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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军应有强大的预备兵力,并采取逐次抵抗的战术,或称狙击战斗,根据西婆罗洲特有的地形,确定我军守护部队不必固守一地,而是设置纵深阵地,逐次抵抗优势敌人的攻击,在诱敌深入我阵地内,尚未立足时,埋藏的地雷炸弹一起爆发,埋伏的狙击兵配合我正面部队,一举反击消灭敌人。这种阵地要虚虚实实,使敌人摸不清底细。经过一两次打击后,敌军可能就裹足不敢急进了。我军则达到以少胜众、以劣制优的目的。同时,组织小股突击别动队,在丛林、山地、沼泽中穿插行动,打击日军的补给线、运输队、物资集中地。等待日军锐气受挫,补给困难时,我主力以钳形攻势,猛力出击,围歼日军之突进部……”

合理的战术能够取得应得的胜利,对于此次的主动进攻,黄历是早有预谋,将日军挤出山地丛林地带,拓展根据地的防御纵深和部队的机动空间,并与日军在平坦而富庶的西部地区展开新一轮的争夺,这是铁血青年军发展所必须经历的阶段。

竖起抗日大旗的初期,铁血军有一个迅猛发展壮大的时期,而现在西部地区的人口资源成了瓶颈,西部人口密集和经济发达地区又是日军要重点占领巩固的,有志青年想避开鬼子的严厉管制和监视,前来加入铁血军是件很困难的事情。所以,铁血军必须向西部地区渗透,吸收更多的人力资源。

当然,此次作战还有一个目的,那便是盟军方面知道,这是一支能征善战的部队,对这支军队的支援物有所值。利用被利用,不管怎么样,都要体现出自身值得被利用。

同时,这次军事行动也是一次检验,由游击战向有限的运动战转变,必然不能一拍脑袋便实行,要给部队一个适应的过程。

三团善巷战攻坚,一团善伏击,二团善奔袭,虽然都是铁血青年军,但在与鬼子的不断战斗中,各支部队由于承担的任务不同,依然体现出了各自的特点,黄历因势利导,又着重加强了对这些特点的挖掘和训练,使之更加鲜明。现在看来,效果是不错的,马塔镇攻坚,歼灭机甲中队,奔袭伏击锡拉特日本援军,三个主力团干得都相当漂亮。

将被动防守来应付鬼子的扫荡变为针对日军薄弱点的主动进攻,使得铁血青年军产生了极大的变化,信心,是靠战斗胜利来建立的,不是靠慷慨激昂的空话得来的

攻城掠地的胜利,让万千感慨在战士们的心中撞击,抗日杀敌不只是壮怀激烈的口号,或幻想中的悲壮和荣誉。对于经历了恶仗的军人,这些名词就不再抽象朦胧了,一切都浓缩成血淋淋的现实。在激战中,生的渴求和死的威胁无时不在猛烈碰撞。贪生者可能不生,勇敢者反而不死。

战争使一切变得直截了当,人类诸多复杂的感情,只剩下不共戴天的仇恨。在弹雨如蝗、刀光血影的厮杀中,也会出现瞬间的踌躇犹豫。但我死亲生,我死犹荣。在重于泰山的民族利益前,个人的生死微不足道,对苦难深重的海外华人来说,没有流血的贡献是无足轻重的

从西方殖民者到日本鬼子,南洋华人终于意识到团结的力量,反抗的精神,乞求和忍让是没有用的,只有奋起而战,用鲜血和生命,让压迫者颤栗,争取自身的权利,才是正道。

对于楠阿特普艾这座已被围住的孤城,黄历并没有下令继续强攻,而是悄悄地收拢部队,象一个耐心的猎手,等着猎物钻出洞穴。虽然有了攻坚的战术,并且在马塔镇进行了实践,但对于进攻一方来说,伤亡是难以避免的。楠阿特普艾不同于马塔镇,工事更加坚固,敌人的数量更加多,攻坚的难度更大。铁血青年军要留有足够的力量,以应对鬼子可能的军事报复。

围城是虚的,不同于冷兵器时的围困,都在城下安营扎寨,旗帜飘扬,号角嘶鸣。但正因为楠阿特普艾的鬼子无法判断铁血青年军的兵力是否隐藏起来了,面对城外少量兵力的掘壕围困,感到进退两难。

“敌人在故意示弱,yin*我军突围,一旦离开坚固的工事,必定会从四面八方围拢而来,倚仗人数优势,在野外进行围攻。对,就是这样,我绝不会上当。”山田喜藏举着望远镜,仔细观察着城外,得出了自以为正确的结论。

对于楠阿特普艾的守军只是关注于眼前的敌情,而身在锡拉特的藤原则面对地图冥思苦想着整个战局的发展,“敌人的主力是否还在楠阿特普艾城外?他们是在以逸待劳,继续对增援楠阿特普艾的皇军进行截击,还是已经悄悄转进,盯着下一个目标?是继续调兵向楠阿特普艾进行增援,还是等待进一步的侦察报告,确认敌人的主力在何处?”

