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句老话叫酒壮怂人胆,还有一句老话叫恶向胆边生。
我此时背后的那个年轻人,正是后者。
也不知道他是枪法叼到百步穿杨,还是他臭到这么近都能打歪。但当我看着右肩的衣服角因为被高速子弹划过而冒起青烟时,反正我心情比较糟,恩,很糟糕!
这年轻人似乎在开枪之后有些后怕。他不停的吞咽吐沫,手里的枪有些抖,于是赶紧将剩下的一只手也握上去,可愈发抖的厉害。
“我叫你停下的!我叫你停下的!你个煞笔为什么不听。啊?”他再次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枪,等到看我时眼神已经慌乱的厉害,只好借着自己无端的质问来壮胆。
因为学校门口一直有车队进进出出,变异者也不停的在向这里围拢,所以防御的枪声自然不断。他这一枪,只将附近下车的乘客和几个工作人员吸引到,再远的人根本不在意这一声枪响。
我看了慕蝶一眼,却发现她此时眼里竟是满满的怒火而不是惧怕,她被我牵着的那只手全都是汗,另一只手却拔出了腰间的军刀。
这小妮儿难不成想替我报仇?
我笑着摇头,将她硬扯到背后,甩开步子向开枪的年轻人走去。
“你、你你要干什么,你再过来,信不信我一枪打死你!我敢开第一枪,就敢开第二枪!别过来了!”年轻人有些慌乱更甚,嘴里喊得很凶,脚步却不停倒退,想和我保持一定的距离。
可也就几米远的距离,只是转瞬即到,还不等他再开口我已经走到他面前。趁着他越发慌乱的厉害,我抄手就握在了他的枪身上,大拇指迅速抠了一下关死保险,然后立刻用他的枪顶住了我的额头。
“来,我知道你很猛,开枪,打这里!我保证我的血不会溅你嘴里,你永远也尝不到那腥咸的温热味道!我也同时保证,我那白黄的脑浆不会喷你脸上,那软软的颗粒和流质你肯定也感受不到......来呀!”我死死的抓着枪顶着自己脑门,不停用言语刺激他,眼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白,冷汗也滴溜溜的直冒。
“你,你这个疯子!你是疯子!我不是、不是怕你,我堂堂的厅级二代,怎么会和一个疯子计较。可笑,太可笑了!”年轻人一直想将手枪收回,可我只是稍稍发力便让其稳若磐石,纹丝不动。
他又为自己找了一条借口,一个厅级的二代不和我这个疯子计较,仿佛这样会让他可怜又孱弱的内心世界稍稍得到胆量不足的弥补。
我嘴角一咧,手上稍稍用力,手腕一翻便将他的手枪拿到手,然后在他吓呆的瞬间就将手枪顶在他的头上!
“你说完了吗?那是不是该我开枪了?恩?”我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冷,我真不知道他刚才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
难道他老子厉害,他就一定厉害?厉害的二代我不是没见过,但厉害的二代绝大多数都极为低调,涂国庆家里权势小了?还是凌夜轩家里差了?任柔比之又如何?梁玉呢!刘涛呢!甚至最后的大学舍友岚枫,哪一个比他不如?
可这一堆人里,却没有一个在平时耀武扬威、嚣张跋扈的!
真正的世家和突然窜起的商政暴发户的区别便在这里:底蕴、家教、涵养!
年轻人的脸色已经不再发白,现在已经有些发紫,不知道他是不是从来没有遇到过硬茬儿,这个时候竟被我吓到憋的喘不上气。
“唉,唉,这位兵哥,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这里是基地,不要动枪哈。有什么事情慢慢说,不要激动!”就在我想再刺激一下这嚣张的厅级二代,看看他会不会尿裤子时,一个工作人员从刚停稳的大巴那边跑了过来,急着劝解。
我扭头向这人咧开嘴很自然的笑笑,脸上的冷意自然不在:“激动个啥,不过是做个游戏罢了。”
这劝解的中年人被我说的一愣,但立刻也陪着笑了起来,立刻点头哈腰说那就好。然而他却不停的用眼去看年轻人,也不知道他想表达个什么意思。
但我枪下的年轻人仿佛被吓傻了,根本看不懂这人挤眉弄眼的意思。
这中年人急的跺脚,只好转头和我说道:“这位兵哥,既然不激动,你是不是把枪放下。两人之间有什么过节说开就好,枪这个东西真的很危险。那个、那个......这小子不懂事又毛躁,但看在他父亲的面子上,放下枪说话行吗?”
又是他父亲!我听得心里膈应,暗忖这都成年人了,怎么动不动就要牵扯自己老子,一点儿担当都他娘的没有。
“你和我年龄差不多,但你真的太浮夸。记住了,不要做一些自己没把握的事情,最重要的,不要装逼!那样你会......”
