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的玄关处,将嘉渔的长发别至耳后,慕郗城一边帮嘉渔整理凌乱的衣服,一边问,“晚上,想吃什么?我们就在这里用餐好么?”
嘉渔因为刚才的吻,还有些喘,靠在他的胸口上,感觉到那双大手在她的背后摸索着扣着内yi的钉扣。
对于饮食的兴趣本就不大,现在注意力完全没在吃食上。
她说,“吃什么都好。”
“乖乖等着,我去帮你订餐。”
摸摸她的头,再亲亲她,慕郗城手按在门扉上,出门。
嘉渔看着他修挺的背影消失在室内,背靠在墙壁上,明白他心绪不好,却不懂得如何安慰他。
俯下身,将落地的那件加厚风衣挂在室内的衣架上,她俯下身去呼吸,全都是他身上清凉的味道,那种他常用的刮胡水的冰薄荷味道,让她熟稔,又觉得心悸。
嘉渔认识的慕郗城,自他来陈家的时候,身上就带着一种凄清的落寞,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他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清冷的少年。
可,偶尔那个少年的影子还是会在他情绪低落的时候浮现出来,让她忍不住心疼。
将他和她的外套挂在金属质地的衣架上,嘉渔正在出神,忽然看到牀头位置不停震动的手机,看着上面‘慕西瑞’的来电提醒,让她即刻蹙眉。
不接,也不理会。
没想到对方似乎很执着,在打过第一遍以后,继续打了第二遍。
被慕郗城的情绪收到了影响,她现在暂时不想接幕府任何人的电话,直接将翻过手机,将电池自里面拔出来,丢在一边。
嘉渔在衣柜里找了衣服,到浴室去洗澡。
今晚,慕郗城会不会还在169套房内,她不知道,他情绪不好,她不会拒绝他留宿。
等嘉渔洗了澡换好冬季的棉质睡衣出来,看到室内桌上已经有了酒店的玻璃餐食盒。
晚餐:一份酒酿汤圆,一份海鲜小馄饨,外加几碟小菜和一份红豆稀饭,几乎都是她爱吃的。
餐点在桌面上,可套间的客厅却空无一人。
原本169室就足够全面,用餐的小厨房,还有客厅,几近这里像是家的布置样子。
第一天入住,让嘉渔以为这原本就是温泉居所的豪华设计。
实际上她不知道,除了这间特殊,剩下的套房的规格和这间完全不一样的,169室是宁文静前几年还会回来入住。
即便离婚,宁文静还是会常回来住一住,只为冬天,看看梅花。
慕郗城和韩经理说过,唯独这间设计特别。
嘉渔握着手里的毛巾,忽然被室内落地窗前传来的悠扬琴声所吸引。
肖邦:升f大调《夜曲》。
这琴声真的如同肖邦的思绪愁湎,调子悠扬在雪夜里有种淡淡的凄楚,嘉渔听慕郗城弹曲子,和她不同,他其实不喜欢沉湎的肖邦。
现在弹奏,大致是应景。
嘉渔听着闭上眼,整个人像是沉陷入一种懵懂的困顿。
这样的钢琴声,低沉凄楚,太不像是他的风格。
……
…….
露台前的落地窗。
此时,慕郗城单手撑在琴架前,他点了支烟,希望烟味快速散尽,所以在冬夜里开了窗。
冬日的冷风入室,烟味不会在室内弥漫。
慕郗城吸烟,眼瞳不在黑白琴键上,而在窗外的夜空里。
这么寂静的夜,不论站在室内还是室外,梅林承载着太多他的记忆,即便罗虹不会住进来,再过一些日子,到了年后,这里完全也就沦为商业盈利的场所。
这么多年,他自欺欺人留给自己的念想,终究是要画上一个局好,过往的日子,早在他少年,的时候就破碎。
他现在,所有的希冀都在苏州陈家。
海城市和t市,再也没有他顾忌的留宿处。
他的家,只剩下苏州的陈家了。
长指按照记忆落在黑白琴键上,随着时间久了,一首肖邦的《夜曲》被弹奏的完全断断续续,曲不成调。
直到看到,嘉渔赤着脚踩在地毯上朝他走过来,琴声戛然而止。
入目,起先被白嫩的玉足吸引,尤其是她细白脚踝上的那串血红色菩提。
一步一步,步步生莲。
很旖.旎,却让慕郗城蹙了眉,“怎么不穿鞋?”
