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慕郗城给时汕脱衣服,与其说是脱倒不如说是生拉硬扯。
时汕身上穿得是一件白色绒针织衫,里面搭配一条复古小黑裙绑带收腰,只要脱了外面的针织衫要多妩媚有多妩媚动人。
他钟爱她穿黑裙的模样,是独一无二的完全属于他自己一个人的,但是现在不是了。
穿衣清丽妩媚,更妖娆妩媚的是脱,全脱光。
时汕起初按着他的手想要阻止,到后来她完全不阻止他来,任由对方将自己身上的大半衣服全脱光。
只剩贴身衣物。
多狼狈,多落魄,她都任由着他。
姜时汕的自尊,骄傲全身凌然的傲骨,在他面前全都剥离光什么都不剩。
他看着她,紧紧地箍着她的肩膀,情绪完全陷入阴郁的极端一边扯她的衣服,一边在她耳边问,“他有没有这样碰你?”
近似绝望的吻从她光洁白希的肌肤上离开,扣着她的下巴问,“你说,你和他在一起四年,他有没有这样吻你,这样对你?”
“没有,慕郗城别说,你别再说了。”她的身体是暖的,那么纤瘦,背脊上都是碎裂开的手术留下的细碎伤口。可他的手那么冰,她握着他的手被他甩开了。
他看着她说,“姜时汕,四年前他们都说你死了,只有我觉得你没死,我开始找你简直跟疯了一样,终于我找到你了,你不认识我没关系,我让你慢慢认识,你不喜欢我没关系,可以慢慢喜欢,忘了我也没关系,统统都没关系,我想只要你活着我们可以慢慢来呀,不急,不急的,我是那么尽心尽力地想要靠近你,想要和你在一起,可你呢?陈嘉渔你是怎么对待我的?你是怎么对待我的?”
时汕步步后退,直到光裸的背脊碰触到冰冷的墙面,她看着他,眼眶酸红喉喽嘶哑,“我也想要记起来,我不是没有想要记起来的。”
“姜时汕我对你掏心掏肺要什么都给竭尽全力,就为了让你笑一笑,可你不能这么糟践我对你的喜欢,不能这么残忍地对待我。姜时汕我爱你,我那么爱你,你知不知道,你到底知不知道?”
“知道,我知道。”她哭了,眼泪在不经意间不停地向下掉。
这一刻,她不在意谁在折磨她,也不在意是谁不肯让她好过想让她下地狱,她只希望在他面前的他能不能不要被她连累一起受这样的苦难。
有什么痛苦,有多少龌龊卑劣手段,冲着她来就好了。
别用她做文章,伤害她丈夫,别伤害她的家人。
“姜时汕,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的?你这么折磨我,你怎么能这么折磨我?”
时汕被他抱着,两个人是一起走进浴池里的。
寒冬腊月,冷水,冰的彻骨冷得寒。
时汕落水的刹那,感觉呼吸间仿佛凝冻了寒冰一样,刺骨的寒冷朝骨骼侵袭而来。
慕郗城坐在她身边,一边撩水帮她清洗,一边看着她在浴池中的模样,绝望而彷徨。
冷水的花洒浇在她身上,也浇在他身上。
夫妻罪,一起承受。
任凭冰冷的水汹涌而来,她浑身凝冻成冰,他又何尝不是?
