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二十城,如今只剩下了安邑、平阳、皮氏三城。
其余平阳、皮氏情况与闻喜城类似。
天色放亮不久。平阳城西城头上。守将李成脸色难看的看着城头上堆积起来的人头。
副将的脸色也很难看,对李成说道:“将军。大司马军令如山,城破之日,我等就算想不死也难。更何况.....”
在此之前,众人都直呼张绣名讳,如今副将连名字都不敢叫了,只称“大司马”。
副将转头四顾,发现四周的军官们都是异常畏惧的看着堆积如山的人头,有些人甚至打了哆嗦。
而现在已经是初夏了,温度不仅不冷,反而有些温暖。冷不是因为温度,而是恐惧。
李成沉默了一下,然后艰难道:“主公已经派人去了张燕、韩馥、袁绍处求援,我们城中有兵马一万七八千人,难道真的不能守?”
副将苦笑了一声,摇头道:“张燕骁悍,也就在北方山上。但是大司马日中攻城,日暮便已经攻下了。攻城堕邑,如秋风扫落叶。比之当年的秦国白起,也不遑多让。将军自认为能挡住大司马吗?”
宛如一支箭矢射中了李成的膝盖,李成犹豫挣扎了许久之后,长叹了一声,道:“派遣使者,就说我愿意归顺大司马。”
“诺。”副将与附近的军官、士卒们都是呼出了一口气,然后副将一脸喜色的应诺了一声,立刻派人去了。
张绣名震天下,黑云压城。
平阳城,不战自溃。
............
皮氏城。
城东。守将武道与副将一起站在城门楼前,前方是如小山一般堆积的人头,腥臭味吸引了许多苍蝇盘旋。
副将想了一下,对武道说道:“将军,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当然是死战。”武道一脸坚毅道,回过头目视了一番左右众人,说道:“我乃是并州人,跟随张公多年,岂能背叛?”
副将正要说话,一名军候没忍住开口道:“将军,这么白白送了性命,岂不是可惜的很?不如归顺大司马,可保性命。”
“关申。”武道转头看去,顿时大怒。呵斥道:“你跟随我多年,难道还不知道我忠义????来人,拉下去打二十军棍。”
“诺。”
亲兵们应诺了一声,立刻如狼似虎的扑了上去,将关申给按压住,当场用长矛做棍子,噼里啪啦一顿军棍。
关申倒也是一条汉子,一声不吭,只是脸色十分难看。
副将本想开口,见此便也住嘴了。
“念你跟随我多年,我才没有杀你。”武道则是森然道。然后他转头四顾,掷地有声道:“我武道绝不投降张绣。”
说罢了,武道便率领了亲兵,回去了城中大宅内歇息。
入夜。武道在书房内看了一会儿书卷之后,觉得倦乏,便放下了竹简,拿起了灯盏,出了书房大门,打算回去内宅歇息。
“杀!!!!”便在这时,城中吼杀声大起。
“是谁?”武道惊疑不定,随即,立刻下令道:“命亲兵们守备大宅。再派人去打探一番,看城中是谁谋反。”
“诺。”一名亲兵应诺了一声,立刻下去了。不久之后,这名亲兵匆匆走回,满头大汗道:“报将军。关申、李树、顾爽、陈恒等十二位军候皆反,叛军已经占据了四座城门,其余军候迫于形势,也都背叛,如今大军已经向这里围困而来了。”
“什么!!!!”武道失声大叫,手中的灯盏失手落在了地上。许久后,他才苦笑了一声,对四周面如土色的亲兵说道:“上兵伐谋。张绣人马虽少,但却精悍异常。攻城堕邑如探囊取物。用兵运谋,所向无敌。我果然是螳臂当车。”
说完之后,武道便拔出了腰间大剑,自己抹了脖子,鲜血喷涌之中,向前扑倒,片刻便没了声息。
“将军!!!”亲兵们先是眼眶一红,随即便抱起了武道的尸体,向关申等人投降。
关申砍了武道的头颅,命人送去闻喜县城去见张绣。
皮氏城也溃败了。如今张扬、王匡、白波贼帅们只剩下了安邑城,八万左右人马。
.........