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个应对不当,便会引起连锁反应。楠阿皮诺、楠阿克芒艾、锡拉特、普图西包、塞米陶,再加上楠阿特普艾,偌大的西婆罗洲东部,竟然只有这么几个堪称城市的地方,相距是那么的远,道路是那么的不好,显得是那么的孤立。以前的估计是错误的,才会有这种撒豆子似的排兵布阵。一直以为铁血青年军没有攻坚的重武器和能力,但现在要重新估量这个对手了。

看着地图上西婆罗洲东部那几个隔得甚远,稀稀落落的城市名,藤原有些烦恼地摇了摇头。皇军是分散配置,而敌人是聚力于一点,况且在丛林和高地之间的移动难以为侦察飞机所获悉,使得敌人可以悄悄地运兵,防不胜防啊他坐在椅子中,沉思了半晌,拿起了电话,向川口将军提出那样的建议吧,就算挨顿臭骂,也希望川口阁下能明白自己的苦心。

……………….

坤甸,西婆罗洲第一大城市,川口清健的司令部便设在此地。此时,他正在和自己的爱将小笠原夫谈得正欢。

小笠原夫随被抽调走的一个大队去增援瓜达尔卡纳尔岛,但未到瓜岛又到调至拉包尔担任参谋,在曾横扫荷属东印度的今村均中将手下听命。他正与川口清健说着瓜岛的战事,特别提到第二师团的进攻失利和第三十八师团输送受阻,又讲到瓜岛部队面临的最严重的饥饿,土兵体质非常差,饿死、浮肿和患各种热带疾病而死的官兵比战死的多两倍。讲到他朝夕相处的那些在香港和爪哇岛安列丹、万隆呈雄的精兵,竟在“狭口”海峡中遭沉船之厄,尸骨无存的时候,小笠原夫呜咽泣下,不能自已。

川口清健也是黯然神伤,半晌才低沉地说道:“荷属东印度战役中,皇军仅用这两个师团加上后来的一师一旅,就打下了面积相当于欧洲人口达七千万人的辽阔疆域,皇军仅战死八百四十人。而为攻占一个飞机场,两个最精锐的师团都不行,不是亲眼听见你所述说,我是真不敢相信呀对了,所罗门群岛的形势怎么样了,小笠君,你能帮我分析一下吗?”

小笠原夫平稳了一下心态,说道:“所罗门群岛的战争同我军以往的任何一次战争都不相同。它是一场海陆空三方面密切结合的立体战争。为了争夺制空权,必须用步兵攻占瓜岛飞机场;为了确保步兵成功,又要用舰队炮击机场并且掩护运输船,而敌人的飞机和军舰威胁、阻止我军的炮击和海上增援,其目的是协助敌人的海军陆战队守住飞机场。”

川口清健插了一句:“听说,美国佬叫它亨德森机场。”

“是的。在这种立体战争中,我军和敌军目的基本相同。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军指挥机构低估了敌人的实力和决心。先用一个支队,后用一个旅,最后用一个整师去攻击敌人的一个得到良好空中保护的加强海军陆战师。我军粮食不够,火炮太少,后方太远,运输危险;敌人则恰恰相反。加上我军未料到瓜岛雨林的因素,只凭过去对付弱敌的白刃战术和敢死精神,不明敌情和火力,失败的结果是必然的。”小笠原夫叹息着说道。

川口清健点了点头,说道:“孙于兵法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出于我军开战之初节节获胜,我军从上到下,都蔑视兵法。所以,我军在瓜岛上才会失败。”

小笠原夫自嘲地一笑,说道:“当鄙人向今村阁下讲诉自己的意见时,百武中将的幕僚人员极为憎恶地看着我。大概在想:一个无名的少佐,凭着死啃书本的学生腔,竞然敢诬蔑天皇批准、军部制定的重要作战行动。其中一外参谋指着鄙人的鼻子大声说斥责‘我军在支那战场上以一当十,就是在新加坡、缅甸、菲律宾和荷属东印度的战役中,也都是以少胜多,你竟敢诬蔑军威,我建议今村将军阁下解除他的职务,让他到瓜岛战场上去当一名士兵。那时候,他就知道当袍泽忍饥挨饿、流血牺牲的时候,不应该像苍蝇一样胡说八道了。”

“胡说八道。”川口清健见有人如此轻视侮辱自己的爱将,气愤非常,“我军过去在南洋的胜利,是因为有制海权和制空权,另外敌人处于包围之中,士气低落。在瓜达尔卡纳尔则完全不是这样。我们没有制空权,经过第三次所罗门海战,损失了战列舰‘比睿’和‘雾岛’之后,又丢掉了制海权,因此,第三十八师才遭到空袭,全部装备和大量人员沉入‘狭口海峡’。如果这些混蛋不承认事实,他们还会失败。”

