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之前去过一次镖局,了解到他们贫乏的干粮种类后,米冬就产生了要做酱的想法。
而说起酱料,还有什么比豆瓣酱更无敌的呢。
可是经过一番市场调查,米冬几乎放弃了这个选择。因为做豆瓣酱最主要的原材料——蚕豆,太缺乏了。
镇上只有一家粮店卖干蚕豆,才五十来斤,米冬就算全买回去也做不了多少。而且老板告诉她,蚕豆也不是总有,没收购到就没得卖。
而且这玩意儿本身也不好卖,只有过年时才有人愿意买一点回家待客。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他们更愿意买相对便宜一点的花生和瓜子。
现在,这么一片一片的蚕豆苗出现在眼前,米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的豆瓣酱有希望了!
“快,我们回去。”米冬激动地对张成说,“回刚才做席面的那家。”
情急之下她半点没注意到自己正牢牢握着张成的手。
张成有些怔楞的被这只白皙的小手拉着往前走,嘴角不自觉的稍稍扬了起来。
驾车的时候,他不住地想起刚才那种柔软温热的触感,突然就明白了心猿意马究竟是什么意思。
米冬一心扑在她的豆瓣酱事业中,半点没发现张成的异样。
两人来到那户人家,米冬赶紧就向他们打听了蚕豆的事。
原来整个大田村受地理条件的限制,几辈人靠实践总结出了经验,这里的土地最适合种植的作物就是蚕豆,只有种蚕豆才能获得最大的收益。
大田村不属于芦花镇,而是归西边的另一个镇子管。不过这个镇子也吃不下整个村子这么多的蚕豆,所以每年年底都会有临县的商人专门来村子收蚕豆。
那位商人每次都是带好几辆马车过来,一次性收走村里所有的蚕豆。
村里人每年卖了蚕豆再去买口粮,还能有结余。所以大田村虽然稻田少,但村民的生活比一般村子还富裕一些。
“你们的蚕豆卖多少钱一斤?”米冬问。
“那个大粮商给我们村定的收购价是一样的,都是一斤五文钱。”
受现代生活的影响,米冬出门总习惯在身上带一些钱。铜钱太重,她就带了几块碎银,今天刚好用上。
因为去年的蚕豆都卖了,今年的蚕豆才刚种下。还好有些人家里剩了一些存货,问了好几户人家,米冬凑了三百斤蚕豆买了下来。
豆瓣酱米冬以前做过,脑海里还记着方子。
不过因为调料、工具的限制,以前的方法不能照搬照用,需要根据现在的条件做一些改良。
米冬也不怕失败,反正蚕豆管够。
因为豆瓣酱前期需要发霉,后期还要腌制,周期长一点。
米冬就用不同的方法,一次性做了十坛,将每一坛的制作方法记录下来。
十五天后开坛,米冬一坛坛闻过去,只有一坛成功了。
揭开坛子的那一刻,浓浓的酱香味弥漫在整个屋里。
又酸又辣又咸又香,让人食欲大开。
中午,米冬就用豆瓣酱煎了豆腐,一家人吃得大快朵颐。
“小妹,这个酱也太好吃了吧!”米秋忍不住赞叹。
张成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比平日多吃了一碗饭。
看着他们的反应,米冬信心大增,觉得这个酱应该会有人买。
将成功的那一坛酱的笔记拿出来,米冬带着家里人开始大量制作。
十多天后,制作的五十坛酱完成了。
米冬开了十坛酱,加入了猪肉粒,将豆瓣酱熬成了肉酱。
十坛豆瓣酱熬制成了十六坛肉酱,肉酱吃起来更香,让人恨不得吞掉舌头。
米冬留了一坛豆瓣酱一坛肉酱自家吃,剩下的都搬到了镇上。
她用事先准备好的小坛子将酱料分装好,然后全都摆在肉脯下面的柜台上,放的满满当当。