“他会怎么样!”正在我准备说几句就算的时候,突然背后响起一声洪亮的斥问声。
随着这声斥问,杂乱的脚步声也随之响起。
我不用回头,以我的经验来看,这狗血的剧情进展,必定是正主来了。
“不怎么样,很简单的一个字:‘死’!”我懒得回头,冷冷的从嘴里吐出一个字,本来渐渐熄灭的怒火再次燃起。
一个不懂事儿的儿子,居然还有一个不懂事儿的老子,真是遗传。
“口气不小!你让他死一个我看看!”洪亮的声音再次响起,似乎丝毫都不担心我的威胁。
不过在他说完之后,我背后至少响起五六个子弹上膛或者打开保险的声音。
这是要玩真的?我脸上的笑意更盛,身子却更加放松。
“富贵哥,我们走,不要理他们,我们走!”就在场面降到冰点的刹那,慕蝶突然走过来拉了拉我的胳膊,那声音里满是气愤,但更多的是紧张。
我伸手将慕蝶拉住,捏着她汗淋淋的手掌轻轻摇头,然后继续问道:“你确信让他死?”
洪亮的声音依然继续,没有丝毫迟疑:“原来也就是个草莽之辈!比我儿子又能强到哪里?现在是全国严管,所有犯罪恶行都会加重加快处罚,你可以赌赌自己的运气有没那么好!”
“你也不问问我为什么用枪顶着他?”
“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我耐着性子最后问了一句,可背后那人却懒得多问,似乎还有些不耐烦了。
“有趣......哥们,对不起了。不是我不放你,是你老子要你死,不管你到时候上天堂还是下地狱,记住我别赖我。”我说着便扣开了枪伤的保险,向对面的年轻人致以最后的“问候”,然后手指抠向扳机!
“妈呀!”
“住手!”
就在我扣下扳机的一瞬,面前的年轻人突然喊了声他老娘然后软倒在地,一股腥臊味瞬间升腾而起,我低头一看,他给吓尿了。
而另一声喝止却是从更远的地方传来,不过这个声音我认识,是赵驴子的。
他怎么也来趟这浑水了?
我心头一动,于是转脸去看:只见一个面白无须、四十多岁的男人站在正中,戴个黑框金丝眼镜,双肩横扩,腰背挺的倍儿直,一头黑白相间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颇有点儿上位者的气势。
而他身边则跟着两个穿衬衣西裤的男人,还有另外五名举枪瞄着我的士兵。
至于赵驴子赵班长,则刚刚扎进圈儿来,看看我又看看那几个士兵,脸色黑沉。
“陈狗子,你怎么能拿枪顶着别人,快放下枪和我回去!”赵驴子看到形势紧张,转头先朝我走来,指着我喊了一句。
我无奈的笑了一声,捏着肩头被子弹穿过的弹孔,只说了四个字:“背后黑枪!”
“黑枪?还是背后!马勒戈壁的......”他一听这四个字就怒了,我想但凡是个军人或者有血性的就听不得这四个字。
男人能受得了锣对锣鼓对鼓的干仗,甚至可以用计也无妨,但最见不得的就是背后打黑枪,那只要是个带把的爷们就无法忍受。
可他应该顾及到背后那个厅级的中年人,虽然也恨,但终究话只骂了半截儿就停下了。
“走走走!什么几把破事儿,真烦!”他瞪着眼嘟囔了一句,扯着我的胳膊将我拉起,劈手夺过手枪扔在一边,转头就走。
“赵班长,你这是何苦?”我跟着他走了两步问了一声,我知道这事儿怕没那么容易解决。其实刚才在我心里已经做好了杀人闪进空间的准备,或者把我逼急了全都干掉。但被那吓尿的小子和他一打岔,我心头这杀意顿时弱了三分。
赵驴子也不多说,伸手指了指站在不远处,说了声“看”。
我抬头向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张连长和另一个军官并肩而立,站在那里不言不语,只是静静的看着这边。
这真的要拉我入伍?这动静可闹大了。
我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他们起了爱才之心,现在又是用人之际,那个带兵的不喜欢自己手下有出彩的兵?
“你们要去哪里?我说你们可以走了吗?这么简单就想离开?还有没有国法和规矩?”就在我正捉摸着怎么和赵驴子以及张连长推脱的时候,那个厅级中年在我们背后缓缓开口。
我一听这个就知道,这家伙怕是以为我们怕了,柿子要捡软的捏。
我稍稍想了一下,看看身边的慕蝶,又看看赵驴子,咬着牙根继续向前走去。
可就在我们刚走了三米不到时,一声冲天的枪响再度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