“室内不冷。”
嘉渔说得漫不经心,慕郗城还是严苛地斥了句,“下不为例。”
她只好点头。
“过来。”
他朝她伸手的瞬间,将手里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
嘉渔将手伸过去,可是他没有握她纤白的手,而是直接搂了她的腰,轻巧地一把将她搂了过来。
因为他身上浓烈的男性气息,嘉渔挣了一下,脸上沐浴后的粉晕不但没有消退,更加肆虐。
他自她背后,搂着她的细腰,让嘉渔忍不住敏.感地一颤,却被他搂抱得更紧。
空出的那只手的长指按在她的肩膀上,慕郗城对她说了句,“别动。”
嘉渔一怔,手里的毛巾被人夺走,男人无奈的嗓音自她的头顶蔓延而过,他说,“头发还湿着,欠打。”
滴滴答答的水珠晶莹剔透,自嘉渔的长发上落下,她大意到没有擦头发,不过是记挂着他。
这下反被他骂,得不偿失。
嘉渔摇摇头,任由着身后的人帮她擦头,纤白的手指落在琴键上,回忆着刚才的旋律,悠扬的乐调自女孩子的双手间流露出。
她的钢琴是他教的,自然没有他弹得好。
只是这样的夜晚,来弹奏肖邦的f调《夜曲》,实在太过沉湎,凄清。
曲子越弹奏,越进入佳境,乐音真的是能感染人的,思绪延展着被牵引,嘉渔感觉自己的情绪也陷入了一种困顿,内心升腾起微薄的凉意。
直到感觉到背后靠近一个无限温暖的怀抱,属于身后人的温暖体温,还有他的体贴,让嘉渔又骤然回神,再回头的瞬间。
身后的人似乎和她格外有默契一样,她看他的时候,他也在看她,四目相对。
嘉渔怔住,目及所处,是慕郗城深邃的眼瞳,她在他的眸光里竟然看到了浩瀚缥缈星河里的晨星。
“怎么不弹了?”不论在她成长力管教她有多严苛,嘉渔明白这个男人的心,对待她是无比柔软的。
见她出神,慕郗城握着她那只不太灵活的手,温暖的掌心附着着她的,牵引着她继续刚才的这首曲子。
嘉渔完全靠在他的怀里,湿漉漉的长发擦干后,还是在他的白衬衣上留下了大片的水印。
慕郗城完全不介意地搂抱着嘉渔,后来,拦腰抱起她,让她坐在他的腿上,他拥着她,和她一起谈这支曲子。
一开始断断续续,后来随着默契度,弹得越来越好。
终于弹奏完的时候,嘉渔被他抱着站起来。
他的动作猝不及防,让她吓了一跳,只能搂紧了他的脖子,搂住她的腰,慕郗城说,“吃饭,不然那冷了,不好。”
嘉渔抱着他的脖子,近似挂在他的身上,随着他一边走,她抱得更紧,她说,“我怕摔。”
慕郗城摸摸她的头顶,说,“放心摔不了,再丢了你,我真的就一无所有的。”
她不喜欢他的语气,嗔了句,“乱说话,我会一直赖着你的,不和你分开。”
听她孩子气的腔调,慕郗城长指宠溺地轻点她的鼻尖,赞同道,“这点我绝对相信,我们阿渔耍无赖的本事,没人能比得过。”
又被他戏谑,嘉渔瞪他,杏眸圆睁,在慕郗城眼前都是风情。
他对她说,“阿渔,记好自己说的话。以后都是要兑现的。”
嘉渔抱着他的脖子,看他俯下身就亲过来,匆匆别过脸,让他的吻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顿时,她的脸红了,那样的绯色映入慕郗城的眼帘。
“小乖,亲了几次了,还这么害羞?”
他笑她。
嘉渔攀附着他的脖子,不和他计较,任由着他戏谑,不言语,只愤懑地用额头撞他的肩膀,一下一下。
看她执拗,他笑问,“不怕撞疼了?”
嘉渔不和他说话,就是不和他说话。
*
今晚,他们都没有出现在梅林的宴厅里。
慕郗城只和嘉渔吃了最简单的晚餐,家常的饭菜,很符合他们的胃口。
用过晚餐,他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昏暗只留一盏台灯的室内,嘉渔已经入睡。
给这孩子压了压被角,慕郗城上牀,将台灯暗灭,一片昏暗中,他双手撑在手臂上,想到不久后这里就不再属于他珍藏的回忆,脸上有落寞。
直到,身边有馨香柔软的身子钻进了他的怀里,完全让他释然了,心里有了暖意。
“郗城哥——”怀里人熟睡的梦呓,让冬夜生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