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个肥胖的丧尸从二楼活砸在一辆军车的机枪手身上时,窗前幸存者们的呼喊声戛然而止,所有的画面在刹那冻结。
而重新开启这画面的却是一蓬鲜血,一蓬从机枪手脖子上直接飙射到空中的鲜血!
重机枪被痛嚎的机枪手握着胡乱扫射。军车也开始左摇右摆艰难前行,仿若惊涛怒浪中的一叶小舟!
“完了......”当我看到机枪手脖子上那明显凹下去的一块儿肉印时,我下意识的吐出这两个字。
肥胖的丧尸扯着机枪手倒在丧尸群里,那军车在惊慌之下连续便向导致速度大减。大马力的冲量势能已被消耗殆尽,军车迅速被丧尸扑上、包围及至淹没。
而第二辆军车受到第一辆军车影响后也连续便向,虽然没有撞车,但后果也和前一辆没有差异。
我眼中的最后一幕。便是第二辆军车上那个穿着军装的士兵迅速掏出手枪,哭号着对准太阳穴,一枪自尽!
“怎么可能......”
“他们倒是打呀,那么大的机枪,只要围上来的丧尸就都打烂,为什么停下呢!”
“没事,没事!说不定他们只是先遣部队,大部队我们还没看到!”
......窗台前的幸存者再次议论纷纷,不过这一次他们嘴里没有了那种打鸡血的感觉,反而更多的是隐藏起来的焦灼和忧虑。
他们在自我安慰,他们也在冷眼旁观,两车几名士兵的死亡并没有得到他们嘴上的怜悯,只能让他们伸长了脖子向更远的地方看去,希望军车、坦克、装甲车还有铺天盖地的士兵将他们心中那份恐慌抹去。
但他们的等待,只是一厢情愿!
在后面的将近四个小时内,不断有零零散散的各种钢铁机械从这里经过,但下场无非两个:一个是被越来越多,多到塞满大街小巷的丧尸淹没吞噬;另一个就是勉力逃窜,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
就在下午四点半不到,附近再也听不到任何枪声、呼喊声、火炮声,唯一能听到的,便是无尽尸海的呓语和低吼!
此时,我和冷莎已经不在那幢楼的三层。因为冷莎六层燃起的一把大火,将这幢高层的大部分楼层已经点燃,如果还在那里呆着,必将成为火焰的祭品。
同时也因为之前溃散部队的逃散,小区附近的丧尸已经全被吸引到那里,我和冷莎,还有医生张阿姨以及另外九个活着的邻居逃到了小区最后一幢高层,然后再第八楼找到一个未锁的、被洗劫一空的公寓暂时落脚。
我不是不想带着冷莎逃离这里,而是除了小区和小区门口的半条街道,附近但凡能目力所及的地方都被丧尸塞了个满满当当,即便以我的身手,出去也只是死路一条!
愁云惨淡,这四个字最适合形容这个公寓里十二个人目前的状况。
所有人都耷拉着脑袋不言语,甚至有些心理素质差的已经躲在一边开始啜泣。
而我,则坐在客厅一角的木椅上把玩怪刀。其实我的心思不在刀上,我正在努力思考着各种办法逃出这里,但很多办法在设想之初很好,可细细推敲下都漏洞百出。
唯一一个靠谱的办法却是一项大工程,那就是从小区最靠后的绿化带上开掘一条地道,一直挖到三四公里外丧尸稀少的地方。
但即便这个看起来靠谱的方法也面临了诸多问题,譬如谁来挖,譬如会不会遇到丧尸回潮返回小区,譬如挖出的地道需不需要支撑等等等等。
“奶奶的......”想到最后我已经头大如鼓,而天边的暮色也染上了一层血红,鲜艳夺目,极其刺眼。
就在我有些坐立不安时,冷莎从张阿姨那边走过来,然后蹲在我身边轻声说道:“富贵,我们是不是换个公寓?上面的楼层我们还没搜过,我觉得这么多人在一起,迟早会出问题!”
我意外的低头看她,暗忖她怎么会想到这个问题,难不成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不过想想她养了一屋子的朋友闺蜜,最后却全部不告而别还顺手带走了所有活命的食物,只要不是傻子多少都会长个记性。
我略微思考一下,点头起身向外走去。
可还没等我走两步,冷莎突然拽了一下我胳膊,却看着我不说话了。
我有些不解的看着她那之前哭红为散的大眼睛,疑惑道:“啥事儿?”
