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勒所教的基础心理学课程是他在哥谭大学教学时长最长的一门课,因为心理学教授奇缺,一些留校任教的学生水平又不够,席勒并不能专心地当硕导和博导,必须要带本科的课,而且是从入门课程到进阶课程全部带完,他所说的一周工作40小时,可是结结实实地上40小时的课。
但这也有好处,那就是对于基础心理学的入门课程他闭着眼都能讲,所谓的写教案也不过只是在本科的教案的基础上稍加删改,大体的内容是没有变的。
基础心理学相对比较枯燥,开篇的几堂课都是在讲各种定义,之后也基本是在用各种心理学大师和心理学发展历程进行引入,在哥谭大学这个阶段,大概需要用10~12个课时完成。
其中前5个课时用于背诵,后5~7个课时用于进行小组讨论和汇报,之后还会有1~2堂社会实践课,也就是去街头做问卷调查。
来到水星之后,刚教了两节课席勒就发现,用5个课时来背诵是有点太小看这帮学生了,他前两节课讲的所有重点他们都在课下背诵完成了,也就不需要再重复讲一遍,这一部分就压缩到了3个课时左右。
也就是说,今天上午的课一上完,定义巩固及背诵部分就已经结束了。
席勒正在办公室思考要如何安排接下来的小组讨论及汇报课时。
在哥谭大学的时候,席勒上课基本是一板一眼,因为光是督促背诵和要求他们完成汇报的基本工作就已经很困难了。
全世界的大学都有这样的现象,那就是上限和下限差别极大,而教授们又无法花太多时间去督促后进生,这就导致在推课程进度的时候要考虑的东西太多。
既不能被尖子生远远落下,也不能完全不管那几个不学的,还得符合绝大多数中部学生的学习进度,因此每次带小组活动课,席勒都是费心费力,又不出效果。
为此,他写了很多次报告,要求聘用新的本科教学人员,好让他能专心去带研究生和博士生,但是可惜,哥谭情况不好的时候没人愿意来,情况好不容易好了,经济危机了,学校雇不起新人了。
可以说在十多年的时间里,席勒一个人撑起了哥谭大学的心理学系。
坐在办公室里,席勒也在纠结要怎么安排这些学生的小组活动课。
理论上来说,他们背诵这么快,小组课程肯定不在话下,但是万一他们只是背诵的快,在社交和工作统筹这方面不行,那如果把课时内容安排得太紧也容易出问题。
席勒上的这两节课基本都是在照本宣科,学生们也都是在低头抄笔记,他们之间没有什么互动,所以席勒要是想知道学生们的社交能力,就得去问问其他教授。
席勒当然是先找到了离他最近的奥利弗,正好奥利弗带的军事课上也需要分成不同阵营进行兵棋推演,这种活动是最能看出综合能力的。
听了席勒的疑问,奥利弗仔细地思考了一下之后说:“我认为你一定要强调一个要求,那就是每组必须有所有不同种族的人,也就是既要有亚马逊的女战士,也要有亚特兰蒂斯人,还要有人类,最好还有外星人或是其他超级英雄。”
“因为如果你不这么做,他们就会更乐意和同族组队,抱团很紧,这根本达不到锻炼他们社交能力的目的,而且还容易引发种族之间的冲突。”
“划分成小组就不会吗?”席勒问。
“这起码能制造出平衡。”奥利弗说:“当然你最好也规定一个小组当中同一种族的人只能有一个,避免他们人多欺负人少。”
席勒感觉到有些头疼,哥谭大学基本不存在种族歧视问题,事实上,哥谭就不怎么存在种族歧视,肤色根本就不是这里的大问题,管你是黑是白还是黄,枪口之下众生平等。
所以席勒也没有什么调节种族矛盾的经验,也没有哪些不长眼的学生敢把矛盾闹到他这里来。
但他想想也知道,生活习惯、生活环境、教育背景甚至是身体结构完全不同的几个种族凑在一起,没有矛盾才是怪了。
所以,小组讨论课时的安排就格外重要,一旦出现奥利弗所说的同种族抱团的情况,课堂效果一定会非常灾难。
虽然比喻不太准确,但也有点像皇帝和臣子,如果皇帝放任大臣们抱团,自己的领袖地位就会被群体内部的意见领袖所取代,一旦无法压服他们,后续教学工作就会很难展开。
席勒现在不能借助武力,一方面是他没带伞,一方面是他现在身体状况也不太好。
他也不能采用他在哥谭黑帮时期常用的叫家长的方法,戴安娜、亚瑟和奥利弗也不能完全算是这几个种族的领袖,对他们的要求不具备强制力,最多只能是提意见,而做不到强制约束,他们对于这些人的威慑就大大下降了。
而且,席勒也无法站在道德的高地上,因为这帮学生们比哥谭大学的学生们要优秀的多,他们能够毫无瑕疵地完成自己的学习任务,在学生没有犯错的情况下,席勒是不会没事找事去骂他们的。
所以,要带好小组讨论课,席勒还真得拿出点真本事来。
和奥利弗聊完之后,席勒又去找了克拉克,克拉克也正在做教案,他这教案可就复杂多了,查资料一查就是大半天,还好他是氪星人,这里离太阳还特别近,充电五分钟,续航好几天,换别人来还真不一定能顶得住这个工作量。
饶是如此,他桌上的浓咖啡也没断过,席勒进来的时候,克拉克头也不抬地说:“有疑问的话发邮件给我,把问题描述清楚,我24小时之内就会回复。”
“我的问题恐怕用邮件描述不清楚,克拉克,你还好吗?”
