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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 丑事

作者:

“小姐,这果子酒后劲大,您少喝些。”锦绣有些不悦的看着不停给林颦儿倒酒的丫鬟,上前一步对林颦儿劝诫。

林颦儿给了锦绣一个安抚的眼神,一旁的沈氏听到锦绣的话,笑着搭话:“锦绣这丫头可真是越来越像管家婆了,这果子酒不醉人,天寒地冻的吃些暖暖身子也无妨。”

林颦儿回头看着沈氏,微微一笑:“二婶说的是,二婶也吃些。”林颦儿举杯相邀,沈氏婉拒,林颦儿便轻轻的放下杯,仿佛是嫌一个人喝酒太过无趣。

沈氏只得重新举杯,与林颦儿碰了一杯,林颦儿一饮而尽,沈氏嘴角勾起,也跟着一饮而尽。

喝了几杯之后,林颦儿脸色变红,眼眸迷离的拉住锦绣:“我好像有些醉了,锦绣,你陪我到外面走走。”

锦绣应下,扶着林颦儿的手往厅外走,沈氏见林颦儿离开,也跟着起身,一起走出厅外。

天空有些阴沉,洁白的雪花簌簌飘落,沈氏看了一眼林颦儿,颇为关心的道:“颦儿醉了酒,这天气又冷,祥纯,你带锦绣去我的马车里把手炉拿来。”

“是。”祥纯得了命令,不由分说的将锦绣拉走了。

失了锦绣的搀扶,林颦儿有些摇摇晃晃,沈氏便接替了锦绣的位置,半搀着林颦儿,嘴里嗫嚅:“怎么醉的这样厉害。”

沈氏搀扶着林颦儿往偏僻的后园去,一直到了后园临时休息的一间茶室,沈氏将林颦儿搀扶进去,转身要走,眼前一阵香风飘过,沈氏不省人事的倒在地上。

林颦儿秉住呼吸将帕子收好,将沈氏抬到床上,放下床帐,才姗姗离去。

离开茶室,林颦儿原有的一点酒意也被吹散,她回过头冷冷看向房中影影绰绰的身影,眼中是藏不住的寒冰,若是沈氏没有其他的打算便罢了,若有,便是自食恶果了。只可惜,林颦儿也清楚,沈氏今日大抵是要遭此劫难了。

“小姐。”锦绣在园子的西北角找到了林颦儿,将暖手炉放到林颦儿手中,她和祥纯奉命去取手炉,回来的时候沈氏和林颦儿已然不见,祥纯忙着去办沈氏交待她的事,倒是顾不上锦绣,于是锦绣便按照林颦儿之前的暗示到园子的西北方向找到林颦儿。

“你去吧,按计划行事。”林颦儿吩咐完锦绣,自己便回到了临时休息的茶室,只不过是与沈氏相邻的一间,林颦儿静静的坐在茶室里,清楚的感受到门前走过的脚步声,微微一笑,却是夹着不难察觉的冷意。

半晌,隔壁传来了耐人寻味的声音,这茶室的隔音虽然不错,奈何林颦儿有了武功之后,耳聪目明了不少,对于眼下这种情况,这种耳聪目明倒是不知是好是坏。

“你什么时候有了听墙角的习惯?”幽幽冰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颦儿也不回头,径自倒了一杯桌上的茶给染欲烬:“此处简陋,千岁爷随便坐。”竟是将这里当成这里的主人一般。

染欲烬没有接茶,眼里的嫌弃明显,大抵是嫌这茶杯不知多少人用过,脏的很,不过还是笑着坐到林颦儿身边,笑的揶揄:“你这是邀请本座与你一起听墙角?”

“好东西大家分享嘛。”林颦儿倒是没觉得不对,一片坦荡大方,而后想起了什么,问染欲烬道:“你不是说陛下的身子不适合再有子嗣,月昭仪怎的又怀孕了,还真是好运气。”

“好运气?呵”染欲烬不屑轻嘲:“他们以为月昭仪肚子里的肉是个倚仗,却不知它是道催命符。”

“难道月昭仪这胎有什么古怪,就算是不能平安生下来,也不是月家人的大罪过”林颦儿脑中一闪,神色突然有些古怪:“除非这孩子不是陛下的?”