“那个、那个张阿姨......”冷莎有些不好意思,她的话只说了半截。
我一听就向医生张阿姨看去,只见她有意无意地看了我一眼便立刻扭头,像是做了亏心事一样。想起刚才冷莎是从张阿姨那边走过来的,我心里旋即恍悟,她这建议恐怕也有张阿姨的意思。
我没有立刻回答,抽出一根烟点上开始考虑。
这不是我拿乔做派,现在这个形势,小区外的主要通道已经被丧尸彻底围死。即便我发动这些人挖通地道逃生,那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保守估计最少也得一个月左右。
而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慕蝶、唐彩姗母子还有冷莎要和我一起,现在张阿姨也要加入进来,我能吃得消吗?她还拖着自己的女儿女婿,加上肚子里的孩子那是一家四口,粮食我且不说,我的各种秘密,我能信任他们?
万一他们发现了什么转而给我引来大麻烦,那我岂不是自己作死?所以我不得不考虑,权衡其中利弊。
冷莎没有再替张阿姨说话,看起来她刚才也是迫不得已的人情世故。
打我烟还没抽几口,那边的张阿姨似乎坐不住了。
“过来,来!”她有些严厉的呵斥一声自己女儿,拉着完全不知道要做什么的女儿快步走到我的面前。
张阿姨什么都没说,她反而拍了一下女儿的臂膀严肃道:“丫头,谢过你陈弟,要不是他,你肚子里这孩子可没那么安稳!”
我一听这个,第一反应是想去说几句客气话,比如“不客气”、“没必要这样”。但就在我要张嘴的那一秒,心里突然就不舒服起来。
张阿姨这是以退为进啊!
她明着是要自己的女儿谢我的恩,可这暗里的意思却是告诉我,她女儿肚子里还有条笑生命,言外之意就是告诉我请看在她女儿和还没出生孩子的份上再帮帮她一家。
我没想到张阿姨先是想法说动了冷莎来和我提要求,继而又用了这招。
她完全可以单刀直入的和我说一下,说不定我看在这几天她照顾慕蝶的份上有所考虑。但这一次她和我耍起了心眼子,却不为我所喜,让我反感。
“不客气!等下叫姐夫找我再拿些吃的,好好养胎!”不等张阿姨的女儿向我道谢,我直接就来了一招釜底抽薪,用“一些”吃的堵住她嘴巴,让她不能再过分要求。
张阿姨的女儿一听开心了,立刻不停的道谢。但张阿姨的表情明显一愣,呆在那里脸色立变,转而急着向冷莎眨眼。
我咧嘴一笑没有多说,趁着更多的幸存者注意到我,直接向门外走去。
就在踏出公寓大门的那一刻,我突然发现自己变了,或者没变。
没变之处在于我的本心不改,从不与人无由为恶,也从不仗势欺人。但改变之处在于我的心似乎冷了一些,不像原来那样不懂说“不”。
可我自己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难道我被环境改造了?
甩甩头不作多想,我和冷莎拎着武器小心翼翼的开始逐层搜索。直到第十一层楼时,我们在楼道里发现了一个行将腐烂的尸体。
恶臭、蚊蝇、尸水......当我看到这一幕时,我的胃翻腾的厉害,而我身后的冷莎,则直接躲在墙角开始狂呕烂吐。
这具尸体卡在大门处,看轮廓是想要冲出门外但没有成功,似乎在出门的那一刻发生了死亡。
病死?抑或是被家里的丧尸咬死?
我看了一眼身后还在呕吐的冷莎,左手捂着鼻子,右手竖起怪刀,绕开尸体慢慢的推门而入。
门推开后,进入我视线的是却是一间毛家(未装修)。客厅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散落在地上的几张合同,一直中性笔和一个被扯断绳子的员工工作牌。怎么看都像是房产销售正在给客户推荐房子,中途突然出事。
四壁没有血迹,也没有明显的斗殴痕迹,看起来颇让人费解。
但就在这时,我却很突然的打了个寒颤,那感觉就像是舒服天在太阳下跑了几圈,然后突然进入冷库的感觉。
这不是危险的感觉,而是实实在在的冷。要知道这才六月底,龙城ty正值闷热难当的时节,说什么也不会让好端端一个未装修的高层公寓出现这样的感觉。
想到这里,我没有直接往里走,而是向后退了退,双手持刀摆了一个迎敌的姿势。然后深吸一口气,不轻不重的吹起口哨来。
口哨声忽高忽低,时长时短。甚至我还加了一些特殊的音调变化。
但在我吹了十几秒后,里面什么动静都没有,可那寒冷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我没有放弃继续去吹,再次吹了十几秒还没反应,不由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谨慎过头。
“富贵,你在干什么?”就在这时冷莎从背后走了过来,但她捂着嘴巴,一脸苍白,显然刚才吐的极为辛苦。
“这里有些不对劲,我想用口哨将......”
“富、富贵,你看那是什么?!”还没等我解释完,冷莎突然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向前指去,哆哆嗦嗦、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我转头一看,枣红色的大门上,竟然出现了无数冰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