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庭自国外归来,入餐厅看到的就是餐厅内的一片狼藉。
慕郗城在看到受伤到脸色苍白的嘉渔后,瞬间沉了脸。)
他快步走过去,代替了曼妮帮嘉渔按着止血带,“能站起来吗?”
“还好。”
看着因为止血绷带起了作用才不再继续向下大肆流淌的殷红色鲜血,慕郗城的脸色略微有些好转。
但,依旧很差。
嘉渔摔跤,现在站不起来,只能在原地揽着她的肩膀让她保持半蹲的姿势慢慢止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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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里的凌乱,慕庭回来,一眼便可以看出来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唐慧,你闹够了没有!”
听到慕庭对她气急败坏的语气,唐慧当即冷讽般的笑了,“好,你这么对我说话,我只是来看看我儿子,你以为我是看你的吗慕庭?看来,你和这个贱人生活在一起是脾气越来越坏了。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醉酒后的唐慧看到傅雅兰愤恨在心,完全如同魔怔了一般将手边的玻璃杯一口气又向她身边砸了过去,玻璃杯落地,犹如炸弹碎裂在地板上。
“够了!”
慕庭上前按住她的手臂,直接朝她脸上帼了一掌。
随着“啪”地一声响,不单单是唐慧怔住了,连傅雅兰,和在场的每一位晚辈都怔住了。
唐慧喝了酒不清醒,本就身子虚浮,但是这一巴掌生生是将她打倒在了地上。
她摸着自己的脸,有些难以置信,“你,既然为了她打我!慕庭,你为了她打我。”
诗音听到争吵声从自己的房间出来,看傅雅兰安然无恙她才瞬间放心,倒是被打了一巴掌的唐慧,让她在内心开始冷讽。
慕庭看着她,无奈地蹙眉,“你还嫌自己闹得不够乱吗?”
“你打我,为了傅雅兰这个贱人,这个婊子……”
“唐慧,你非要这么极端不可吗?你的脸面不要,当着孩子们的脸面也不要了?……”
唐慧挨了这一巴掌,脸上的神色近似崩溃看着傅雅兰更是不可抑制地开始更加不堪入耳地咒骂。
这样的举止,让慕庭完全气不打一处来,脸色苍白地伸手又要向她脸上挥去,却被他背后的人握住了手腕。
握住他手腕的人是慕千寻,“爸。”
千寻开口,只单单叫了这一个字,但是言辞间的恳切,让慕庭住手了。
唐慧看到千寻像是抓到了救命的稻草,开始扑到自己儿子的怀里哭泣。
嘉渔抱着慕郗城的脖子,听到的是唐慧撕心裂肺的哭声,看到的是傅雅兰一脸的惨白,和慕千寻、慕千信的无奈。
闹剧由此终结。
这就是2010年清苑的平安夜,让她由衷感觉到了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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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血绷带已经用了很多,血似乎还没有完全止住,,嘉渔还没有回过神就被慕郗城一把抱起来向外走。
他走得很快。
嘉渔抱紧他的脖子,对他道,“现在家里这么乱,我们这么出来是不是太失礼。”
“你想因为失血过多而晕厥?”
