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
伴随着一道应诺声,五十个部曲,霎时将腰间唐横刀抽了出来,将整个庭院全都围了起来。
长孙冲脸都白了,站在他旁边的府邸老管家更是吓得浑身哆嗦。
长孙无忌丝毫不杵,盯视着张亮,冷声道:“干什么,来要老夫的脑袋?”
说着,长孙无忌板着脸走到张亮面前,将脑袋伸到他的面前,吐字道:“来,脑袋就在这,你拿去!”
“拿了老夫的脑袋,你也得死!”
“老夫的妹妹,可是当今的皇后娘娘!”
“你有本事,你拿刀把老夫的脑袋砍走试试看?”
“姓张的,老夫死了,你看看你一家子陪不陪葬!”
张亮眼角跳了几下,本来想吓唬一下长孙无忌。
没想到这个老小子比张顿还横!
关键是,他有横的底气!
他的妹妹,是皇后娘娘长孙无垢!
张亮深吸了一口气,挥了挥手掌,让部曲们将刀收起来,咬着牙道:“要长孙尚书的脑袋,我张亮不敢。”
长孙无忌睁大眼睛,扬起手掌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道:“那你带这么多人作甚?还敢围老夫的府邸,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你一个郡公,敢围国公的府邸,你是不怕老夫参奏是吗?”
“让他们退下!”
张亮面部肌肉抽抽着,刚刚杀气腾腾的气势,霎时化为乌有。
“退下。”
张亮看了一眼为首部曲,沉声说道。
“诺!”为首部曲神色一肃,抱拳应了一声,便带着众人退了出去。
齐国公庭院内,霎时只剩下张亮一个外人。
长孙无忌偏头看了一眼长孙冲和府邸老管家,摆手道:“你们也退下,老夫有事要跟张公单独说。”
长孙冲赶忙点头,带着府邸老管家便朝着内院而去。
院子内,只剩下长孙无忌和张亮。
“这里没有外人了,咱们坐下说。”
长孙无忌板着脸,指了指石凳,等到二人都坐下以后,方才瞪视着张亮,道:“说吧,这般兴师动众跑来找老夫,是为了什么事?”
张亮咬着牙道:“长孙尚书,你得给我一个说法。”
“现在赎铜之法,因为长孙尚书你,变成了改而不废!”
“我那拙荆犯了事,现在也不能赎铜抵罪,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看着她,脑袋被砍下来?”
长孙无忌嗯了一声,语气淡淡道:“你来找老夫要说法,老夫就给你一个说法。”
“赎铜之法,改而不废,不是老夫的主意。”
张亮点头道:“我知道,张顿的。”
长孙无忌神色一缓,这个老小子还算有点眼力劲。
张亮继续说道:“你跟他有师生之谊,你自然会帮他出主意!”
“张顿从你这里听到了赎铜之法,拿去化为己用,只要长孙尚书不说,大家都会以为这是张顿的主意!”
长孙无忌不由睁大眼睛,瞪视着他道:“你给老夫打住!”
张亮冷哼道:“难道我说的不是实情?”
“实情个屁!”
长孙无忌骂道:“你就没一句说到点子上!”
“告诉你,要将赎铜之法改而不废的,不是老夫的主意,是陛下的意思!”
“你说什么?!”张亮蹭的一下站起身,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坐下说,坐下说!”
长孙无忌按了按手掌,让他先坐下,随即继续说道:“陛下今日来了老夫的府邸,给老夫了一封奏折。”
“陛下亲口对老夫说,要带着老夫入宫一趟,叫老夫当着九位国公的面,将奏折递上去。”
“奏折里是什么内容,老夫事先不知道!”
长孙无忌叹了口气,“再把话说明白点,就是老夫也是一个背锅的!”
张亮紧皱着眉头,盯视着他道:“长孙尚书,你当我是三岁小儿呢?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事情本来就是你做的,然后将锅又甩给陛下?”
长孙无忌没好气道:“你是猪油把脑子糊住了?老夫把锅甩在陛下身上,对老夫有什么好处?”
“而且,你看到老夫这一身伤了吗?”
长孙无忌不忿道:“都他娘的是那九个国公打的!”
“若不是陛下让老夫去做,老夫吃饱了撑的,去招惹那九位国公?”
“老夫是那么没有眼力劲的人吗?”
长孙无忌越说越气,手掌不停的拍着石桌桌面,大怒道:“老夫隔岸观火看热闹不香吗?非得下场掺和你们的事?最后还挨一顿打?你说我有什么好处!”
“还有,狗屁的师生之谊!”
长孙无忌深吸了一口气,冷声道:“知道已经回宫的长乐公主吗?当初老夫的儿子长孙冲,跟长乐公主已经有了婚约。”
“眼看着婚约日近,结果长乐公主逃婚了,在长安城里,找了一个寻常百姓,回宫以后甚至扬言,要下嫁于他!”
“而此人,就是张顿!”
听到这话,张亮嘶了一口凉气,吃惊的看着他,“张顿把你儿媳妇给抢了?”
长孙无忌咬着牙道:“是啊,现在事情还没传开,但老夫看也捂不住多久。”
“你说说,老夫恨张顿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帮他?”
“你说的师生之谊,更是狗屁,子虚乌有的事!”
长孙无忌手指敲击着桌面,一字一板道:“当初老夫之所以向陛下讨要知贡举之职,作为科举主考官,目的就是为了不让张顿入朝为官!”
“只是事与愿违,老夫在其中也被摆了一道,对付张顿不成,还被同僚觉得老夫跟张顿有什么师生之谊,因此还挨了一顿打,你说老夫去哪说理去?!”
张亮沉默了几秒,看着痛心疾首的长孙无忌,神色逐渐肃然,抱拳道:“长孙尚书,是我误会你了。”
“那你给指条明路,我该怎么做,才能除了心头之恨?”
长孙无忌上下打量着张亮,见他确实信了自己的话,方才开口说道:“你想要除掉他,老夫也想除掉他,只要你我同心,对付一个五品万年令而已,还不是手到擒来?”
“当下有一件事可以利用,用的好了,张顿之患可除!”
他压低声音在张亮耳畔说道:“咱们朝廷缺钱之事,你知不知道?”
闻言,张亮眉头一皱,“陛下不是从五姓七望手中,得到了上百万贯吗?有这么多钱在,朝廷还缺什么钱?”
“不一样!老夫说的是另一件事!”
长孙无忌神色一肃,道:“老夫说的是,文武百官欠朝廷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