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兴说道:“出关之前,大军带了数万石粮食,火药更是不计其数,这里距离阳和口,不过数十里,即便瓦刺纠缠不放,一天向南走一里,我们也能坚持到入关,到了关内,瓦刺还敢如此嚣张吗?”
“而且我如果是也先,进攻不进攻,还在两可。”
武兴一边说一边指着西边说道:“太阳偏西了。”
打仗是一个很费时间的事情,虽然有些战事短促之极,但是大部分战事打上一天,甚至打上几天,是很正常的事情。
所以,也先很可能收兵,等明日再战。
当然,这仅仅是武兴的想法,也先的想法却并不一样。
也先此刻已经在大军的簇拥下来到了军前。
他带着亲兵围绕着明军的阵势,绕了一圈,看得有些牙疼。
这让他想起了当初打曹义的时候,曹义就是简陋之极的营地,挡住了也先的连续进攻。而今武兴几乎变魔术一般,在平地起了一座城池。
这样的阵势,即便是在漠北,也先也会选择围而不攻,打击后勤。千里粮道,总有薄弱的地方。
但是在这里,距离边关只有几十里,几十里的粮道,怎么也截断不断。
面对这个硬骨头,也先想了想。他觉得有必要试着攻一下,毕竟随着也先将明军骑兵主力给打残了,他今后要面对很多攻城战。
如果见城池,或者坚固的营盘都不打,怎么抢劫南边,或者说南下大都,兴复大元?
也先说道:“阿刺知院,伯颜帖木儿。”
“臣在。”两人出列说道。
也先说道:“你们两个在这一战中,都有错处,而今是你们将将功补过的时候了,你们各带一部人马,拔了这营地,各部落任你们挑选,还有明军的俘虏也留给你们了。”
阿刺知院与伯颜帖木儿本来还面有难色,但是听也先最后如此说,顿时明了了。
也先名义上让他们去进攻,其实是让其他部落去攻,他们要做的仅仅是督战而已。
也先从来没有将非瓦刺部落的人当做自己人。
该用炮灰的时候,从来不手软。
毕竟大部分蒙古部落,向上数几代,都与黄金家族有关,不是黄金家族旁支,就是当初铁木真的重臣之后,他们与黄金家族天然联系,让这些人都是脱脱不花的潜在的支持者。
所以,也先打击起来从不手软。
两人领命之后,立即召集了不少部落。又将明军俘虏给压了过来。
而今营地之中,大概有三万多骑兵,其余十一多万骑兵,不可能是全部战死的,他们的处境大抵有三个可能,第一是战死,这样的人数并不少,从集宁海子,到猫儿庄,从猫儿庄到晾马台,从晾马台到这里,处处都有明军的尸体,还有一部分,就是窥视逃亡了。还有一部分自然是被俘虏了。
这三部的人数,大抵是一个永远弄不清楚的数据。
甚至瓦刺也弄不清楚,他们对俘虏看关很松懈,对很多部落来说,这些奴隶都是财产,是不会给瓦刺的。
瓦刺也不能强硬的要。
毕竟蒙古各部是没有军饷的,也先没有养兵的压力,但是却要准许各部劫掠的,对各部的战利品是要尊重的。
否则谁跟也先出生入死啊。
再有相当一部分,都在后面,没有带在军中,而今收拢过来的俘虏,不过万余左右,阿刺知院,很干脆,一人给一把刀,一人给一块干粮,大军在攻,让他们攻营,进者生,退者死了。
这些俘虏见了这阵势,立即明白今日是他们的死期。
毕竟,这些人都是明军精锐,太知道明军战术了,不要说,他们而今一身单衣,没有马匹,只有一柄单刀。
而这单刀一看就是粗制滥造,上面也是锈迹斑斑的,甚至让人怀疑,用这刀去抹人脖子,能不能割开。
这样的装备,如何能冲开朝廷的步阵。
即便让他们装备当初最好的装备,硬冲如此方阵,估计也没有几分生路,更不要说现在了。
当时就有几十个俘虏吃完干粮之后,抄起刀子,向瓦刺军杀过去,大骂道:“我曹尼玛。”
只是瓦刺早就戒备着,见人转头,一时间不知道多少支长箭射了过去,连这几十个人,与他们身边的人,都一并射死了。
随即瓦刺有人大喊道:“还不上前,这就是下场。”
咯咯吱吱的声音传开,所有都知道,这声音不是别的,都是瓦刺士卒将弓弦拉紧了,只要有人留在原地,立即就无数箭矢覆盖过去。
人软一次,就容易软无数次。
这些人在投降的时候,软了一次,再让他们硬气,也硬气不起来了。他们只要拎着刀子,在瓦刺骑兵的督促之下,向明军方阵而来。
他们在靠近步阵之后,一阵阵轰鸣之声传来,大部分死在火铳火炮之下了。
因为他们与蒙古骑兵距离太近,蒙古骑兵就在火器射程之外严阵以待,如果想放他们进来,立即会引起瓦刺骑兵冲击。
很可能就要丢掉这一条防线,到时候死的人更多。
所以,两军之前,不能意气用事。
几乎在轰鸣之声响起的时候,跟在俘虏后面的蒙古骑兵冲了过来,这个时候,正是火铳兵从缝隙之中退了进来。
无他,这个时代的火铳填装速度很是喜人,明军对火铳的使用,一直是阵前列阵,打一铳,就退回阵中。
随即蒙古骑兵与明军步阵开始对射。
双方弓矢来往,蒙古人不是对手。
其实明军的弓箭手已经有多被火铳手替代了,但是对很多将领来说,弓箭的作用,依旧不是火铳能够完全代替的。
而且蒙古人骑射固然厉害,但是比起步射,汉人军队没有怕过谁来。虽然明军的弓箭水平受到火器大量运用的影响,似乎并没有那么出彩,但在这个时候,也不会跌落平均水平。
所有,蒙古骑兵与明军步阵对射,立即将这些人打的人仰马翻。
随即后面传来明显督促的号角之声,却是伯颜帖木儿受不了了,下令促战,他明显看出来,这些蒙古部落在放水。
不放水行吗?
明军阵势几乎是铜墙铁壁一般,冲上去能不能打破还在两可之间,冲阵的人定然没有性命了。
这种没有好处,又要送命的事情,谁愿意做啊。
只是在后面严厉的督战之下,他们只能将一根根绳索套出,似乎想要借助马力将偏箱车给拉翻。
他们的办法未必不可行。毕竟所谓偏箱车,就是几十年农村常见的太平车,土话叫平车。上面装了一个高挡板而已,他本身并没有多重,想想就知道,木头做的能有多重,不过,武兴给他们加了负重,上面堆积了满了粮食,甚至就地取材的土石。
蒙古人的套索一时间也拉不动。
蒙古人或许忘记了,火器填装速度虽然慢,但是还是能填装好的。
“轰”的一声,无数铅子迸射出去,火铳与各种小炮,一起轰鸣。
无数蒙古骑兵都被打下马来,连人带马都打死了,如此一来各蒙古部落就好像是惊散的鸟儿,顿时慌忙逃窜。
连瓦刺督战队都当不住他们。
伯颜帖木儿大怒,召集本部人马,将这个部落全部拿下,准备执行军法。而张宗周见了这个情况,立即知道不能这样下去了,张宗周马上去见也先,说道:“王爷,有一件事情,关系到王爷大事,请王爷屏退左右。”
“哦?”也先说道:“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