“……”
听出他的语气不好,嘉渔住口不再说了,有殷红的鲜血还在顺着她的脚踝向下流。
千信拿着车钥匙追了出去,本想跟着一起去看一看,却没有想到慕郗城直接夺过他手里的车钥匙,将嘉渔抱上车后,带着她驱车离开。
千信望着渐渐消失在视线里的车子,有些无奈。
嘉渔摔着一跤本不算什么,要怪就怪他妈有意砸了一地地碎瓷片,嘉渔因为牵制傅雅兰而受伤,不知道有没有被碎瓷片刺伤留在伤口里。
一路上,慕郗城专注于将车子向市中心的医院开,脸上没有大得神情。
嘉渔知道他有情绪,便说,“其实伤口不是很严重,只要到医院用双氧水清洗过以后,再上药就会好,这样的伤口如若没有大碍一周内应该会好全。”
她用医理帮他解释,他却没有搭腔。
这是夫妻间罕见的相处。
向来嘉渔寡言,都是慕郗城多话来讨好他太太,倒是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嘉渔解释了几句,对方一言不发。
碎瓷片留伤口会发炎,有多严重自然不会有嘉渔说得这么简单。
她安慰他。
对他显然不太受用。
车速比往常慕郗城开车都要快,很快抵达医院。
嘉渔活动不方便,被慕郗城直接抱她从副驾驶的位置上下来到急诊室。
就诊室里。
医生看过她的伤口,安排她去照射了一次膝盖腿部的x光。
片刻后,拿着对嘉渔拍的片子看了又看。
女医生说道,“陈小姐,我们现在准备做一个小手术,将伤口里面的碎瓷片取出来,你别怕。”
“没关系。”嘉渔这么答复医生,这些对一个身为曾经长期病人的她来说完全算不上什么。
倒是站在她身边的慕郗城直接蹙了眉。
“很快就会好,你到外面等我好吗?”嘉渔对他这么说。
她知道她每次受伤,他的情绪都不会太好,自他们年少就是这样,嘉渔习惯了。
一切准备好后,医生用剪刀将嘉渔膝盖的裤子剪开,露出狰狞的伤口,她戴着手套和口罩看了很久。
一针麻药注射后,医生开始动手。
嘉渔抬头看着慕郗城,对她说,“不打过麻药不会疼的。”
将刚才发生的事故来龙去脉和他慢慢地说了个清楚,小手术也进行地查不到,碎瓷片取出来后,一声开始给嘉渔的膝盖缠绷带,一层一层地缠好。
慕郗城问医生需要的注意事项,医生告诉他,“每天换一次药,让您太太注意不要碰到水,忌口多吃一些清淡的,辛辣的食品都不要碰。”
受伤后处理伤口的注意事项,慕郗城因为嘉渔从小到大大大小小的受伤,不知道听到了多少次,可每次他还是会问。
“谢谢您。”
“不用客气,要用的药都写在药单上,您记得去去药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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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着嘉渔的肩膀让她从病牀上坐起来,慕郗城将身上的外套搭在她的肩膀上,帮她将左脚右脚的鞋子都穿好。
扶着她下地,慕郗城揽着她的腰,见嘉渔看着他不走路。
慕郗城依旧没什么表情,问,“怎么,你今晚要住在会诊室里过夜?”
她自己走不了,想要的是……
算了,嘉渔撇嘴,索性一把推开他扶着墙壁,单脚着地一步一步地用右脚跳着向前走。
慕郗城站在她背后,看着他太太像只小兔子似的一蹦一跳地自医院的长廊上行走。
简直忍俊不禁。
完全拿她没办法,叹了一口气,慕先生将自医院窗口里取出来的药收好,去追他的‘小兔子’。
“自己可以吗?”
嘉渔闷声回了一句,“可以,我又不是骨折。”
明显是闹别扭的气话。
慕郗城倒是也不介意,他说,“既然小兔小姐可以自己蹦到我们的停车位,那我就不帮你了。”
什么小兔小姐?
他怎么总喜欢给她取这么奇奇怪怪的称呼。
“真的可以?”慕郗城问。“不需要我公主抱?”
嘉渔别开脸,“谁要你帮,我自己走也能走到清苑。”
走到清苑?
慕先生沉思:驱车到此需要20分钟,她要走回去,他太太真的是志向远大。
既然如此,他完全满足她的愿望。
“好。”慕郗城浅笑,“那……慕太太加油。”
嘉渔:“……”
她靠着墙,看到自她身边云淡风轻地‘抛弃’她,潇洒地顺着医院长廊离开的人。
他是真的就这么走了,不打算等她。
望着那人修挺潇洒的背影,嘉渔忍不住低咒一声,“méchant!(大坏蛋。)”
看着自己刚好包扎在膝盖上的绷带,嘉渔只能扶着墙壁的墙面走一步,跳三步地向前走。
直到路遇到一位像是高中生学生模样的年轻少年走路匆匆差点将嘉渔撞到,少年急忙去扶她,“抱歉,抱歉。”
身穿高中校服的少年不停地道歉。
嘉渔摇头,“不要紧。”
倒是因为眼前这孩子身上的青春蓬勃的朝气,生出怀恋,原本她对慕先生心生恋慕,决定在一起,也是在这样的年纪。
一眨眼竟然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
校服高中少年很有正义感,尤其是在面对一个腿受伤还自己困难走路的漂亮姐姐。
17岁的孩子单手伸出来,让嘉渔扶着他的手臂当做是支撑慢慢走。
慕郗城在医院将药物的单子结账后,再回来接他的‘小兔小姐’。
他知道她走不远,只是给她开完笑。
却没有想到,再回来竟然发现,他太太竟然和一个年纪轻轻的校服小鬼一起并肩走路。
嘉渔首先看到慕郗城后,对校服少年致谢后说,“我家人来了,谢谢你,麻烦你了。”
少年礼貌道,“姐姐客气,原本就是我不小心撞到你,这么做是应该的。”
看着慕郗城走过来,让嘉渔依靠。
少年看他一眼道,“姐姐受伤了,你怎么能让她一个人走路呢?万一再摔倒后果不堪设想啊叔叔。”
叔叔?