随即又拿了两坛豆瓣酱和两坛肉酱,让张成送到镖局去,先让雷镖头尝一尝。
前后不到半刻钟,张成就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一脸高兴的雷镖头。
“弟妹,你这个酱真他娘的香,怎么才拿来这么点,再给我多拿几坛。”雷镖头说着,发现旁边的张成盯着自己看,还怪渗人的。
他顿时反应过来,一拍脑门嘿嘿笑了下:“你看我这张嘴,说话粗俗惯了,下次一定注意。”
米冬笑着应声:“雷大哥喜欢吃就好,我这就给你多拿几坛。”
送走了雷镖头,米冬又将豆瓣酱和肉酱各挖了一些出来,放在柜台前的小碗里,给来店里的客人试吃。
短短两天的时间,酱料就被一扫而空了。
连镇上的两家酒楼都来找米冬订货了。
回到家的米冬,坐在自己的床榻上,默默计算这酱料给她带来的收益。
一坛豆瓣酱卖十五文钱,一坛肉酱卖三十文,除了自家留下的两大坛,这批酱料她一共赚了十七贯六百文。
而制作这批酱的三百斤蚕豆只要一贯五百文,再加上野猪肉、调料、坛子这些成本,一共也不超过两贯钱。
所以说,这短短的十几天,这些酱让她净挣十五两多的银子!
简直是暴利啊!
米冬兴奋的觉都睡不着了,辗转反侧了一夜,天还没亮就跑去敲了张成的门:“去大田村,我们买蚕豆!”
东方刚刚泛起鱼肚白,米冬坐在牛车上,一脸兴高采烈的拉着张成说着她对未来的畅想。
“等下个月,我们再卖一批酱料,到时候,我想买地盖房。张成,我们搬到山下住好不好?”
似乎是怕他不同意,她解释道:“我知道你住在山上是为了打猎方便,可是我想把房子盖大一点,前后都围一个大院子。前院里种花和果树,后院里种菜。山上的地势不平坦,不适合建大院子。要不我们在山脚下选一块地,这样你打猎也不会太远。”
小姑娘半点没有意识到,在她的规划里,张成就该是和她住在一起的。
张成的声音里,透着淡淡的温柔:“不是。”他对上米冬的眼睛,轻声解释道:“我住山上不是为了打猎,山下人太多,麻烦。”
米冬回想了一下最近这段日子发生的事,跟他成亲,搬到他家里,还让自己家人住进他家,让他到店里帮忙。
每一件事,好像都是在打扰他清净的生活。
自己会不会太自私了?
他会不会觉得她很烦?会不会因为救命之恩不好开口,其实心里一直在忍着她?
一想到对方可能会有这样的想法,米冬心里泛起莫名其妙的难受。
“张成,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吵?”她小心翼翼看向他,心里纠结着,不知道该怎么弥补他。
却听到带着些许暖意的声音在身边响起:“不,你很好。”
米冬感觉他低沉平和的声音像是一股清泉,浸润进自己的五脏六腑,抚平了内心的担忧和烦躁。
“嗯。”她低下头,嘴角偷偷扬起。
张成没有错过米冬耳尖的一抹粉红,声音不自觉更温柔了几分:“房子的位子你选,我都可以。”
从前,他的确觉得一个人住着清净,也从没想过会娶妻成家这些。
可自从认识了这个小丫头,他似乎不再反感从前讨厌的一切了。她那么活泼又爱说话的性子,他却一点不觉得吵,甚至不听到她的声音,他都会有些不习惯。
听到她把自己放进了她的未来,他竟会被她眼里的憧憬感染,也开始期待起来。
牛车驶的并不快,两人就这肩并着肩,缓缓前行着。
身后急促的奔跑声,打破了两人美好宁景的画面。
来人是村里一个壮小伙,小伙见终于找到了米冬,气都没喘匀,就急声道:“冬丫头,快跟我走,你爹从山崖上摔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