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子?
陈然、以及十几个豪绅看着马元规手中拎着的竹子,神色困惑。
那根竹子很是平常。
在城外的竹林里,随处可见,根本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他这是要干什么?”
“是啊,好端端的为何要拿出竹子来?”
豪绅们议论纷纷。
陈然眯着眼眸,低声道:“我们看下去再说。”
说完,他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的两个钦差。
不仅是他们,长孙无忌、杜淹同样好奇。
在大总管府时,他们就已经看到竹子,也询问过张顿。
然而,他却不肯说。
杜淹抚着胡须,思索着道:“看他的意思,是要拿这根竹子做文章啊。”
“就是老夫有些不明白,这竹子,能做出什么样的文章?”
吕子臧忽然道:“该不会,他想要拿竹子,来帮灾民们赚钱吧?”
长孙无忌摇了摇头,“这东西要能赚到钱,还能等到现在?”
杜淹颔首道:“老夫困惑,也困惑在这里。”
想不透彻,三人便不再多想,抬头注视着站在木台上的张顿。
“看到这根竹子了吗?”
而此时,张顿接过竹子,高高举过头顶,笑吟吟看着灾民们,大声道:“咱们晋阳县,竹子多了去了!”
“遍地的竹子,遍地的宝啊!”
“你们或许不明白,为什么本官要说,竹子浑身是宝。”
张顿目光扫过站在台下的灾民,朗声道:“这无关紧要,你们要紧的是知道,只要你们去竹林,砍伐了竹子带回来,就能赚钱!”
“每个人,带回来三根竹子,就能在大总管府领一文钱!”
“而这些钱,全由胡广出!”
张顿一边手指向懵逼的胡广,一边掷地有声对着灾民们大喊道:
“你们还在等什么?”
三根竹子,一文钱?
霎时,台下的灾民一片哗然。
还有这等好事?
晋阳县外,竹林可多的数不清啊。
“走,砍竹子去!”
“咱们一起啊,搭把手到时候一块分钱!”
“好啊!”
灾民们眼眸发亮,激动的看着张顿,确定他没有扯谎,便三五成群的,朝着晋阳县外跑去。
霎时,台下的灾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人数不断减少着。
“故弄玄虚!”
陈然冷哼了一声,转身摆手道:“我们回去吧。”
不远处,杜淹、长孙无忌嘴角抽搐着,整了半天,就出这么个馊主意?
说好的以工代赈呢?
让百姓们去砍竹、搜集竹子这就是工了?
换到的钱,就是赈了?
可大总管府得到这么多的竹子有什么用?
等到灾民们全都离开,看着张顿和马元规、胡广从台上走下来,杜淹忍不住道:
“张少尹!这就是你说的以工代赈?”
张顿认真道:“是啊。”
长孙无忌语气幽幽道:“这钱,当真由胡店家出?”
感受到众人目光投了过来,胡广一脸委屈道:“我出不起啊。”
此次带着李丽质和胡渠荷前来河东道。
虽然带了一些钱。
可也没多少。
想要喂饱河东道治所晋阳县的灾民,带来的钱扔下去,连水花都溅不起来。
长孙无忌无语看着张顿,道:“你这不还等于是让大总管府出钱么?”
“张少尹——”马元规、吕子臧急了,打从一开始就说过啊,大总管府拿不出这么多钱!
张顿耐心解释道:“别急啊,这才刚开始。”
说着,他又笑呵呵补充道:“说不定,大总管府还能借此赚到一笔钱呢。”
“……”
杜淹、长孙无忌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即无语的看着张顿。
如果可以,他们很想摸摸张顿的额头,是不是烧糊涂了。
马元规、吕子臧脸都绿了,赚钱?现在是赚钱的事儿吗?
那么多灾民,全都跑去砍伐竹子。
等他们抱着竹子跑到大总管府来要钱。
大总管府拿什么给?
马元规苦笑道:“张少尹,大总管府怕是撑不住啊。”
吕子臧愁眉不展道:“是啊张少尹,大总管府的钱就那么多,其中有不少,已经被孙学和吕子涛给掏走了。”
“灾民们那么多,要是抱回来竹子数量太多来换钱,咱们也吃不消啊。”
张顿摇头道:“吃不消,也能撑一阵子,大总管府的钱,能撑多久?”
吕长史想了想,摊开一只手掌道:“最多五天!”
比自己预估的时间还要久一些!张顿颔首道:“那就先撑五天,五天之后再说!”
“……”
马元规、吕子臧震惊看着已经转身朝着大总管府而去的张顿,五天之后,灾民们还不得用唾沫星子把他们给淹死?
二人看向迈开脚步跟着离开的长孙无忌和杜淹,马元规赶忙追上去道:
“杜公,长孙公,可否给我们透个底儿,张少尹这样做,究竟为何啊?”
“不知道。”
长孙无忌沉吟道:“不过他要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听他吩咐就是,出不了事的。”
马元规哭丧着脸道:“我感觉可能会出大事啊。”
出大事?长孙无忌、杜淹盯视着走在前方的张顿背影,却不这么作想。
换做别人,他们也会觉得这个法子,可能会搞出大事。
但张顿不是别人。
他在长安城,能搞出那么大的动静,还能把事情做成了。
足见他的办法,非同寻常。
虽然一时间看不出他这样做究竟为何,但他敢这样做,一定有他这样做的道理。
长孙无忌淡淡道:“五天后,咱们再看吧。”
或许,他真能给他们一个惊喜呢。
————
“哈哈哈哈,真是大开眼界啊。”
陈家,厅堂之中,哄笑声不断响起。
十几个豪绅忍俊不禁的坐在几案后,脸上掩饰不住的戏谑笑意。
“听说这是大总管府想出来的以工代赈。”
其中一个豪绅啧啧道:“我还吃惊会是什么大动作,想不到竟是要让灾民们,去砍伐搜集竹子到大总管府换钱。”
说着,他看向陈然,却发现他拧着眉头一声不吭,登时楞了一下。
十几个豪绅也神色怔然,戴着幞头的一个豪绅忽然想到什么,惊疑道:“陈老,你觉得里面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