪了下去,清泉也并未责备他。
“没事,你快起来吧。”
清泉也觉得这个小宫侍有些反应太过了,她只是提醒了一下他,语气并无责备之意。
但看着那小宫侍捧着花站起来时,手腕上露出青紫的伤害,还有脖子里面隐隐约约的伤痕,她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宫中永远都是拜高踩低,这小宫侍看上去不是十三四岁的模样,想必是刚进宫不久,而且领的还是一份还算不错的差事,新来的总会受到地位比自己高,或是比较有脸面的内侍欺负。
这个年纪,若是家里有些银钱打点便不会只是在花房做事,定是自己挣来的。
温皎皎也发现了他手上的伤,那手腕青紫一片看着都肿了,而且他衣裳单薄,这大雪的天她看着都冷。
“怎么受伤了?”
温皎皎脱口便这么一问,如果只是些小伤,她就不会怎么过问了,这个样子像是被人殴打了一顿的样子。
这个宫侍面容清秀稚嫩,看着和她一般大的年纪。
“回贵人话,是奴才不小心做事摔着了,劳贵人过问。”
温皎皎又不是傻,摔能摔成这个模样?
“风信,你把花搬回去吧,把阿娘给我带的那个药匣子里的那瓶外伤药拿给他。”
风信从小宫侍手中接过花盆,很快就拿着一个小瓷瓶过来了。
温皎皎从风信手中接过瓷瓶递给这个小宫侍,那小宫侍垂着头都不敢看温皎皎,更加不敢接过这对于他来说极为珍贵的东西。
那瓷瓶他悄悄瞥了眼,光是那精致的瓷瓶看着都无比贵重,他怎么配用这么好的东西。
温皎皎往前一递:“拿着吧。”
清泉想着这小宫侍刚刚侍弄过梅花,手上可能沾了花粉,对温皎皎伸出双手,“四小姐,我给他吧。”
温皎皎把药给了清泉。
清泉抓着小宫侍的手,直接就将药瓶塞到他手上。
“四小姐给你的,你就拿着。”
小宫侍又跪到地上对着温皎皎磕头,“多谢贵人。”
温皎皎:“快起来吧,不必行这么大的礼,以后别让人欺负你了,谁要是欺负你,你就欺负回来,都是爹生娘养的,不受那个气。”
小宫侍垂着头轻声道:“奴才记住了。”
领头的太监招呼着宫侍们归置好准备回去了,小宫侍站在队伍的最后面,在离开凤仪宫时,还是忍不住向后看了眼。
只见她在站一片银装素裹中,红衣白雪,竟比那红梅还要艳极,如同雪中的一团火焰般灼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