小笠原夫点点头,苦笑着说道:“等到今村阁下询问他们,究竟需要多少兵力才能攻克瓜岛飞机场时,众人说法不一,因为谁也摘不清楚美军究竟在瓜岛上部署了多少部队。但大家倾向于偏高,认为起码要六个师团的兵力。”

川口清健被气乐了,骂道:“他们的脑子怎么长的,皇军在整个南洋战区和东南亚战区总共才有十二个师团,按此分析,除了抽调中国的部队,就无法收复瓜达尔卡纳尔喽在军用地图上指指划划高谈阔论就是他们的本事,真正在战场上调配军队、攻城略地,这帮家伙狗屁都不是。我认为,有四个师团足够了。”

小笠原夫用敬佩的目光望着川口清健,用力点了点头,说道:“阁下的判断十分准确,今村阁下向大本营建议,让第八方面军配属两个军:十七军和十八军。十八军军长安达二十三中将的第六师团和第五十一师团从新几内亚和中国战场抽调决战瓜岛。”

川口清健瞪大了眼睛:“是满洲的关东军部队?”

“是的。然而问题并没有解决。增援瓜岛的问题并不是我们人不够或物资不足,而始终是无法安全地运到那里去。”小笠原夫黯然说道:“根据鄙人的兵棋推演,在一般的空中掩护和海上护航的条件下,瓜岛船队去程损失百分之二十,卸载损失百分之五十,归程损失百分之二十。它是一个海军问题和空军的问题,我们必须从海上和空中压制美军飞机场。”

川口清健摇了摇头,缓慢地说道:“很困难哪我得到的消息是,自从三十八师团输送失败之后,海军拒绝再派舰艇到瓜岛海域。他们认为:水面舰艇是用于海战的,不能再把宝贵的战列舰、重巡洋舰和驱逐舰牺牲在狭窄的海域中了。开战以来,驱逐舰的损失已经无法忍受。‘不能为一个飞机场而陪上整个联合舰队。’这是他们的结论。”

小笠原夫也是苦笑连连,说道:“今村将军说得更为详细,他说:陆军在这个问题上同政府严重冲突。在十月二十二日陆海军局部长会议上,大家一致同意,一旦第二师团攻克机场,海军即行解雇九万吨民用船舶,陆军准备解雇十三万吨船舶。日本的国民生产和生活急需石油、煤、铁矿石、粮食和其他物资,都必须用民用船来运输。由于美国潜艇的猖狂活动,民用船舶吨位急剧下降,已经无法确保明年三百五十万吨钢材的生产。没有这些钢材,大东亚战争就支持不下去。”

川口清健轻轻拍了拍脑门,暗想:“战争是一道算术问题。早知如此,钢产量只有五百万吨的日本,为什么要同钢产量八千万吨的美国佬开战呢”

“等到我向今村将军建议,趁我们还有能力,把第十七军的残部撤出瓜达尔卡纳尔时,我立刻变成了叛徒,卖国贼,要被枪毙。”小笠原夫说着抬了抬自己受伤的臂膀,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意说道:“有的军官打我,还有人唾我。平时相好的朋友,现在反目相仇。大家都认为我亵渎了军旗,亵渎了死去的战友们的灵魂。只有我自己,因为说出了积郁已久的话,感到轻松,作为一个参谋人员,已经尽到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他们谁又知道,我的弟弟——只有二十二岁的二等兵小笠桂二,就死在亨德森机场边缘的铁丝网上。然后,一颗子弹从后面飞来,打断了我的锁骨。”

“还象二.二六事变(一九三六年日本陆军皇道派发动的一次流血政变)那么意气用事啊”川口清健轻轻抚了一下小笠原夫的肩膀,长长地叹息道:“本来是想让小笠君率队出征,打出我支队的军威,没想到,唉,小笠君,你受委屈了。”

“阁下,您千万别这么说。”小笠原夫急忙要站起,却被川口清健按住了。

“小笠君,你的军人生涯——”川口清健心情很难过,小笠原夫受伤不说,又被原百武中将的幕僚排挤,连今村中将都没有办法,只能暂时让他回国养伤,想要再次复起,只有等机会了,“我会尽力来帮助你,你不要着急。”

“谢谢阁下的关照。”小笠原夫的眼睛有些红,很感动地表示感谢,然后叹息着说道:“我倒是无所谓,只是看到那些家伙被一次失败所激怒,象红了眼的赌徒,丧失理智,而为皇军担心。”

川口清健若有所思地在地上来回走了几圈,缓缓说道:“是啊,失败算不了什么,而执拗地不肯承认,丧失理智地把皇军勇士不断地消耗在那个并没有实际军事意义的小岛上,才是最大的失败。这场战争,就是一场后勤补给的战争。只有夺取制空权,才能保障补给并破坏敌人的补给。因此,在轰炸机的航程内,才有胜利的可能。可惜,飞机大多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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