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大概一个时辰之后,中牟城西又出现了一队人马。
“汪汪汪!!!”这批人皆是跨坐骏马,且还有猎犬相随。几只土猎狗散在四周,不时的犬吠着。
不是别人,正是张绣一行人。张绣是浮水渡河,然后没追上曹操,他麾下不会水的骑兵,找到渡桥渡河,与张绣等一起,继续追击曹操。
得曹操,可比得一个州都还要让他开心,实惠,岂能不追?张绣日夜兼程,中途又找到一个猎户,用重金让猎户相随,有猎犬追击,这才追了几百里路,没有失去曹操的踪影。
“将军。那伙人好像是入城了。”高壮的猎户指挥着猎犬四下搜寻了一下之后,回来禀报道。
“前方是中牟城?”张绣看了一下前方,环顾左右问道。
左右与猎户都是摇了摇头,谁知道是不是中牟城?他们没有一个来过这里。
“哒哒哒!!!”就在这时,有人马蜂拥而来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数十人围拢了上来。
“你们是什么人?”这伙人正是抓捕了曹操等人的衙役,本是心想,今夜怎么会有这么多来历不明的人?正要呵斥,见到张绣一伙人之后,为首之人顿时瞳孔一缩,语气也放缓。
他对曹操的大喝,可是“哪里来的盗匪,竟来我中牟地界撒野?”。
可见也是欺软怕硬之人。
不过也是难怪,张绣等人乃是凉州兵,自带杀气,且人数众多,人人备弓带剑,张绣还握着一杆纯黑大枪,凶悍的不行。
而且衙役也没有向张绣要什么印信、文书。
完美演绎了什么叫做【狗眼看人低】。
张绣没鸟这群衙役,左右便有一人冲出,大喝道:“哪来的乡下衙役,竟敢在我护羌校尉、略阳郡守汉寿侯面前撒野?”
张绣之名,已经名震天下。不过偏远郡县的衙役未必听说过,但是中牟乃是河南郡地界,是京畿七郡。
张绣名声还是很足的,这衙役听说过,心头剧震,连忙翻身下马,行礼道:“原来是君侯在前,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其余衙役也是连忙翻身下马,躬身行礼。
那张绣左右见此露出满意之色,这才还像话,不由回眸看向张绣。张绣轻轻点头,问道:“我奉朝廷之命,追捕典军校尉曹操,那人说来也好辨认,其貌不扬,身材矮小。我的猎户说,他已经入城,你可见过?”
衙役顿时大惊,面无人色。
“还不快从实招来。难道要做我枪下之鬼不成?”张绣机敏,哪里看不出来,乃大喝道。
“哒哒哒!!!”他左右亲兵顿时变阵,纷纷拔出大剑,或弯弓搭箭,虽然人数少,却将这帮衙役给包围了。
只要张绣一声令下,便可坑之。
凉州兵杀气冲天,张绣也不像是心慈手软之辈。一群衙役很快就呼啦啦的跪下了,那为首的衙役面无土色道:“将军,将军息怒。我们委实不知,委实不知啊。”
“什么委实不知?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张绣虎目一瞪,吓的这衙役顿时心胆俱裂,慌忙从实招来。
张绣一听,顿时叹道:“终究还是放跑了曹操。”
前方就是兖州地界,曹操等人换了马脚力足,又已经去了一个时辰,恐怕现在都已经到达兖州了。
兖州那边,就不好说了。他终究只有五十骑,可不能去送死。
张绣脸色阴沉,却是让这群衙役更是心胆俱裂,巍巍颤颤。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小人委实不知将军在追捕那曹操啊。”那为首的衙役不住的磕头道。
“起来吧。我也不是滥杀无辜之人。且打开城门,放我等入城。”张绣呼出一口气,既然跑了曹操,那也是没办法的。他还不至于与这衙役计较。
“诺。”衙役们如蒙大赦,齐齐应诺了一声。然后便带着张绣等人入城,并直往县衙而去。
“你们县令叫什么?”张绣这时候已经平静下来了,入城之后,观看四周房舍,心中一动,问道。
“乃陈宫字公台,东郡人。”衙役慌忙卖了陈宫,倒豆子一般全说了。
“真是他!”张绣既惊又喜。没想到陈宫还真在中牟做过县令,那真是太好了。
这家伙可是个狠人啊。
陈宫本属曹操,然后出谋划策帮助曹操平定兖州。曹操在兖州大开杀戒,杀了许多陈宫敬重且臭味相投的名士。陈宫一怒之下,背叛曹操迎接吕布,几乎占据兖州。若非吕布实在不给力,哪有后来的三分天下?