慕郗城瞬间脸色变了。
倒是嘉渔看他脸色差,急忙解释道,“他不是我叔叔。”
“不是吗?”校服少年一脸纯真。
“当然不是了。”嘉渔认真地告诉一脸单纯的少年,“告诉你一个秘密,这其实是我爸爸。”
慕郗城:“……”
少年一脸讶然,看脸色冷俊的慕郗城一眼,认真对嘉渔道,“姐姐,你爸爸可真年轻长得也很帅,怪不得你这么漂亮。”
“谢谢夸奖。”
等校服少年离开,慕郗城看着嘉渔慢条斯理地说,“诈骗罪,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慕太太。”
“哦,是么?”
嘉渔看着他眨眨眼,“我法律知识薄弱。”
“而且你欺骗的是未成年,罪加一等。”
他揽着她的腰,伸手一把掐在她的腰上,让嘉渔险些站不稳落在他的怀里,“玩儿够了?”
嘉渔扶着他的手臂站稳后,单脚跳到他的身后踮起脚尖伸手攀附住他的肩膀,也不顾医院走廊走来人往的工作人员,纵身一跳,让慕郗城为她此刻的动作一惊,还是下意识地托住了她将她稳稳地背了起来。
“慕太太,你这个可不按常理出牌。”他说。
“我知道你肯定会接住我,不让我摔下来。”
他失笑,“哪儿来这么大自信?”
“就是有自信,天生的。很多很多年的默契。”嘉渔攀附在他的肩膀上,近似在回忆,后来脸色一变她认真地说,“慕郗城,你要真接不住我让我摔下来了,我们就离婚。”
慕郗城:“……”
逻辑呢?
任性的小姑娘,最近是越来越恶劣了。
慕郗城将嘉渔背着离开医院,医院大厅路遇的人自然议论纷纷这两人,俊男美女很容易吸引视线。
直到,再见刚才的那位校服少年,很有礼貌地打招呼,“叔叔好,姐姐好。我要走了,姐姐好好养伤。”
嘉渔浅笑,“谢谢你。”
“不客气。”
随着少年走远,慕郗城背着他太太,问道,“慕太太,我们以后可以不开这样的玩笑么?嘉渔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他们夫妻的年龄差是6岁。
有一定的差距,但绝地没有校服少年误认为的这么夸张。
嘉渔知道某人很在意这一点,但是她还是想要将问题的症结出归根结底在两人的穿衣风格上。
她用自己的头发曾在他的肩膀上,也抱怨道,“以后,慕先生可以不给我绑这样的丸子头吗?还有这些你对于你女儿臆想,要用到的樱桃发夹都用在我头上,给我买很少女的衣服,可以停一停吗?毕竟我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像个中学生。”
“这个问题,还是等我们有了女儿再谈比较好,你觉得呢?慕太太。”
嘉渔:“……”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们没有女儿,你还要这么‘折磨’我,给我买这些少女心泛滥的衣服和起居用品。”
“可以考虑。”
“……”
她觉得最近不论夫妻两个人谈什么,最终还是会落实到‘女儿’这个话题上。
逃是逃不开了。
慕郗城打开车门,让嘉渔上车,玩笑话点到为止后对她道,“阿渔,我们分开的时候你还没有过20周岁的生日,所以我……”
她懂。
嘉渔抱着他的脖子直接吻住了他,没让他把话说完。
她懂。
她全部都懂。
“你缺失的,遗忘的,遗漏的,我都帮你找回来。”
那些失去她的岁月,是他永远的遗憾。
20岁到24岁,本该是女孩儿最美好的年华,他想让她找回来,而不是就此因为‘早熟’的个性而错过。
嘉渔看着他对他说,“你不必觉得亏欠,也不必觉得我有什么缺憾,现在这样的生活我已经很满足。”
将嘉渔的腿伸展开搭在他的腿上,慕郗城见她因为疼痛而蹙眉,斥责一句,“你还知道疼?刚才做手术的时候不是很能耐,还说只一下就好了。”
嘉渔已经很久没有受伤了,对于麻药失效后的痛感一时间有些铭感。
