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聚赌(4108字)
“韶华不肯让人通知。:。”明瑕扁着嘴,不顾韶华瞪视,急急对我道,“韶华说公主才回宫,叫我们隔几天再把他的情况告诉你,免得你担心,可是他自己都要死啦,呜呜。”
“韶华。”我坐到床边握住他的手,取出怀里的宝珠,“喂,我实在不懂怎么用它,不是说这颗珠子可以吸百毒么,你应该不会有事的,只不过,你知不知道如何用呢?”
韶华摇了摇头。
“让我试试吧。”一道清冷的声音滑过喧闹,淡淡洒落在众人耳畔。
我回转头,望着不苟言笑的柳从云稍稍点了个头,“你来吧。”
“不,宝珠不受任何人指挥,除了你,所以得由你来掌握。”
我撇撇嘴,“该怎么弄?”
“你先把宝珠放到韶华胸口,跟着张开五指,搓磨宝珠,直到有黑气集中至于韶华的脸部,你再让他把宝珠吞入口,隔一刻取出,当能无恙。”
“好好照顾韶华,明月明瑕。”捏着洗净的宝珠仔细擦拭的我,在乐雪等人陪同下慢慢朝门口走去。走时,韶华已毒素尽除,安然而睡,我也算是放下了心里的大石头。
难怪呢,心里总觉着有事放不下,若不是自己拿主意要回长公主府看看韶华,后果真是不堪设想。这个傻子,竟然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还拦着明月明瑕不让他们告诉我中毒,真是太气人了。
我交代明月明瑕,等韶华醒来恢复了元气,替我好好骂他一顿。就说公主我本来想要k你脑袋的,只是瞧你精神不大好,所以先欠着,下回再有这种情况发生,我就双倍k回来,决不饶恕!
“公主,你不在家住个几日,这么快就走了?”明月一脸期盼的望着我。
我笑着伸指戳戳他的额角,“本公主赶着回去找东方老鬼呢!”
“咳!”乐雪在旁正儿八经地低咳一声。
我忍不住大笑,“走吧,乐雪。”
“公主慢走!”李福山笑眯眯地送我。
“公主你有空要常回来!”明瑕大嚷一声,跟在我身后一路小跑。
“行了,都别送了,回吧。”我一脚跨出公主府大门,转头望了一眼沉默地跟在我身旁的柳从云,淡淡地笑了笑,“喂,谢谢你了。”
他回望我一眼,轻缓垂下头,“我只是不希望韶华就这样死去。”
“我知道!”我大力点点头,冲他笑着挥了下手,“好好照顾家里人,我走了。”
“公主。”乐雪给我掀开马车帘子转头目注。
我轻轻“嗯”了一声,提步上了马车,见李福山等人犹在门口送我,于是摆摆手道,“都回吧,得了空我就回来看你们。”
马车微微摇晃着离开公主府,拐个弯,上了繁闹的大街,我端端正正地坐在车内,忍不住抬起一只纤白素手撩开了身旁的珠帘。
入眼即是一片繁忙热闹的景象,络绎不绝的行人在街上穿梭,一群青衣长衫的学子们从对面学堂内步出,笑语欢声不断。
设摊贩卖的商人们沿街吆喝着,各式商品琳琅满目叫人应接不暇。那些提着鸟笼、摇着扇子东瞧西盼的公子哥儿脸上挂着痞痞的笑,一个推着独轮车的老人踉跄了一步,车子向旁歪倒过去,其身旁一青年男子立即伸手扶住了老人,老人感激地转身不住向青年致谢。
还有三五成群的小朋友们,捏着个小面人儿调皮地穿梭于人群之间追追闹闹,好一派繁茂安乐。
我的唇角漾起一抹浅浅的笑,这就是无戏一手创立的国家,这个平安繁盛的京都,倾注了无戏多少的心血呢?谁都不能抹杀他的功绩,他的辉煌,他的圣明,再再的显示出他是多么耀眼,他是这世间一颗最亮眼的钻石。
而我……只是尘世里一株平凡的小草,这中间的差距,该有多大呢?是什么样的命运,什么样的力量,促使我与他走到了一起?