“聪明。”染欲烬出口肯定了林颦儿的话。

林颦儿倒是有些不可思议,不过她倒是明白了其中的原委:“月家已经有了个太子,大可不必冒这样的险,所以说这是月昭仪一个人的主意,她这是与皇后离心了,想自己生个孩子,扶持自己的孩子。只是先不说等这孩子长大需要多久,便是月家人也不会放着好端端的太子不扶持,而去扶持她肚子里的那个不知品行的小的,何况,是男是女还不一定。”

染欲烬倒是不似林颦儿想这么多,又或许说,他早已洞悉一切:“月昭仪肚子的一定是皇子。”

染欲烬说的这样笃定,倒让林颦儿有些惊讶,不过想着他又不是太医,如此肯定只能说明月昭仪早有准备,就算肚子里的不是皇子,她也能让他变成皇子。如此一来,倒是说的通了,月昭仪既然连私通借种生子这种事都敢做,换个婴孩倒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不过,月昭仪要想扳倒太子可太难了,先不说太子经营多年,根基稳固,便是月家也不会轻易看着太子倒台。”

“所以啊,本座得帮她一把。”染欲烬漫不经心的把玩林颦儿的秀发,笑容有些愉悦:“更何况,月家如今也不是铁板一块,你不是已经说动月风吟了吗?”

对于染欲烬知道自己和月风吟的对话一事,林颦儿并不意外,九重司的探子无孔不入,消息历来传播的快,不过她想的是另外一件事:“以千岁爷之见,月风吟会不会和月昭仪联合起来?”若是有月风吟帮忙,月昭仪倒不是全无胜算。

“颦儿觉得呢?月昭仪是个空有野心没有脑子的女人,不足为惧,她存在的唯一价值,不过是将月家和朝堂的水搅的浑些。”

林颦儿闻言轻笑出声,手指轻轻摩挲茶杯的边沿,道:“好是好,可也得注意别让人浑水摸鱼,钻了空子去。”林颦儿话里所说的钻空子之人是谁,两人心知肚明,没的斗垮了月家和太子,却让丽贵妃和三皇子钻了空子,对于丽贵妃,林颦儿也是不喜的。

只是如此一来,太子和三皇子都不是合适人选,月昭仪肚子里的又不是真正的龙种,这江山到底要花落谁家。林颦儿只是烦恼了一瞬,便放开了,有染欲烬在,他自有打算,犯不着她来操心,她只要陪着他将长宁这潭水搅浑便可。

两人在这边说了半晌话,旁边的房间动静还未停,林颦儿一人听墙角尚好,与一个有过肌肤之亲的男子一起听,心里便有些异样了。

染欲烬也发现了林颦儿的不正常,她的呼吸频率明显变的快了些,眼神也有些飘荡,似乎很不自在。

“怎么,这活春宫听的颦儿也思春了?”染欲烬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舌尖舔过林颦儿的唇瓣,带来酥麻。

“没”更多的话来不及说出口,便被人吞吃入腹,她似乎能感觉到那人恶劣的笑。

最后,还是祥纯和锦绣带人寻了过来,染欲烬这才放过林颦儿,消失不见。

林颦儿整理好衣襟,竖起耳朵听旁边的声音,只听得祥纯叫了一声大小姐,然后便传来门被推开的声音,再然后,场面变的混乱。

从众人的议论声,男子的辩白声,林颦儿知道了男子的身份,竟然是沈氏的侄子。想来沈氏也是明白林颦儿手段不同一班闺秀,怕到了旁的人家,再有一线生机,于是干脆选了自己娘家的人,这样一来,林颦儿进了沈家的门,就算知道是沈氏陷害她,也木已成舟,更有沈家压制。

沈氏算盘打的好,却不知最后中招的却是自己,那沈潘是沈氏二哥的儿子,向来纨绔好色,只是以往再怎么荒唐,也没想过有朝一日会与自己的姑姑颠鸾倒凤,何况沈氏已经不算年轻了,又因为林菲儿的死心力交瘁,一想到自己竟与一个老女人,自己的姑姑颠鸾倒凤,沈潘就恶心的很。

沈氏的二哥,只是长宁城里一个不起眼的小官,只不过家里就沈潘一个儿子,所以娇惯了一些,养成了他纨绔好色的性子。其实沈氏平日里很少同沈家人来往,今日也不过是为了算计林颦儿,才找上了沈潘,她对沈潘说,林颦儿十分美貌,且事成之后必有重谢,沈潘听了自然欣然接受,却不知这人怎么变成了沈氏。

林家人和沈家人到的很快,虽然沈氏和沈潘已经穿好衣裳,可是众多眼睛看到的必然不可能是假,更何况,屋子里耐人寻味的气味也证实了的确发生了什么不堪的事。

姑侄通奸,这简直是官家的一个丑闻,林明赶到现场,看到沈氏躲闪的眼神,听着周围人笑声的议论和嘲讽的目光,怒上心头,登时一个巴掌招呼了过去。

沈氏被打的嘴角破裂,不过林明的一个巴掌却让沈氏微微有些清醒过来,她明明陷害的是林颦儿,怎么会变成这样?对了,林颦儿。沈氏终于想起这个关键人物,她想起她将林颦儿扶到房中,然后便人事不省,一定是,一定是林颦儿陷害她。

