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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喝得晕晕乎乎的刘泰然送走,程杰民重新回到了房间。.这张办公桌显然有些年头了,桌面上磨得油光可鉴。火炉上的水丝丝地响着,房间里弥漫着一种暖暖的气息,但是程杰民心里像落着一场冰雹,又冷又痛。
虽然看不到,但是程杰民明白,现在已经有一张无形的网朝他罩了过来。网的这一头是陆晓阳,网的那一头又是谁呢?网的中间又是谁在支撑着?
将希望自己永远回不了省城的人过滤了一遍,第一个映入程杰民心头的就是赵华中。不过很快,程杰民就自我否定了,尽管赵华中不喜欢他,但是他决不会耗费这种力气。
除了赵华中,那就只有他们啦!
这个他们,让程杰民心里酸酸的。他真不愿意往他们身上想,但是所有的推测,都真真切切的指向了他们。
爱是不能随便抹去、轻易封杀的,在程杰民看来,顾兮兮已经是他的女人,这份沉甸甸的爱已经刻骨铭心,深入骨髓,一想起他们,程杰民的心口就隐隐作痛。但是只有他们才有这个实力!
程杰民的心在骤然变冷的瞬间,又开始发热起来。你们想要把我留下,我偏偏要做给你们看,我程杰民不但不会留下,还要堂而皇之地回省城,理直气壮的把顾兮兮娶回家!
第二天早晨,程杰民一早就去乡里的伙房吃饭。伙房的大师傅看到程杰民,习惯姓的说了声程乡长早上好啊!
“刘师傅,今天准备了什么好吃的?”程杰民满脸笑容的问道。
刘师傅的头顶过早的呈现出地中海风貌,但是那胖胖的身材,还是深刻体现了乡政斧伙房的油水,他搓了搓手胖胖的手道:“程乡长,今天早上是捞面条,五花肉的卤子。”
“好,我要好好尝尝。”程杰民笑嘻嘻的走进了伙房。
刘师傅看着程杰民走进伙房,一个疑惑在他的心里升腾,他只觉得这个程乡长除了年轻,还有些与众不同,至于说哪里不同,他又说不出来。
早饭正如刘师傅所说,香喷喷的卤面条让程杰民胃口大开。他坐在那里一边吃面条,一边和在食堂里吃饭的干部闲聊,这顿饭吃的可谓是有滋有味。
放下碗,程杰民就来到了陆晓阳的办公室。陆晓阳看到程杰民进来,还是挺和气的站起来道:“程乡长,吃饭了吗?”
“陆书记,我已经吃过啦。”程杰民的脸上,笑容一样灿烂的答道。
“嗯,伙房里的饭可以吃饱,但是味道一般。程乡长你要吃不惯,就给老刘说,让他单独给你做,我已经安排好啦。”陆晓阳的笑容不减,一副关切的摸样。
程杰民现在已经完全清楚陆晓阳的心思了,尽管他对这个表面当哥哥背地里摸家伙的乡党委书记充满了敌意,但是表面上还是笑嘻嘻的对他的关心表示了感谢。
两个人闲聊了几句之后,程杰民就趁势提出要回省里处理一些东西。陆晓阳倒没有为难程杰民,很是痛快的答应了。
因为刚刚上班,陆陆续续又有一些班子成员来找陆晓阳汇报工作。程杰民笑着和他们打过招呼,就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程杰民认真的思索着这些汇报工作的人,暗忖这陆晓阳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如果他不让自己坐冷板凳,倒是可以跟他好好合作。不过他既然选择了自己敌对的一方,自己也别无选择了。
不管你是谁,只要你在我前进的路上,非得当个臭石头,我是没有耐心停下脚步把你暖热的,我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你狠狠的踢开了!
上午程杰民又找了一趟刘泰然,请他帮忙在乡里搜集一些土特产。现在整个乡政斧都沉浸在过年的气氛中,程杰民就算准备有所行动,也得等到年后,因此,他就将自己年前的活动设计为巩固已有的关系。
昨天晚上,程杰民辗转反侧,想了很多。他觉得自己想要对抗由顾家织成的那张大网,只有自己编织一张网。虽然现在他熟悉的人还不多,但是他已经感到了关系的重要姓。
关系,都是经营出来的。
刘泰然在宽阳乡工作多年,再加上刚刚成了乡派出所副所长,算得上是实权派了。他心里对程杰民感恩戴德,办事的效率特别高,只是一天时间,就把几十只风干的野鸡野兔给程杰民送过来了。
程杰民掏钱的时候,刘泰然硬邦邦的留下了几句话:“老弟,你要愿意认我这个哥,就少跟我提钱的事,你要非得给我,那就是看不起你哥!”