我放下帘子,垂首拨弄着手心里的珠子,暗自想着心事。
马车倏然一晃,好似轮子轧到了什么东西,我身子震了一下,顺势往前纵去,急忙伸手扶住车厢内壁,捏在手里的宝珠却不慎滚下了车轴。
我急忙叫停车,探了颗头出去,却正好瞧见宝珠气呼呼地跳起,悬在我眼前浮动,看样子想敲我的头。
我狂晕,急忙伸手托住它,讪笑着敬礼,“对不住对不住,一时手滑,这次并非故意。”
晕死咯人了,真是颗奇怪的珠子,看来能位居五大至宝之首也是要有点能耐的,若不是亲眼所见,以我这个无神论者,当是怎么都不会信,世上竟还有这样一颗通灵的珠子存在。
我把它握在手心里,感觉很温润,忍不住凑住阳光一看,却隐约瞧见白玉似透明的圆珠内有一黑点。
我愣了一下,再细细望一眼,的确是个瑕疵,于是赶紧用手里的丝帕抹着那颗珠子,却始终抹不去那黑点。
难不成是吸了太多毒气,当中开始腐烂了?我疑神疑鬼地思虑着,心里不由好笑,暗道实在是无稽。
正待缩回马车内垂下帘子,突见左前方一家如意赌庄内涌出一堆打手,把两个妇人推搡到街道中央破口大骂。
“什么事?”我眼睛看向乐雪问了一声。
“不知道,这么多人涌在那里把路都堵住了,乐雪过去叫他们走开。”她边说边向那头走。
我赶紧下了马车,叫车夫把马车往旁靠去,随后跟上乐雪的步子一路追喊,“乐雪!”
“公主你怎么下来啦?”乐雪转头看我。
一瞬间,繁闹的大街上所有人似被定格住一般,全体掉转头来看我。
声音与画面稍稍停滞了一下,随后又连贯地动了起来,像是中途卡带,又给人修复了……这些人继续之前的动作、叫卖的叫卖,行走的行走,吵架的也继续吵架。
看来是个好现象呀。
我笑着冲乐雪眨眨眼,总算这浔阳公主在寻常百姓眼中不再是个穷凶极恶抢男霸女的歹人了。
曳地的裙裾缓缓挪过地面,我举步来到乐雪身旁,给她挽到身侧,顺着一伙人的目光望过去,只见一老妇人侧面对着我们,与一群穷凶极恶的男人吵得正凶,老妇人年约五旬光景,身着一袭浅褐色缎袍,挽着高髻,发间埋有一支玉燕钗,身材很是消瘦,脸颊微微向内凹陷,两侧颧骨分外高耸。
老妇人身旁的中年女子,穿着一身灰色道袍,左臂挽着一支拂尘,右手始终横隔在老妇人与那帮男子之间,抿唇未发一语,脸色不是顶好看。
我们夹杂在人堆里,也搞不清发生何事,只是看到赌场里那几个伙计面色很不友善地瞪着老妇人与道姑,伸手推搡她们离去。
“哎呀,这是什么世道,你这赌场是打开门做生意的,怎么能把客人拒之门外呢?”老妇人一肘子拐过去,推开身旁一名黑面神,笑呵呵地望着几个头顶快要生烟的伙计,“你们大家说说,这是不是太没道理了。”
“是啊是啊。”赌场里跟出一群赌徒随着妇人起哄,“怎么能见人家赢钱就赶人家走呢,实在没有道理。”
“你这个老太婆,不要在这里惹事,否则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快滚!”为首的一名粗犷汉子冷不丁冲老妇人大吼一声。
老妇人猛向后退了一步,恰恰撞着了我,我下意识地伸手扶住她,与她转头看来的一对精光闪闪的眼睛对上一眼,客气地笑笑,“您没事吧。”
妇人笑着点点头,“没事。”
“碰!”乐雪一掌劈开追击老妇人的大汉,身子微微向前倾的同时,老妇人蓦地向她伸过手来,笑着握住了她的臂膀,乐雪看妇人的神色有些奇怪,我研究了一下下,随后跳开,让乐雪发挥所长,一脚蹬开一名突袭的壮汉。
搞什么呀,回个家都得一路打回去?乐雪快,道姑的动作更快,在场上转了一个半圈,手中拂尘迅如闪电似的放倒了七八名赌场伙计,再看向她时,已然收了势肃立在旁,依然是那副冷着脸、斜眼睥睨众生相,好似一切都与她无关,那些在地上躺着翻滚、歪歪乱叫的伙计们也是别人打的。
老妇人负着两手向一旁的赌徒们笑道,“咱们再进去玩个痛快,赢个够本,今天定要尽兴而归。”
“好。”赌徒们慷慨响应,个个情绪高涨。
我心道:难道这妇人可以招财不成,进了赌场逢赌必赢?我想起大把的银子,双眼蓦然一亮,跟着划开步子往老妇人身后走去,乐雪急忙一把拽住我,哭笑不得地说,“公主,难不成你也想去……”
“哎呀反正还早着呢,干脆先玩玩,试一把,手气不好咱们就撤。”我笑嘻嘻地回头望了乐雪一眼,挥挥手,“你先去马车里等着我吧,我去去就回来。”
道姑竖在老妇人身旁,用一副难以苟同的表情望着我们这些人。
哈哈,我跟着老妇人一堆人冲进赌场,围到一张长方形的赌桌前,挤在老妇人身旁,眼珠子丢溜溜直转,“买什么,买什么?”
