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德彝假装没有看到长孙无忌瞪过来的目光,继续说道:“虽然没有封,但陛下已经开了金口,这和封了有什么区别?”
“当下要紧的,是看看能不能让陛下改变心思。”
闻言,长孙无忌、杜淹同时拧紧了眉头。
就凭张顿在河东道做的那些事。
陛下能改变心思,才有鬼了!
“封密公,你这个想法有问题。”
长孙无忌沉吟道:“陛下决定的事,事先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想要让陛下改变心意,老夫敢肯定地说,决然不可能。”
闻言,封德彝和前来迎接他们的百官脸色顿时阴郁了几分。
萧瑀沉声道:“难道咱们就眼睁睁看着,张顿被陛下封爵吗?”
“张顿有多能惹事,你我都知道。”
“一旦给他封爵,他万一把天捅出一个窟窿怎么办?”
“咱们让陛下改变心意,不给张顿封爵,不都是为了大唐吗?”
杜淹瞅了他一眼,暗暗啧了一声,这话够冠冕堂皇的啊。
为了大唐?
恐怕也不见得。
陛下重用张顿不挺好的吗?
不说长安城,就说河东道那边,若是没有张顿以钦差大臣的身份去处理,河东道肯定没有现在这样妥帖。
这些国公之所以不愿意张顿被封爵,说到底,还是私心作祟。
当然,这些话杜淹没说。
长孙无忌眯着眼眸,知晓萧瑀、陈叔达、封德彝这些大臣打的是什么主意。
不过,他心里也是这样想。
长孙无忌沉吟道:“话虽然如此,可是陛下听不进去。”
“所以,咱们应该退而求其次。”
闻言,文武百官的目光,纷纷凝视着长孙无忌,等着他的后话。
长孙无忌语气不急不缓说道:“你我当下最应该做的,是打听清楚,陛下究竟要给张顿封什么爵位。”
“然后……”
他竖起一根手指,扫视了众人一眼,神色凝重道:“等给张顿封爵的那一天,我们向陛下谏言!”
封德彝问道:“谏言什么?”
“你们过来……”
长孙无忌招了招手,将他们叫到身边,然后在他们耳畔低声说着。
听完他的话,萧瑀、陈叔达等国公,登时眼眸一亮,异口同声道:“高啊!”
“就按照你说的办!”
封德彝当即拍板,脸上露出一抹浓厚笑容,拍了拍长孙无忌的肩膀,声音爽朗道:
“时间还早,长孙老弟,还有杜贤弟,还有诸位,一块去老夫的府邸,老夫为你们接风洗尘!”
长孙无忌耸了耸肩,没有意见。
杜淹张了张口,想要拒绝。
然而还不等说出话来,手腕已经被封德彝拽住,只能硬着头皮,跟着一块前往密国公府邸。
而在心中,杜淹想起长孙无忌刚刚的那番话,心里不由有些担忧
这样做,真的能行吗?
————
嘎吱,嘎吱——
在数百名利州府兵的护卫下,一辆马车以及一辆囚车行驶的声音,在长安城的朱雀大街上不停的响起。
许久,马车才停下来。
“张老弟,”而此时,坐在马车车夫位置上的胡广,回头冲着车厢内大声道:“京兆府到了!”
张顿撩起车帘,看了一眼。
马车旁边的府衙大门上方的牌匾上,写着“京兆府”三个大字。
不等他下了马车,京兆府中忽然有一名小吏走了出来,赔笑着道:“张少尹,您可算是回来了,三个多月不见,卑职都快想死你了!”
张顿看到他,不由一乐。
这不是杨班头吗!
从万年县县衙调任到京兆府时,他曾跟唐俭提到过杨班头,让唐俭找个机会,将他调到京兆府。
张顿看着此时杨班头穿着京兆府小吏的衣衫,笑吟吟道:“杨班头,穿上这一身,看着可精神多了。”
杨班头老脸一红,感激道:“也多亏张少尹,若不是托你的福,卑职也穿不上这身衣服啊。”
张顿笑了笑,问道:“唐府尹呢?他在不在?”
“唐府尹入宫见陛下去了。”
杨班头赶忙说道:“估计下午才能回来。”
张顿颔首道:“那我下午再来吧。”
说着,他指了指身后的那辆囚车,说道:“你安排一下,将囚车上的那两个人,暂且先关到大牢。”
“另外,也派人腾出些地方,让从利州来的这些兄弟有个落脚之处,记得弄点吃的。”
杨班头抱拳认真道:“张少尹请放心!卑职现在就去做!”
“有劳了!”
张顿笑着拱手,随即投给胡广一个眼神。
胡广嘿笑了一声,扬起手中的马鞭,握着缰绳叫道:“驾!”
很快,众人来到平康坊。
醉仙楼的轮廓,霎时映入众人眼中。
胡广脸上难以掩饰的激动。
终于回来了!
也不知道长安城的老主顾们,这三个多月有没有想他。
毕竟,他离开的这三个多月,醉仙楼可是没开张啊。
当马车停靠在醉仙楼大门旁边的时候。
胡广愣了。
醉仙楼的门,大大的敞开着。
肉眼可见里面坐满了人。
叫嚷吃喝的声音。
此起彼伏!
张顿也愣了一下,看着一脸懵逼的胡广,困惑道:
“胡兄,你不是说,你离开长安城的这段时间,醉仙楼没有开张吗?这是怎么回事?”
胡广神色呆滞的张了张口,半晌没说出话。
我也不知道啊!
按道理来说,不该啊!
老板都没在店里,怎么店门就大开着?!
而且里面还坐着这么多食客。
醉仙楼……
他不在的这段日子,还是正常营业?
“父亲,你看!”
就在此时,坐在马车里的胡渠荷,眼尖的看到醉仙楼内的两个人,扬起纤细的手指,指向了他们。
张顿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顿时恍然大悟。
她手指的两个人,正是王蒙、刘良!
他们,正是在张顿来醉仙楼没多久,为醉仙楼找的两个“免费厨子”!
张顿目光古怪的看着胡广,道:“胡兄,你是不是把他们给忘了?”
“不对,不对!”
胡广摆了摆手,“王蒙、刘良是咱们自己人,我怎么可能忘记他们?”
说着,他神色肃然的说道:“我带着渠荷还有长质小娘子,去河东道的时候,特意叮嘱过他们,我离开长安城的这段时间,就先不要开张!”
“他们怎么回事,怎么连我的话都不听啊!”
正说着,在酒楼内忙着算账的刘良,眼尖的发现张顿他们,神色一喜道:“掌柜的,你可算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