程杰民看刘泰然执意不收,最终还是把钱放回去了。也罢,欠点人情更能密切人际关系,何必分得那么清呢?
第二天一大早,程杰民就坐上了从宽阳乡到县城的车,吱吱呀呀的赶往县里。刘泰然原本想骑着派出所的那辆偏三摩托车送他的,程杰民考虑到摩托车太冷,还是拒绝了。
从乡下跑县城的公交车,不但严重超员,而且味道也是五花八门,各具特色。程杰民有点后悔自己昨天拒绝刘泰然的好意。尽管他以前上学的时候也经常坐这种客车,但是此时,真觉得有些受不了。
不说前排几个男人一边吸着劣质的烟卷一边聊天唾沫星子飞溅,单说后边一个家伙好像吃多了红薯老放屁就让人受不了,更不要提这车厢内塞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
忍一下就过去啦!
就在艰于呼吸的程杰民准备闭上眼休息的时候,车厢里突然响起一阵争吵声:“姓晁的,找挨打是不是,麻痹的我们姓罗的咋啦,收拾你个孙子,我包你一只手!”
“罗小虎,你再给我叫叫!你们姓罗的是厉害,上回十几个人让我们八人打着走!”那被骂的人毫不示弱的反唇相讥道。
程杰民在这闹哄哄的声音中睁眼看去,就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和一个三十多岁的大汉在对骂。两个人一副挽胳膊捋袖子准备单挑的架势,好在有乘客拉着,要不然真是拳脚相向了。
最后司机吼了两嗓子,又说了几句场面话,才算平息了这场冲突。两边虽然息事宁人了,但是车里的气氛却变得有点压抑。
“麻痹的,这样下去,非得出大事不可!”程杰民的邻座自语道。
程杰民递给他一根烟,悄悄的问道:“我看这俩人刚才还好好的,咋就突然闹起来了?”
那汉子打量程杰民一眼,戒备的摆摆手,摇摇头却不说话。程杰民看看自己的装扮,立刻意识到汉子的意思,无奈的笑笑,只能作罢。
“西河寨的事,天王老子也管不了哇!”看程杰民再次闭上眼,那汉子又自语道。
从宽阳乡到县城虽然只有二十多里路,但是那坑坑洼洼的机耕道,愣是晃悠了一个小时。程杰民掂着自己的大包下了车,忍不住吐了一口气。
临近春节的县城热闹非凡,各种小吃应有尽有,叫卖声此起彼伏,很有一种过节的味道。
程杰民小心的从一块泥泞中躲过去,然后在车站口找到了去天元市的车。来县里之前,程杰民已经了解过啦,去天元市的车县里只有一辆,两天发一次。
虽然只有这一趟车,但是当程杰民坐上去的时候,上面也只有几个人。他将自己的大包找了个地方一放,就在一个空座位上坐了下来。
“嘎吱。”
刺耳的刹车声,让正从包里拿书翻的程杰民惊醒了过来。透过车窗一看,就见一辆墨绿色的吉普车正停在车前面。
“麻痹的,小吉普嚣张个逑!”车内有人骂道。
程杰民看着这基本上已经在天元市淘汰,但是在县里各单位大行其道的吉普车,就准备收回视线,但是那车门却缓缓的打开,一脸素颜的窦清从车里走了出来。
一个二十多岁,整个给人一种精明感觉的年轻人手里掂着个兜子,嘴里一边大声的道:“窦乡长,我们王书记说了,一定要把您送到省里面,您就这么撵我回去,我没法给书记交代呀!”
窦清冷着脸,一边上车一边道:“你替我谢谢王书记,就说天元市有点远,不麻烦啦。”
那年轻人还要说话,窦清已经上车了。那年轻人一边将窦清的东西放在车上,一边对司机道:“付老六,这是我们乡里的窦乡长,你车上照应好了,有什么事情,你这车就不用跑了。”
那司机也认识年轻人,赶忙递过来一支烟道:“陈老弟你放心,我一定平平安安的将领导给你送到。”
那小伙子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程杰民看着窦清袅袅娜娜的姿态,心里竟有点赏心悦目的感觉。迟疑了瞬间,就冲窦清摆了摆手道:“窦清,这么巧。”
窦清正在找位置坐,这时候双排座大多都已经坐上了人。皱着眉头的窦清看到程杰民,稍微犹豫了一下,就坐在了程杰民的身边。
程杰民只觉得一阵沁人心脾的香风,突然袭击了他。刚才还不太舒服的鼻子,瞬间通畅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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