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李二要怪罪他们,九位国公急了。
“陛下!”屈突通忍不住道:“臣等此次前来,非是要给长平郡公说情!”
“实在是张顿做的太过分了!”
“陛下是下了旨,要彻查此案,臣等也绝非有心要阻挠张顿查案!”
“然则,张顿所查的案子,已经水落石出,但是他还不善罢甘休,借着陛下的旨意,竟公然要废除我大唐律法中的赎铜之法!”
“臣以为就这件事,最为不妥!”
封德彝接过话茬,肃然说道:“陛下,赎铜之法,乃自古就有,此法之存而不被废,自由其存在的道理。”
“臣等此次前来求见陛下,为挨打的臣子们向陛下诉苦,只是其一,其二,便是臣等觉得,张顿要做的事,是大逆不道,所以臣等九人,才来向陛下参奏此人!!”
话音甫落,坐在他旁边的其他几个国公,纷纷坐直身子,肃然拱手道:
“臣也是此意!”
“臣附议!”
“臣附议!”
看着九个国公同时表态,李二没有吭声,而是看向了长孙无忌,冲他使了一个眼色。
该你出手了!
长孙无忌低着头,很想无视李二投来的目光。
但是他知道,如果今天他无视了,那等会倒霉的就是他!
唉!这叫什么事啊!
长孙无忌心里气苦,特么早知道局面会发展成这样,打死他都不敢给张顿拱火。
这不是搬起石头在砸自己的脚吗!
在李二的盯视下,长孙无忌轻咳了一声,硬着头皮说道:“诸位国公,老夫有一言,请诸位倾听!”
闻言,九个国公纷纷看向了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沉声说道:“你们刚才说,张顿是冲着我大唐律法中的赎铜之法来的,他是要废除此法,对不对?”
“对!”九个国公异口同声道。
长孙无忌继续说道:“那如果此法不被废除,是不是就能说得过去了?”
“对!”
九个国公犹豫了一下,然后再次点头说道。
长孙无忌肃然道:“若是这样,那便是最好。”
说完,他看向了李二,手掌伸到袖子里,缓缓将李二提前写好的奏折拿了出来。
奏折握在手中。
长孙无忌感觉手都在抖。
尤其是在九个国公的盯视下,他更觉得手抖的有些厉害。
但是,不做不行啊!
谁让陛下认自己当兄长呢!
如果不听他的,那自己搞不好就得跟隐太子李建成一样的下场!
长孙无忌深吸了口气,随即声音洪亮说道:
“陛下,臣觉得张顿所作所为,确实过分了一些!”
“但是他的心,终究是好的!”
“就比如说,这赎铜之法,他一眼看出了其中的弊端。”
“臣也是这种想法,臣也觉得我大唐的赎铜之法,其中有太多问题!”
说完,长孙无忌快步将奏折放在了李二的御案上,然后又后退了几步,作揖到底沉声说道:“赎铜之法,确实是自古有之,存在有其存在之道理。”
“但是,今日张顿所作所为,借着赎铜之法来加害九位国公的儿子,可见赎铜之法,到了该改的时候!”
“臣请陛下将赎铜之法改而不废!”
“其中关键之处,臣已经写在奏折上,请陛下龙目阅览!”
话一说完,九个国公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难以置信的望着长孙无忌。
侯君集、屈突通、萧瑀、陈叔达等人,更是手掌都握成拳头,气的呼吸都气促了几分。
本来以为,长孙无忌此次来皇宫,可能是他儿子也遭了张顿的毒手。
没想到,他竟然是给张顿求情的!
虽然他和张顿的主张不一样。
张顿主张的,是废除赎铜之法。
长孙无忌主张的,是对赎铜之法改而不废。
但总的来说,他们都是冲着赎铜之法去的!
足以证明他们两个人,就是一伙的!
霎时,九个国公想的更多。
他们想起来,张顿之所以能授封五品官的万年令,是因为他参加了科举,成了新科状元。
而他参加的那次科举,知贡举是长孙无忌!
一个是主考官,一个是新科状元。
他们两个是有师生之谊的啊!
嗨呀!九个国公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把长孙无忌给活吞了。
怎么就忘了这一茬!
这两个人,特么就是一伙的啊!
搞不好,张顿之所以冲着赎铜之法去的,背后长孙无忌就是主使!
不然张顿一个个刚刚成为万年令的人,怎么好端端的,就对赎铜之法死追不放?
不是长孙无忌,还能是谁给他出谋划策!
“长孙尚书,没想到你竟会有此言论!”
封德彝气笑了,感觉现在尿都能是黄的!
气的!
长孙无忌轻咳了一声,低着头一语不吭。
现在最好的应对办法就是别说话,别跟这九个国公对峙!
更别反驳他们。
这样一来,聪明的人,或许能从中察觉到一些不对劲。
事实上,九个国公之中,八个在气头上,唯有李绩,目光若有所思的望着长孙无忌。
“陛下!”
陈叔达忍不住道:“还请陛下示下,长孙尚书所谓的对赎铜之法该而不废,具体是什么?”
李二投给长孙无忌一个满意的眼神,然后拿起奏折打开看着,说道:
“无忌在奏折上写的,是赎铜之法今日因为张顿,显现了弊端,应该改而不废。”
“改的内容,就是死刑和流放之罪,不得赎铜抵罪,犯了这两个罪的,不仅要按照律法来办,还要让其交钱,以示严惩。”
“另外,若是犯了流放以下之罪,官家子弟可以赎铜,比如应该杖责四十,赎铜以后,改为杖责二十,余下的二十杖,必须打了,不能赎铜抵罪。”
听他说完,甘露殿内,霎时鸦雀无声。
国公们一个个偏头盯视着长孙无忌,眼珠子都瞪红了。
这个改法好啊。
太符合张顿的心意了啊!
要是把上呈奏折的人换成张顿,他们都相信!
这不和张顿说的差不多意思嘛?!
长孙无忌低着头,脸色更加白了几分,心中骇然,卧槽,里面是这样写的?!
这特么还算是该而不废吗?
这跟废了有什么区别!
后悔!现在就极度的后悔!长孙无忌感觉现在把肠子掏出来一看,估计都是青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