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仪一声令下,箭矢如雨,炮矢轰鸣。
在城墙内百步范围之内,顿时覆盖在一片腥风血雨之中了。
只有少数几门大炮,才可以一炮将瓦刺的盾车,云梯,等攻城器械都轰碎。所以更多拳头大的炮弹,都被厚厚的木制盾车挡住了。
瓦刺军队之中的弓箭可开始想城头上抛射。
只是朱仪早就有准备。
他在肇州城墙之上,已经加装一层木制的架子。上面铺着木板,几乎是人为的将城墙加高了半丈,同样也为城头上的将士多出一层防护。
故而这些箭雨只有少数箭矢射到了女墙后面,大多都被挡下来了。
而瓦刺人的火器也没有发挥出什么作用。
毕竟瓦刺对这些东西并不熟悉。
有时候只能听一个响而已。
双方就这样对射半日。
这半日时间之内,瓦刺填平了壕沟,正式将攻城器械继续推进在城墙之下。
如果是汉人攻城,当攻城器械推进到了城墙角下,攻城之战,就已经进入下半场了。但是蒙古瓦刺,在城池攻防战上,始终是苦手。
所以他们只能采取最残酷的,蚁附攻城战。
此刻朱仪拿出来,守城之中最厉害的武器,甚至比大炮还有用,就是所谓的万人敌。
就是巨大的火药包。
外面有铁制,或者陶瓷的外壳包裹着。
有几十斤,上百斤,或者小一点的十斤,二十斤。
所以,用投石机,或者直接用手抛下城池。
一颗颗在人群之中,轰然爆炸开来,烟尘四起将无数人掀翻在地,特别是百余斤重的万人敌。即便是在盾车之后的士卒,也未必能完全不受爆炸影响。
甚至有一两颗,正好砸到云梯旁边。
两层楼高的云梯,在这种爆炸之中,轰然倒地。
女真各部哪里见识过这样的局面,顿时为之一惊。
他们顿在城墙之下,不敢前进,但是也不敢后退。
只是士卒堆积在城墙之下,更是被明军火力覆盖范围之内。
女真各部纷纷退却。
朱仪见状,立即说道:“王叔。”
“是。”却见百余甲士从城墙之上坠了下来,这些都是成国公朱勇留下的班底,一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锐。
即便城下有数以万计的士卒,他们这些人也毫不犹豫的吊着绳索,跳了下来。长刀铁甲,一古脑冲了过去,人虽然不多,但是女真各部也没有多高的士气。
毕竟他们都是拿过来当炮灰。
被明军这么一击,随即崩溃开来。
随即朱仪立即鸣金收兵。
毕竟此刻城中士卒不多,每一个士卒,每一个百姓,哪怕一个女人,都是非常重要的。所以保全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明军的短促突击,仅仅是挫败瓦刺第一波攻势。
瓦刺见状,也鸣金收兵了。
也先骑着战马,身后一面大旗招摇,看着下面女者部落首领,微微示意,已经立即有人上前,将这些女真首领拉了下去,就地正法。
他们如何哀求,都不能动摇也先分毫。
也先只是看着肇州城,说道:“看来,朱勇的儿子还有几分本事。”
张宗周说道:“陛下,臣以为不派我瓦刺本部人马,是决计不能攻克这座城池的。”
也先微微皱眉。
瓦刺本部人马,在这几年内损失非小,别的不说,也先在正统十四年,瓦刺本部人马能动员在十几万以上,还有与这数量更多的附从军。
但是而今,只剩下也先手中这十万多人马了。
瓦刺是经不过太多的折损了。
这肇州小城,储备充足,根本不好攻克。
也先忽然问道:“明军还没有动吗?”
正如大明中枢所预料的一样,也先一直存着围点打援的心思。等明军大举来援,在半路上伏击明军大部。
这样的战事,也比攻肇州城好一点。因为瓦刺本身适应这样的战事。
张宗周说道:“没有。各方消息都没有传来。海西,辽东,宣府,大同,都加强了戒备,但是却没有出兵的迹象。”
也先说道:“朱祁镇-------”也先的叹息之声中,对朱祁镇的决断,反而有几分钦佩。当断则断。果断之极。让也先处于一个很尴尬的处境。
虽然他不愿意,但是也不得不咬着牙攻城了。
也先说道:“伯颜所部,已经女真各部都归你指挥。不要着急,按部就班的进攻便是了。”
张宗周说道:“臣明白。”
也先说道:“肇州城下,就交给你了。”
张宗周说道:“陛下,你的意思是?”
也先说道:“明军不是修建了一座什么松阴城吗?我去看看。”
任何行动都是由双方实力决定的。
而今明强瓦刺弱的局面越发明显。
但是面对明军看似不动声色,实际上咄咄逼人的攻势,也先只能如同蜀国对魏国的策略一般,以攻为守。
碍于实力,却又攻之不成,守之无力的局面。
但是也先又不能退。
无他,瓦刺实力本来就弱,一旦失去了这种表面上的攻势。等明军大举出塞之后,草原上各部恐怕对要转投明军了。
如果从局外人看来,也先很多举动,前怕虎后怕狼。有些进退失据。有失水准,但是手中就这张牌,也先又能做些什么啊?
只能想办法,投机取巧,寻找明军的破绽。
张宗周明白也先的想法,说道:“臣明白,一定与二王爷,处理好这里的事情的。即便不能攻克,也能将明军围困着水泄不通。”
“引明军来救。”
也先说道:“这里的事情,交给你我也放心。”
也先说做就做,不过数日光景,就带着大队人马,兵临松阴城下。
只是也先一看着松阴城,就望而兴叹。
面对明军挖掘的护城河,这座还没有修建成功的松阴城,哪里是一座城池吗,分明是一座岛屿,最窄的地方,宽得里许的护城河,也先看上去,宛如天险。
纵然他有百万铁骑也难以飞渡。
甚至也先派探马去海西。
也发现海西也与之前不同了。
虽然才短短几个月,但是海西涌进了数十万朝鲜民众,毕竟从朝鲜到海西,只需一段短短的海路,甚至不用海路都可以来到海西。
所以从去年到现在。
虽然这些朝鲜人对大明并非多大的忠心,但是比起大明,他们更无法融入瓦刺方面。所以在这种局面之下,他们想要保证自己的生命权,就只能靠在大明旗帜之下。
所以朝鲜各部分散在各地屯田点,乃至在城池守城,几万明军就抽调出来。
这样的情况下,也先想要南下海西。他手中的兵力就不够了。
此刻,也先心中有一个模模糊糊的选择,是不是甩开肇州城,将手下大军,孤注一掷,突入海西。
这一战如果胜利,那么将明军在海西的经营全部推翻,等明军再能经营到而今这样的局面,又要数年的时间。
瓦刺就有喘息之机了。
但是一旦败了。
也先今后什么也做不了了。
也先手中的十万大军,乃是他最后的本钱。一旦这个本钱丧尽,也先他估计就要放弃漠北了,只能退到西域,天山以北。
也就是瓦刺传染栖息地了。
这是一场豪赌。
进则大胜,退则大败。
甚至将父亲脱欢一辈子的努力,也全部放弃。
而且一场僵持的胜利,对他来说,也是失败。
无他,瓦刺不能与大明相比。
大明财政仅仅危机而已,而这一次出兵如果徒劳无功的话。今年冬季草原就是一个难以渡过的季节。
到底该如何选择?
也先正在细细的权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