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褚遂良神色一怔,刚刚想到张顿,他就说曹操曹操到,赶忙起身道:“让他进来……算了,老夫去接他!”
“不用了!”
刚走到门口,褚遂良就看到张顿目光古怪的走了进来。
褚遂良神色一喜,道:“张老弟,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
“那自然是春风。”
张顿笑吟吟道:“我就说今天下午,就一直觉得如沐春风,原来是褚兄升迁了。”
褚遂良我笑得合不拢嘴道:“托你洪福。”
如果不是因为张顿这层关系,京兆府尹根本就落不到他头上。
张顿笑着拱手道:“今天若不是我来,我都不知到褚兄现在是京兆府尹。”
“恭喜恭喜。”
褚遂良也拱了拱手,谦虚道:“同喜同喜,张老弟不也升迁了吗?”
张顿摇头,“我这升迁怎能跟褚兄的比,我看起来是升迁,其实是明升暗降。”
“鸿胪寺那边,褚兄又不是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褚遂良深以为然点了点头,“跟突厥人不好打交道吧?”
张顿叹了口气,“若是容易打交道,我也不会来找褚兄你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褚遂良困惑的看着他,道:“老夫还没来得及问你,你不好好的在鸿胪寺呆着,来京兆府作甚?”
张顿肃然道,“我来找褚兄帮忙。”
褚遂良心头一紧,“公事?”
“对。”
“你们鸿胪寺的公事,京兆府能帮得上什么?”
褚遂良有些纳闷的问道。
鸿胪寺管外交,京兆府管长安城治安,两个府衙行事泾渭分明,没理由能发生交集。
张顿直接说道:“此次突厥使团共来了一百五十人,鸿胪寺的人手不够,我想从你这调一些衙役过去帮忙。”
闻言,褚遂良更纳闷了,鸿胪寺要做的无非就是招待好他们,能用多少人手?
但一想到陛下之所以让他担任京兆府尹,就是想他在侧面能帮上张顿的忙。
褚遂良微微颔首,“也行,你要多少人?”
张顿想了想,“三百人吧。”
“多少?”
褚遂良眼睛都睁大了几分,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三百人?就是把老夫算上,人也没这么多啊。”
张顿认真道:“京兆府不是还管着万年县和长安县两个县衙吗,把这两个县衙的衙役都调过来,加上京兆府的衙役,差不多够了。”
褚遂良上下打量着他,神色严肃了几分,问道:“你要这么多人手干什么?打算跟突厥使团火并?”
张顿摇头道,“火并用不到这么多人。”
“……”
这话听着怎么让人发寒呢!褚遂良越想心里越犯嘀咕。
自从张顿入朝为官,他就一直注意着他的举动,深知这小子惹事的能力,在长安城排第二,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
“你先说清楚,为什么要这么多人手。”
褚遂良刨根问底道:“不然,老夫没办法答应你。”
“事情是这样……”张顿想了想,将鸿胪寺今天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告知给他。
褚遂良听得一阵倒吸凉气,好家伙,因为两顿饭,你跟突厥使团险些两次火并?
这要是给你人了,那特么不得把突厥使团的人全杀了?!
“若是如此,老夫万不能答应你!”
褚遂良神色凝重的说道:“张老弟,你这是在玩火!”
张顿肃然道:“如果我不未雨绸缪,才是真的在玩火!突厥使团在我手上吃了两次亏,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等到了明天,事情怕是会闹得更大,为了以防万一,这个忙褚兄不帮也得帮。”
褚遂良拧着眉头,道:“老夫倒是觉得大可不必,说不定明天突厥使团没有动静呢?”
张顿一笑,“褚兄之言,你自己信吗?”
褚遂良语气一噎,仔细想想也知道,以突厥人的脾气,根本不可能善罢甘休。
“你确定你带人回去,不会把事情弄的更大?”
褚遂良迟疑道。
张顿笑吟吟说道:“我有分寸。”
“那……好吧。”
褚遂良深思熟虑以后,叫进来了一名衙役,让他立即去万年县、长安县县衙,各调一百名衙役过来。
很快,两个县衙的衙役来到京兆府。
褚遂良又从京兆府拨出一百名衙役给张顿。
加起来,总共三百人。
“卑职见过平康伯!”
京兆府庭院中,三百名衙役站直了身子,目光崇敬的看着张顿,抱拳朗声道。
张顿笑着对他们也抱了抱拳,语气缓缓说道:“突厥派使团入我大唐的事你们可有所耳闻?”
一府两县三百名衙役纷纷点头。
张顿继续道:“今日突厥使团在西市闹事,你们可有所耳闻?”
众衙役们再次点头。
张顿目光扫视了众人一眼,说道:“那本官就明说了,本官卸任京兆府少尹后,任职鸿胪寺少卿,今日奉陛下圣旨,接待突厥使团。”
“中午因为一顿饭菜,本官险些和突厥使团的人火并,虽然火并没有发生,但也伤了几名突厥人。”
“就因如此,突厥使臣执失善光,便纵容使团的人,在西市闹事。”
“本官眼里容不得沙子,你们也知道。”
众衙役深以为然点头,尤其是万年县和京兆府的衙役们,对他“眼里容不得沙子”这一点太清楚了。
张顿沉声说道:“所以,他们在西市闹事,本官就将一切损失全部算在他们头上!”
“故而晚上的一顿饭,我们又差点发生火并。”
“……”众衙役们愣愣的看着他,一天之内竟差点两次火并?你是多希望跟他们打起来啊?
“如果他们不生事端,本官不会计较什么,但突厥人总觉得他们是上邦,我们是附属,才敢在长安城横行无忌,肆意妄为!”
张顿竖起一根手指,脸色严肃的说道:“本官不知道此事,管不了此事也就罢了,但本官不仅知晓此事,身为鸿胪寺少卿,按照大唐律法,也理应对他们进行约束!”
“但是,鸿胪寺的官吏,对如何约束这些突厥人没有经验,所以本官才来到京兆府,叫褚府尹找来你们。”
“在约束人的这方面,本官觉得你们经验很足!”
“……”此刻,褚遂良睁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这话听着,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味啊。
你管这叫“约束”?
这不就是火并的意思吗!
他娘的,这就是他答应自己的,不把事情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