她听他数落她,又不是第一次,听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但是还是忍不住在他训斥完她后,加了句,“慕郗城,你真的越来越像我爸爸了,说话像,斥责人的时候也像。”
“一会儿都不省心,你少受伤,也让我少操心。”
嘉渔自知理亏,只说,“清苑那样的状态,我摔了这一跤阻挡了一场长辈间的世界大战,其实我们不吃亏。”
“再换药没了麻药,你别喊疼就好。”
“疼了,我就咬你啊。”
“坏丫头。”
慕郗城失笑,真是拿她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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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嘉渔被慕郗城扶着回家,显然已经是错过了饭点。
唐慧又来闹,原本平平和和的清苑现在倒是显得有些说不出的冷清。
慕庭今晚刚回国,清苑的晚宴还是要继续的,碍于要宴请万恒的高层,晚宴地点自清苑换成了市中心的酒店。
唐慧被千信送回唐家,慕千寻带了曼妮一同前往市内去了晚宴。
而,傅雅兰则是留在了清苑,调整心绪。
见慕郗城带嘉渔回来,傅雅兰和赵管家上来问道,“怎么样了?”
慕郗城神色平平,“已经让医生处理了伤口,不要紧,休息两天便好。”
“阿渔,到底是傅姨的问题,连累了你。”
“傅姨客气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您被砸伤。”
“好孩子回去休息吧,早早歇着。”
慕郗城抱嘉渔离开,对赵风眠和傅雅兰道,“今晚清苑的晚宴我就不去了,留在清苑陪阿渔。”
“这……”赵风眠有些为难。
倒是傅雅兰说,“行,不去也就不去吧,那里有你叔叔和千寻在,应该不会出问题应付得来。郗城、阿渔,晚饭想要吃什么?我让厨房去准备。”
慕郗城知道傅雅兰这一天自然也是心绪不好,没有想要麻烦这位长辈,只说,“一会儿我帮她煮碗面就行,傅姨您不用再忙了。”
傅雅兰这么忙忙碌碌一天,为了清苑的这顿晚宴,却没有料到最终是以这样的状态收场。
“你们要什么,都和我说,今晚我不外出。”
“好。”
看着离开的傅雅兰,嘉渔被慕郗城抱着走,问,“傅姨和庭叔还有唐伯母之间有什么渊源?”
“这事情说来很复杂,我也不是很清楚。只听千信提起几次,唐慧几年前因为庭叔自我们父亲过世后拿到的股份不多,甚至更少,夫妻两人日益争吵最终导致离婚,至于傅姨,他们其实应该是旧识。”
再多的慕郗城也不知道。
抱着嘉渔到卧室,将台灯打开让她坐在牀上,给了她一本杂志让她消遣着看。他去帮她准备晚饭。
嘉渔翻看着手里的这本慕先生给她找得用于消遣的国外杂志。
翻了两页,又翻了两页。
全部都是婴儿的可爱的照片,让她觉得哪里不对。
再翻到封面瞬间明白。
育婴杂志。
她摇摇头失笑,虽然别扭的拧眉,还是继续翻看了下去。
这本书看似普通,其实里面的知识很详细。
从备孕、到怀孕阶段的孕期早中晚需要的注意事项,里面一应俱全。
这就是他最近给她新买的消遣用书?
她不记得自己让他买这个。
还有,她一直睡前看得她的针灸书、药剂书,还有心理学课本都到哪里去了?
嘉渔的腿不方便,但是找了很久,发现他们夫妻晚上睡前的用书似乎都被人换掉了。
连往常财经杂志这种不离手的商机发掘读物,慕先生都没有再买新一期的。
她回头,看着室内温和的浅色灯光下的几本育婴杂志,伸手。
只好再次将一本书取出来握在手里,慢慢翻页向下看。
看着看着,她也觉得其实这些照片里的宝宝真的很可爱。
潜移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