消息传到闻喜城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闻喜县衙,大厅内。
张绣坐在主座上,其下文武罗列两侧,典韦按剑站在张绣的身边。张绣环视了一眼众人,都是面露喜色。
“明公真是虎威。不需张弓支箭,便攻破了二座城池。”华雄呵呵笑着,竖起大拇指说道。
张绣没有理会华雄,抬起头来对众人说道:“三座城池已经被攻下,现在只剩下了安邑城。而且人心涣散,危如累卵,不知称道。但是王匡、张扬已经派人去求援。”
沉吟了一下之后,张绣对诸葛瑾说道:“张燕此人,不过是乱世盗匪而已,没有雄心。诸葛瑾,我派百余轻骑护送你去北方见张绣。他多半会退兵,就算不退兵,也不会害你性命。”
“诺。”诸葛瑾拱手应诺了一声。上一次的“单船劝降”已经让他胆气倍增,这一次很是镇定自若。
张绣满意一笑,又对吴匡说道:“吴将军。你领步骑进兵安邑城外,不需要攻城。王匡、张扬如果守城,便不必在意。如果率兵逃走,你便追击。”
“诺。”
吴匡脸色严肃的应诺了一声。
张绣点了点头,又说道:“命关申、李成率领三城的降兵,前往杨县交给徐晃。让徐晃拆撤羸弱为民,强壮收编为兵,加以训练。”
“诺。”
吴匡又应诺了一声。
张绣则站了起来,笑着说道:“张辽、太史慈、华雄,你们率领二千步军,一万精骑,随我去河内郡。现在王匡在安邑城内坐以待毙,河内郡可以传檄而定。”
“诺。”
三将轰然应诺了一声,便追随张绣一起集结了兵马,当天便率兵杀出了城东门,直奔河内郡而去。
.............
黑山军张燕。
此人乃是黄巾余部,为人彪悍,武艺过人。在黄巾起义失败之后,率部占据了太行山,屯扎在各处山谷内,号称“部众百万”,不断的侵扰并州、冀州的郡县,势力很大。
不过张燕这个人很聪明,也没什么野心,只是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还派人去向朝廷请降,官拜“平难中郎将”。
在消息到达的时候,张燕本人正率兵在一座太行山附近的并州小县城内屯扎。城内外有兵马一万五千人,皆是精锐强军。
城中一处大宅书房内,张燕跪坐在案几后方,沉吟了许久之后,抬头对门外的亲兵说道:“准备兵马,我们南下河东郡。”
“诺。”
亲兵应诺了一声,立刻下去了。次日一早,张燕便率领本部一万五千精兵,南下河东郡。
他沿着大道走了五六天,眼看河东便要到达了。
“张”字旌旗之下,一袭铁甲的张燕抬起了右手,身后的士卒立刻停下。不久后,一匹快马从前方飞驰而来,马上的骑兵翻身下马,禀报道:“报大帅。有自称是大司马、骠骑将军张公麾下吏员诸葛瑾求见。”
张燕心中一动,抬头说道:“放他过来。”
“诺。”这名骑兵应诺了一声,立刻下去了。而后张燕环视了众人,说道:“围起来,命高大武士肃立,扬我声威。”
“诺。”
亲兵们轰然应诺了一声,然后扯开了一张黑布,形成了一个圆圈,有高大武士手持矛戈,罗列两侧。
张燕坐在一张胡凳上,左右一名高大武士,按剑而立。
此情此景,宛如是鸿门宴一般。
不久后,在骑兵的引导下,风尘仆仆的诸葛瑾便来到了围外。
“诸葛先生请。”这名骑兵翻身下马,对诸葛瑾弯下腰道。诸葛瑾从围口窥视了一番,发现其中情况,不由呼出了一口气。
尽管已经胆气大增,但这样的场面,却还是让他打了一个寒颤。
诸葛瑾表面上很是从容,点了点头翻身下马,昂首挺胸的走了进去。
“哼。”张燕先看了一眼诸葛瑾,然后轻哼了一声。两旁手持矛戈的武士,齐齐举起了矛戈,然后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诸葛瑾背脊发寒,但却颜色不变。
“琅邪人诸葛瑾,见过张大帅。”诸葛瑾从容来到了张燕,躬身一礼道。
张燕盯着诸葛瑾看了一会儿,看的诸葛瑾心中发毛。这才说话道:“你看我麾下精兵如何?”
“百战精锐。”诸葛瑾很自然的回答道。
“比白波军如何?”张燕又问道。
“强十倍。”诸葛瑾还是很自然的回答道。这话有点水分,但是张燕以及麾下精兵,可比白波贼军强了许多,许多。
虽然双方都是黄巾余脉,一个号称黑山,一个号称白波,又都在并州厮混,看起来是卧龙,凤雏。
张燕眸中精芒闪烁,豁然站起,居高临下的看向诸葛瑾,森然问道:“你可知我率领兵马南下,要去河东做什么?”
“送死。”诸葛瑾昂起头来,掷地有声道。
气氛顿时下降至冰点。四周站立的武士,纷纷虎目圆睁,露出了肃杀之气。
诸葛瑾虽然两股战战,却顽强的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