“哎呀姑娘,你跟着这位夫人就准能赢钱了,适才我们已经赢了好多啦。”旁边一位嘴角长颗黑痣的大叔热情地对我说道。
左边一位小哥笑眯眯地望向夫人,“夫人,这回是买大还是买小?”
老妇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庄家手里不停摇晃的骰盅,凝神听着筛子晃动的声音,等庄家把骰盅压到桌面上大声吆喝“来啊买了买了,买定离手”时,老妇人把一堆银子压到“大”上,尖叫,“我买大!”
“买大!”
“买大!”
我身后那帮放下菜摊儿、铺子生意的大叔大伯大婶大妈们全都沸腾了,无数只粗短不一、肥瘦各异的手从我脑袋旁、肩上、身子旁穿梭而来,银子纷纷砸向桌面。
我急忙掏出一张银票瞧也没瞧是多少银子,赶紧也压了上去,“买大,我也买大!”
“来啊,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开!”
“大!大——大!”
“大!”
“四五六,大!”
说是说玩一把,结果连着赢了好几把,乐得我快要飞上天了,手里抓着一把银票,忘情地抱住身旁的老妇人,“阿姨你太神了,阿姨我要拜你为师!”
赌场老板闻讯奔下楼,黑着一张脸看住我们,“今天到此为止了,旺福旺才,关门!”
“喂,你怎么可以这样耍赖呢,输了一点点就关门不来了,你太没赌品了。”
“就是就是!”
“姑娘,我看你还是见好就收吧。”赌场老板瞪着我磨牙齿。
我嘁,磨牙我就怕你,我嚷嚷“你打开门做生意,不是赢就是输,怎么着你只能赢不能输么?让各位街坊都过来评评理,你平常赚银子也赚够了,赚得都是百姓的血汗钱,今儿个叫你吐点出来,大伙儿说该不该?”
“该!该!”
“这位姑娘说的对,萧老板,你就甭小气了,咱们继续赌。”老妇人一摆手,招呼大家重新回赌桌。
这赌坊老板哭了吧唧一张脸,我看他肉痛到要跳脚了,打又打不过老妇人身边的保镖,就是那名很帅的道姑阿姨,赶也赶不走我们这堆苍蝇,他欲哭无泪地看着我们,表情竟然有点可怜。
我在肚皮里笑翻了天,鼓动群众对我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关键是趁机赚银子,反正这老板也不见得是好人,不义之财人人取之,好极。
“轰隆”一声巨响,把咱们个个吓了一跳,转头望去,眼见赌场大门竟然倒塌了。
咦喂不是吧,难道是左邻右舍的街坊邻居们听说此处能捞银子都奔来了?
两列带刀侍卫破门而入,整齐有序地奔入门,分道站立两旁,虎目炯炯有神。
“耶?难道是抓赌的?”我瞪着一双水泡眼望住他们,猛吸气,不是吧,古代都要抓赌,我还以为只有派出所才抓赌咧!呜咩,姑娘我今日头一天踏入赌坊哈,运气咋那么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