沈氏已经顾不得去想林颦儿是怎么发现她的计划,她现在只想脱罪,却忘了就算她是被人陷害,跟亲侄子发生关系总是真的,不管怎么说,今日一过,等待她的,便只有死路一条,又或许,沈氏明知道,只是不忿,想要拉个垫背的。

不管怎么说,沈氏都将林颦儿扯了出来,她面对着众人声泪俱下,说是林颦儿将她带过来的,说林颦儿陷害她。

“如此说来,林家大小姐呢?”众人见沈氏哭的凄惨,不由的便有些疑虑,开始寻找林颦儿的踪影。

而锦绣受林颦儿吩咐,便适时的站出来澄清:“二夫人说我家小姐陷害,这却是不可能的,当时有不少人都看到小姐今日饮了不少酒,站都站不稳,怎么会是小姐将二夫人带到这么远的地方。”

“是啊,这丫鬟说的也有道理。”

“当时我确实看到林大小姐喝了不少。”

“是啊,我也看到了,起身的时候还有些晃呢。”

锦绣口齿清晰,众人又是亲眼看着林颦儿醉酒,自然更容易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事实。

沈氏却不依不饶:“一定是她陷害我,是她,一定是她,对了,她一定是在屋子里下了药,只要请人一验便知。”

林老侯爷有些迟疑,林明却是极为赞同,今日之事虽说是沈氏的过错,可他也同样没脸,如果查明沈氏是被人陷害,到底能博些同情,于名声上也好听许多,于是林明便对林老侯爷要求请太医过来验证。

林老侯爷虽然看重林颦儿,却也想知道事情究竟是不是沈氏说的那样,还有一点,便是同林明考虑的一般。若沈氏是被人陷害,到底于林家的名声好些。于是,林老侯爷便让人拿了自己的信物去请太医来。

太医很快便来了,竟然是染老医正,染老医正医术超群,医德也是受人推崇,由他亲自查验,大家都没有疑虑,便连林家人和沈家人也都目不转睛的看着染老医正,希望他能为沈氏洗脱通奸罪名。

“锦绣,我要喝水。”在这样安静的氛围下,这声有些迷糊带着醉意的声音便格外清晰,声音是从隔壁传来,锦绣听了身子一怔,立马开门冲了进去,她先是按照林颦儿的吩咐与她喂了茶,才轻轻的唤醒她。

因为门开着,众人都能看清林颦儿的样子,她似乎还未从迷糊中醒来,见大家都看着自己,甩了甩头,才有些懊恼的让锦绣扶着起身。

这种情况看来,便是林颦儿喝多了刚睡醒,而且她之前就睡在沈氏和沈潘的隔壁,联想到方才沈氏说林颦儿陷害她,林颦儿醉酒却出现在沈氏隔壁,众人心里不约而同的有了个猜想。

林颦儿应当是被沈氏带到此处,至于后来发生的事,许是沈氏见林颦儿人事不省,所以十分放心,又或许这本来是为林颦儿准备的一处春情,却不知怎的出了差错。

至于沈氏为什么要陷害林颦儿,原因就很明白了。林颦儿是大房的嫡女,林行之是大房的嫡子,听说两人关系还不错,如今两人都入了仕,林颦儿更是得到无尽帝赐婚,虽然染欲烬是个阉人,到底权势滔天,如果林颦儿真的嫁给染欲烬,凭染欲烬的权势,加上林行之的天分,这永安侯的位置二房许是无缘了。

也有人猜测,沈氏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林颦儿如今掌着侯府的家,自从上次老夫人寿宴后,林家不知出了什么事,对外只说沈氏身子不好,所以林家都是由林颦儿掌管,这在夫人圈中并不是什么秘密。

不过不管大家如何猜测,最后总归要看染老医正怎么说。

“太医,怎么样,是不是有人下药害我?”沈氏急切的抓住染老医正的袖子。

染老医正不着痕迹的抽回袖子,对着众人拱了拱手,眼神却是没有看沈氏,而是看着林老侯爷:“夫人身体无恙,并未有药物的痕迹。”

沈氏不敢相信的跪坐在地,怎么会这样,她明明记得闻到一阵不寻常的香气才晕倒,可是染老医正说她没有中药物的痕迹,这怎么可能,莫非林颦儿收买了他。

可是染老医正的医德众人都是看在眼里的,林颦儿即便入朝为官,却也没有权势收买染老医正。事实上,林颦儿去确实没有本事收买染老医正,只不过她如今的名头是未来的千岁夫人,而染欲烬,好巧不巧的与染老医正是旧识,染老医正自然要卖染欲烬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