这份灾难,攻击力太强是双向的,让夫妻两个人全都措手不及、痛不欲生。
呼出的呼吸都是冷的,时汕瑟瑟发抖,卷曲的睫毛上水滴完全凝聚着寒气。
他扶开她耳际的湿发那么温情的动作,最红他俯身抱住了她,紧紧地抱着她。
对她说,“阿汕,我多想把你洗干净啊,可是我不论怎么洗都洗不干净了。”
他抱着她,近似崩溃。
他在掉泪。
慕郗城在掉眼泪。
时汕的苍白的冻到发青的嘴唇不停的颤抖,脸上不知道是水,还是泪,她也在哭,眼泪汹涌而下,不论身体冻得多寒多僵硬,她落泪因为不单单是心脏,全身都在撕扯,都在痛。
她是真的受到诅咒了。
噩梦,这是真正的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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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17号晚,时汕开始发高烧,高烧持续不下,不仅仅和受冷有关更和内心的结郁有关,怒急攻心,高烧起来的她在卧室输点滴。
江川医生来过慕家一次,给她量过体温后,想着如何让她褪去高热不至于全然烧成肺炎。
此时的慕家厨房,慕郗城一边帮时汕准备退烧药,一边接到简的电话。
对方有些吞吞吐吐,最终还是如实说,“董事长将视频做了技术严查,并非合成,虽然其中是有人有意做了剪辑,但是影像是真实存在的。”
“啪”地一声,慕郗城手里的水杯被他砸了。
接踵而至的是,慕家厨房里所有用于装满糖果的玻璃罐子,被砸了个遍,五光十色的糖纸包裹着糖果纷纷散落在厨房里,熠熠生辉的糖纸像是无数童话美好的希冀,却与狼狈的破碎中自灯光下闪烁着,像是星星,更像是星星哭了,全世界都哭了,眼泪折射出的微芒刺痛了人的神经。
慕郗城沙哑的嗓音近似在通话中对简怒吼,“把散出这些东西的人给我找到,我要让他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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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18号,华溪路西郊住宅区。
这是噩梦。
不单单是陈嘉渔的,也是陈嘉禾的。
陈嘉禾自噩梦中醒过来,看着周围狼狈的一切场景,记忆里不是空白,有时候,人如若记忆混沌,其实才能欺骗自己,骗骗自己发生的一切不是真实的,可偏偏那些近似翻云覆雨的画面是那么清晰,那么放荡。
她被这么利用,竟然用于做那么恶心的利用。
既然利用完了,是不是可以被驱逐释放。
没有,完全没有在被强制喂下那种药后利用完了,她竟然再次回到了这个如同地狱一般的囚牢里。
门外有人敲门,声音那么小,她知道是梅梅所以她不想开门的不想让孩子看到这样狼狈的母亲。
但是相比耻辱,陈嘉禾更多的是恨,她的恨意在这天早上来得那么汹涌磅礴,简直要将她全然吞噬。
不,答应就被强制对待。
她再也受不了了,再也不要承受这种完全由精神自身体上的侮辱和打压。
但是,令她更愤怒的其实还没有来临。
很久以后,房间的门被她打开,凌乱的发,眼睫下是青青紫紫的痕迹。
寂静的长廊,像是空无一人,骤然听到自客厅传来的说话声,争执声。
陈嘉禾一步一步走过来,入目印入眼帘的不是秦苒,而是自屏幕里转录回来的摄像头记录影像。
坐满人的商务场合里,站在led屏幕前的陈嘉渔,她一直在找的姐姐陈嘉渔。
她终于找到她了,也终于见到她了。
却没想到是隔着录影,用这么残忍的方式。
是她,是她落到恶人手里,将她姐姐毁了。
明明她那么想要见到她的,怎么能变成这个模样?
她姐姐站在那里,仿佛是静止的,连时间都是静止的,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而台下的议论声,谩骂侮辱铺天盖地而来,像是完全要将她吞噬。
不看了,再也不需要看了,嘉禾彻彻底底明白,他们是怎么利用她的了,也明白自己到底被作践了以后是用于做什么的。
她看趾高气昂的秦苒,看神色近似僵硬的所有家佣。
不用想了,一切都清楚明白。
和这个额度的女人脱不了关系,和背后的慕西瑞脱不了干系。
不论是谁,不论是这两个人中的谁,还是一起联合操纵,都该被狠狠诅咒。
恶毒,他们太恶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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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禾站着,她说,“这就是慕西瑞让你玩儿的把戏,利用我来压垮陈嘉渔,好,真好,你们的计策可真完美。”
秦苒对一旁的家佣说道,“将她带回房间去。”
“不,你们别动我,别再这么操控我了好不好?”
她冷眼睨着秦苒,问道,“你怎么能这么下流龌龊,怎么能恶毒到这个地步,你也是女人,我问问你,你有和尸体在牀上纠缠在一起过吗,你有被下药后攀附着,取悦一尊尸体么?”
陆时逸和她,都是受害者。
可耻的是她还有记忆,被药剂灌下去以后有反应,陆医生自一开始就完全不对全然的昏死状态,近似尸体一般,一起和她奔赴了十八层地狱。
顾不得别人,顾不得陆时逸,因为嘉禾连自己都顾不得了。
嘉禾最在意的是嘉渔,是她心心念念见到的姐姐陈嘉渔。
她指着屏幕里的录影说,“他们为什么都在骂陈嘉渔,和陈嘉渔有什么关系,真正的放荡货色,连尸体都要取悦的是被你们利用在手里的陈嘉禾,贱人,婊子?你们别再伤害嘉渔了,那不是她,不是她,最贱的人是我,那是我啊,为什么要这么伤害我姐姐?我都说了有什么对我来就好了,为什么非要这么伤害嘉渔?”