“哦,天哪,教授。”
“你现在也是教授了,有没有人叫过你肯特教授?”
克拉克灿烂地笑起来,站起来去给席勒倒咖啡,他说:“他们总这么叫我,让我觉得很别扭,但我现在有点能理解你了,教授,为人师表的感觉真好。”
席勒也笑了笑并坐了下来说:“我知道你很忙,所以我尽可能简短点,上了这么多节课之后,你对这几个种族有什么看法吗?他们当中的佼佼者都是谁?”
“这个嘛……”克拉克略微拖了个长音,然后说:“事实上,我对他们的感觉都还不错,这是一群聪明又充满活力的孩子们。”
“他们当中有些人年龄可比你大多了。”
“不能这么看,教授,要看心理年龄不是吗?亚马逊的姑娘们虽然寿命长,但是进入社会也没几年,其余时间都在荒无人烟的岛上进行训练,心智也就和十几岁的小姑娘差不多。”
“有一些外星来的超级英雄,在宇宙里流浪了很长时间,见识也不少,但他们的肉体和精神的发育就是比短寿种要更慢,心理年龄也就20出头。”
“你认为不能把他们当成大人?”
“他们可远远称不上是成熟。”克拉克摇了摇头说:“这些种族当中最成熟的反而就是人类,尤其是墨西哥的孩子们,他们的家乡充斥着贫困和暴乱,这让他们比同龄人更加成熟。”
“那么亚特兰蒂斯呢?”
“他们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克拉克笑了起来说:“和人类的思维不在一条线上,但总是充满灵感,积极奋进,如果你和他们多打交道,就会知道他们还是挺讨人喜欢的。”
“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小组讨论课?”
克拉克微微一愣,他说:“小组讨论?有什么是他们能讨论出来的吗?”
“不,克拉克,不是要他们讨论出什么,而是一定要有讨论这个过程,而不是只由你教授他们知识。”
“为什么要这样?”克拉克问。
席勒叹了口气,他突然发现他忽略了一个大问题,那就是这几名教授都不是科班出身,他们好像还在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设置课程。
“因为长时间只接受一种教育很容易形成思维惯性,导致思维僵化刻板,如果只在学校里从老师这里接受知识,我们通常称之为填鸭教育。”
“为了避免这种现象的出现,要在课程进行的过程当中丰富教育方法,比如开展小组讨论、社会实践、家庭实验等等,好让家庭教育、社会教育参与进来,这样才能最大程度地保持学生们思维活跃。”
克拉克挠了挠头说:“我已经给他们上了三节课了,我觉得他们学得挺好的。”
“你第一部分的理论知识讲完了吗?”
“应该差不多了吧,我已经介绍了很多了。”
“你的教案能给我看一下吗?”
克拉克翻找出了一摞纸,席勒刚一看就皱起了眉,这上面的东西写的倒是没什么错误,问题是这不是教案,这上面只写了知识以及克拉克讲述这些知识的思路,半点没提到学生。
有过教学经历或是考过教师资格证的人都知道,写论文和写教案最大的不同就是,论文只需要围绕知识展开就行,但是教案一定要关注学生,知识的罗列都是为了引导学生。
席勒叹了口气,有心想说说,可是又不知道从哪开始说起,他问道:“戴安娜也没跟你提过要开小组讨论吗?”
克拉克摇了摇头说:“她可是体育老师,难道体育也要进行讨论吗?”
“那也要进行小组活动,包括分组练习和小组对抗,你们也没有组织社会实践?”
“我们现在在水星上,去哪里实践?”
席勒深深地叹了口气说:“虽然在水星上,但是又没断网,完全可以做网络实践,或是和他们的亲戚朋友家人视频通话。”
席勒把那摞教案放下说:“这样吧,今天晚上九点钟的时候,我们拿出两小时开一个教学研讨会,我会给你们发邮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