虽说他麾下已经有戏志才、贾诩、法正等顶级谋臣,但是人才这种“生物”,当然是越多越好啊。
今日虽然放跑了曹操,但是得了陈宫,却也是丢了个西瓜,得了一个南瓜,也不算是颗粒无收啊。
快马加鞭之下,张绣很快就到达了县衙前。而后便是一阵鸡飞狗跳,张绣直接进入大厅内坐下,衙役奉茶水招待,左右亲兵在门外列队,两人立在张绣左右。
虽然张绣也是风尘仆仆,但却官威十足。
不久后,陈宫穿着官服匆匆从外走了进来。陈宫知道张绣在追捕曹操,因而听闻张绣来了,也不吃惊。
他心中也盘算好了,准备对放走曹操一事,做个狡辩。
“下官陈宫,见过护羌校尉。校尉大人亲来,没能迎接,诚惶诚恐。”陈宫进入大厅后,对着张绣就是长鞠到底,宽大的袖子落在了地上。
姿态很低。
但是张绣压根没有提起曹操一事,乃笑着站起,扶起了陈宫,语气非常亲切道:“陈先生多礼了。我乃边将,没有公文,就来到了贵县。正所谓不告而登门,乃是恶客。今日是做了恶客了。应该向先生道歉才是。”
这个态度,大大出乎了陈宫的意料之外。虽说张绣确实有贤明之名,但似乎也是好杀之人。
他明明放跑了曹操,但是张绣却。
饶是陈宫乃是智谋之士,一时间也是很意外的。但是他临场反应也快,连忙说道:“将军言重了。将军威震凉州,杀的马腾、韩遂连连败阵。那积年贼寇宋建、成宜皆死在将军枪下。大涨大汉的士气。将军大驾光临中牟,哪里是什么恶客?乃是好客也。”
随即,陈宫忙招呼衙役道:“来人,备酒菜招待张将军。”
“诺。”
衙役连忙应诺了一声,转身下去了。
不久后,张绣与陈宫移驾小厅,两张案几并放在中央,人坐东、西对饮。
张绣还是不提曹操之事,只说陈宫。酒过三巡之后,张绣对陈宫说道:“先生可知,我在略阳郡招贤纳士,发布求贤令?”
“如雷贯耳。”陈宫拱手说道。
张绣慨然道:“我张绣出身寒门,虽然一等人才,却投效朝廷没有门路,只能在沙场厮杀,搏个功名富贵。反而朝中狼心狗肺之辈,尸位素餐之徒,高官显爵。连个十常侍都斗不过,以至于黄巾之乱,天下纷扰。皆是因为世家大族,把控朝政。寒门俊杰,不能投效朝廷之缘故。”
“非常之时,乃非常之人才,劳心劳力之时。我张绣虽然是寒门武夫,却早就知先生乃兖州名士,海内有名。”
“如今董公神武英才,入主朝堂。我为董公大将,董公必委任我出任要职。先生何不助我,安定社稷?”
张绣自称一等人才,未免有往自己脸上贴金之嫌。但是陈宫却也是深信不疑,若不是一等人才,谁能杀败马腾、韩遂?
而且求贤令他也听说过,朝堂上昏暗,他也知道。
张绣所言不虚,若不是朝堂上那群人无能,又怎么连个十常侍都斗不过,甚至于如今被董卓趁虚而入?社稷危如累卵?
他相信张绣乃一等人才,现在也领教过了。他放走了曹操,张绣轻骑追了数百里,却一无所获。
若是放在平常人身上,或许就把他杀了。但是张绣却不怒,反而招贤纳士,态度亲切。
这样的人,何止一等人才,简直是才兼文武,不仅仅只是个武将也。
“若此人能入主朝堂,我辅之也不是不行,但可惜乃是董卓。董卓乃豺狼匹夫,必然身死兵败。”陈宫心中叹息了一声,面上则露出了恭敬之色,说道:“多谢将军赞誉,我陈宫也并非是狂傲之人。将军如此招揽,我当尽股肱之力,效犬马之劳。只是妻子病重,实在不能追随将军而去。”
一个套路,对曹操、张绣使用。只是意义不一样,对曹操他是真心,对张绣也是真心,只是因为看不上董卓而婉拒而已。
张绣心中也是连动,深深看着陈宫,陈宫被看的有点发毛,却在这时,张绣脸色一正,说道:“得了什么病?可是看了医者?”
这反应有些骤然,陈宫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却还是如实相告道:“乃感染了风寒,久治不愈。”
张绣立刻说道:“中牟县小,恐怕多是庸医。再耽搁下去,陈夫人恐怕性命不保。洛阳乃天子都城,多的是名医,更何况还有侍奉皇帝的御医。如今董公入主朝堂,请个御医还不简单?人命关天,此事耽搁不得,还请先生立刻收拾行囊。我们立刻回去洛阳。”
“呃!!!!!!!”陈宫愕然。
婉拒成了这个样子,这可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