嘉禾那么爱哭,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竟然没有掉眼泪。
像是绝望了,一把刀自心脏的深处插入后,血都流干了再也哭不出来,也做不出任何的表情来。
她不管对方听不听,也不管秦苒的目光有多不屑和冷然。
嘉禾是听不得那些录影里的人是这么说她姐姐的。
她受不了,这些狼狈的罪名被利用后,全由嘉渔来替她承担。
她说,“为什么要这么伤害嘉渔,为什么偏偏这么对待她,秦苒你也是女人,你们的心难道都被狗吃了么?”
秦苒近似尖锐道,“那是她该承受的!”
“怎么是她该承受的,你怎么不去死呢?你这么伤害我的嘉渔,你怎么不去死呢?秦苒。”
嘉禾和秦苒争执,她要抽了她的筋,拔了她的皮,就算这样也难要回她和嘉渔的清白了。
陈嘉禾生来第一次这么勇敢,像是彻底被逼疯了一样,她不顾一切地上前扇秦苒巴掌,秦苒也回抽陈嘉禾的巴掌。
一次比一次狠,一次比一次要响亮的多。
秦苒大骂,“陈嘉禾,你和你姐姐一样,这就是你们应该承受的,如果不是你们,西瑞怎么会看都不看我一眼了?他既然迟迟不肯动手,那我就替他来做这些吧。陈嘉禾,你们姐妹俩都是祸根,都该死,都该去死的!”
“你太恶毒了,秦苒,最该死的人是你,明明是你!”
嘉禾被秦苒掐着脖子,对她道,“你听听这些对于陈嘉渔的谩骂,好好听听,这原本都该是附加给你的完全是给你的,可是现在却要由你姐姐承担了。”
“不,我不听。”嘉禾完全没有办法相像这样的噩梦什么时候是尽头。
“别说了,你别说了,秦苒你给我闭嘴,闭嘴。”
嘉禾反手将秦苒推开,逼到角落里,眼眶泛酸发红,近似在流血一样,她说,
“不准,我不准你们这么污蔑陈嘉渔。这和嘉渔没有关系,要是该被诅咒被唾骂也应该是我的,不是陈嘉渔,不是我姐姐。
我认识的陈嘉渔是我见过的最美好的女孩儿,她懂礼仪,说话做事仅仅有条,吃饭慢条斯理,从来不逛夜店也不会化妆,不喝酒,穿的裙子都是过膝的,我一个人生长在国外,我嘲笑她老土,嘲笑我姐姐她封建,她连露背露肩的衣服都不穿。
而我,是不良少女,我自小一个人自生自灭没有人管教我,在法国我去过夜店,抽过烟,学过在酒吧里做调教师,我在国外那么叛逆,那么不懂人情世故,又那么开放玩儿得起,也输得起。没有父母,我外祖母不曾管教我,不曾给我一点的关注,我想那我就闹点事情出来,她就会管教我的,但是没有,全然没有不论我如何,成绩再优秀,生活再混乱每一个人愿意关注我。
直到遇见我姐姐,遇见嘉渔,我明白原来有人是可以接纳我的,有人是能给我温暖的,在我受伤的时候是有人可以帮我包扎伤口的,可是就是这么温暖的人,秦苒你用我,用我自己把她给毁了,你把她毁了。秦苒你太恶毒了,你将我这辈子的希望都给浇灭了,你让我怎么活,怎么活?”
秦苒眼神眼神近似凶狠,她说,“如果不是你姐姐和慕郗城,西瑞就不会受到这样的冷遇,他也不会现在是这个模样,他不做的事情,我来帮他做。是,没错,这和你没有关系陈嘉禾,你可真可怜,但是怨不得别人,要怪就怪你有个这样的姐姐。”
终于嘉禾崩溃了,她哭了,疯狂的大哭,她和秦苒两人见识僵持不下的争执。
“你们还要继续这么用我作践她是不是?嘉渔的脸,是嘉禾的脸,嘉禾的骨,是嘉渔的骨,连血液都融在一起,血脉相同。一模一样,我们那么相似,我们是一个人,你竟然用我伤她,让我自己伤自己,太痛了,也太恶意了。让我怎么再能这么任由着你们继续下去,秦苒我陈嘉禾不会让你们再继续操控了,绝对不会了!”
“你想要做什么?”
这一刻的陈嘉禾无疑是最勇敢的,她一把将秦苒推开推倒在地上,伸手过去,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将茶几上的玻璃杯砸在了地板上。
“秦苒,你们不就是贪图我和她这张一模一样的脸吗?我不会让你们再这么利用了。”
“啪”地一声玻璃杯碎了,梅梅自远处跑过来摔倒在地上,随着她‘哇’地一声哭了。
碎掉的玻璃杯,尖锐的棱角闪着凛冽的冷光,闭了闭眼,嘉禾狠狠地朝自己的脸上划了下去。
“啊!”地一声,是有人忍不住的尖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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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蔓和慕西瑞回来看到的就是脸侧流血的嘉禾,还有站在一旁近似完全怔愣住的秦苒。
陆蔓急忙走过去,将梅梅自地上抱起来,伸手捂住了孩子的眼。
这一刻鲜血一滴、一滴自顺着嘉禾的脸往下涌,落在地板上,落在地毯上,像是渲染开的极致的花朵。
血腥的气息大肆翻涌而上,她一边哭,一边笑,眼泪合着血水往下流,指着回来的慕西瑞,还有秦苒和陆蔓,“你,你还有你们,都该下地狱的,现在这样的陈嘉禾对你们还有什么利用价值,不会让你们再伤害嘉渔了,就算我死了也没有关系。”
疼,那么的疼。
过去她以和嘉渔有一张一模一样的脸,为荣,为自豪。
她希望自己能和姐姐一样,活成那样的模样;
但是,嘉渔受她连累了,她现在要因为和她有这样的一张脸为耻了。
所以这相同点,如若被别人利用来陷害她,她不要也罢。
秦苒怔住了,彻底的被眼前的场景吓住。
伴随着梅梅的哭声,慕西瑞阴沉着脸,只对身边的陆蔓说了一声,“去叫医生。”
“是。”
陆蔓强制将孩子带离开这个鲜血淋漓的场面,去找了医生过来。
一边走,一边喟叹:造孽,这简直是造孽啊!
陈嘉禾被送至了医院,陆蔓在交代相关事宜,现在的客厅里只剩下秦苒和慕西瑞。
将那碟录影带抽出来放在桌面上,秦苒看着完全一声不响,也不出声的西瑞,倒是也很直接,她说,“西瑞这不都是你想要的吗?我一一都为你办到了,全部都为你办到了。”
“阿苒,你知道你自己做了什么吗?你明白你自己背负这些的后果吗?”
“所以,你是怪我,怪我太过自作聪明。这样的视频,慕郗城看了还会坦然处之吗?慕家和陆家彻底反目不就是我们想要的,一石二鸟,这么好的计策我都替你办到了,慕西瑞,你现在是在犹豫吗?”
“你伤了太多人秦苒,你太不理智了。”
“慕二少是在开玩笑吗?你把陈嘉禾弄到这里来是干什么的?难道就是图她和陈嘉渔一模一样的脸?”
慕西瑞骤然变了脸色,他说,“我有我的打算,不需要你将事情办得这么很绝。”
秦苒骤然笑了,冷笑,原来她一直维持的所谓的爱这么冷然冷漠。
“打算,你有什么打算,你这么迟迟不肯出手,还打算让他们为所欲为吗?你难道忘记了你和罗伯母在英国所受到的那一切。西瑞,慕企是你的,你自己都不肯争取,我替你争取,你难道就不能有一点感激的情绪?”
“阿苒,你到底明不明白,你这么做是会坐牢的。”
秦苒脸色苍白颓唐,她说,“知道,也明白,但是没有退路了。必须这么走下去,我们必须都要这么走下去。”
秦苒自从选择走这一步的时候,她就没有后悔过,大不了所有的责任都是由着她一个人来担,一个人承受。
她受不了再继续活在那对双生姐妹的阴影下。
慕西瑞,必须是她一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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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18号晚。
嘉渔发高烧烧成了肺炎在沉睡,嘉禾因为脸部的伤口缝合麻醉剂后在沉睡。
陈嘉渔和陈嘉禾,她们都因为伤痛和这个世界对她们的伤害深深沉睡,仿佛累了一样,不愿意再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