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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9号,时汕在一场惨烈的连环车祸中受了极大的刺激。

她找不到自己唯一的寄托陆时逸了,而后,不得以跌进一个叫慕郗城男人设下的陷阱中,越陷越深。

6月10号,时汕独自前往慕家,在姜家柳湘萍的卧室里留了一张字条。

字条上写得是:妈,我有事出去一阵子,安心。

今天是6月28号,时汕离开姜家已经半个月有余。

柳湘萍没给她打过一个电话,没给她发过一条简讯一则信息。

像是曾经在法国的那些日子,外祖母过世后,她身边没一个亲人。

一次次手术,她病得那么厉害,浑身痛得快要窒息。

而,陪伴她的只要无止境的黑暗,和冰冷的医疗器械。

在巴黎医院,最惨的是一场手术不能打麻醉剂。

时汕学医,精准知晓医生下刀的位置,和切口的大小。

有时候,因为精通,所以更加畏惧。

那晚,在完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时汕躺在病牀上数医生下刀的次数。

那一台手术结束,她清楚的记得一共121刀,而那天是她21岁的生日。

她在法国,妈妈在国内,距离那么遥远。

都说母女有心电感应,那她知道她痛得时候是在喊她吗?

习惯成自然,所以时汕这次这么久没回家,柳湘萍没找她,完全在她的预料中。

那部私人手机,自从她离开姜家后,只有陆母姚华给她打过几通电话。

时汕很喜欢陆时逸的母亲,温雅和善,体贴又关心儿女。

而她的妈妈柳女士,不给她打电话,想必是连自己女儿的手机号码都不记得吧。

透过车窗,看着窗外的风景,她突然觉得不回姜家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至少,不会一次次在期待中失望。

——

邹家庄园,很快到了。

时汕下车前,jan向她询问了她明早到f大的时间,才又将车开走。

上课的第二天,课程都是时汕感兴趣的。

所以就算课程排得稍微满了一些,她不觉得累,相反兴味十足。

如果,回来的途中没有碰到母亲的话。

她回邹家,发现客厅里坐着的是陈屹舒和邹婷。

两人不知道在谈什么事情,邹婷的眼眶是红的,像是哭过。

听到她的脚步声,陈屹舒站起身,说,“阿汕回来了,姑妈给你打电话怎么心不在焉的?很累?”

时汕向前一步,还没有走近,只见坐着的邹婷‘唰’地站起来,不耐烦道,“妈,你们怎么都这样,她不是——”

打断她,陈屹舒说,“小婷啊,累了就回屋休息。”

邹婷转身离开,只是,她看时汕的那一眼,有点凌厉。

邹家人待她的态度,偶有会很怪异,时汕一直都知道。

可,现在,她大致觉得他们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疑虑刚一生成,就被陈屹舒打断了思绪。

“阿汕,小婷最近工作压力大,情绪不好。听郗城说你读书也很累,既然开始读博就给自己减轻点压力。别总看那么多书了。”

看书,还不至于累到。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时汕还是回应陈屹舒,“知道了,姑妈。”

陈屹舒笑笑,“今天晚上郗城有应酬,阿汕就好好陪着我吧,不然,他在家,总霸占着你。”

陈屹舒和晚辈言谈起来,不会拘泥于辈分。

饶是时汕习惯了她的‘打趣,’可‘霸占’这两个字用得还是让她难免觉得尴尬。

——

珠宝行业的商资晚会。

起先是慈善拍卖会,然后是舞会,说白了就是酒会。

打着舞会的旗号,供富商谈生意,结交名流,或者和名媛一夜风流。

拍卖会上,慕郗城对于这些被珠宝大师介绍的流光溢彩的宝石,明显不太有什么兴趣。

可,碍于企业的品牌效应,社会评价,慈善事业还是要做得。

再者说来做慈善,和是否真的喜欢珠宝也没有大的关系。

整场珠宝行晚会,从一开始,慕郗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喝酒。

82年的拉菲,一杯又一杯。

他是罕见酒量好的人,中国的酒文化,对于生意人来说再熟悉不过。

无数谈合作的企业富商试图灌醉过慕郗城,可到最后,喝得不省人事的人一定是对方。

喝不醉,多少生意人巴不得练就这样一个厉害的技能。

可,对于慕郗城来说,喝不醉,也并非什么好事。

陈渔死后的前几年,他总是试图用买醉麻痹自己,一来二去的酒量越来越好。

醉不了,对他来讲,实则很痛苦。

今晚,喝这晚会上的酒,无非是觉得无聊地厉害。

刚才jan打电话给他,说,时汕已经安然回到邹家了。

放心了,现在喝起酒来也更加的肆无忌惮。

慈善拍卖会,四周的人都在不停地举牌叫价,替慕郗城叫价的是他身边的章理事。

拍卖品很多,件件都出自珠宝大师之手,罕见珍品。

可,渐渐地随着拍下几件珍品后,章远想:就算‘慕威森’财大气粗,也不能每件拍卖品都叫价吧。身边的商企,拍价都很有目的性,他们总不能一直这么盲目。

出于自身的困惑,章远问慕郗城,“董事长,我们大致要拍几件,这些珠宝里,有没有您看中的?”

慕郗城啜饮了一口红酒后,神色寡淡,“不用问我,章理事看着办就好了。”

章远:“这么多珠宝,就没有您感兴趣的?”

“不过是颜色漂亮点的石头,有什么意思?章理事看着挑几块儿吧。”

章远:……

无奈摇摇头,章远明白,在座这么多珠宝大师,这话,估计也只有慕郗城敢这么毫不收敛地讲出来。

宝石,无数富人追捧,只因它们象征身份,象征无上财富。

而在慕郗城眼看来,他说和石头没什么区别。

要是别人说这话,会被嘲笑不懂珠宝行,土,没品位。

但是,说这话的人是慕郗城。

这个在海城市身价最难估计的男人,是慕威森旗下‘梵雅’珠宝行的最大股东,大致看过了太多的奇珍异宝,便对珠宝再无追求。

章远出于敬业,还是问自己上司,“董事长,我们为这次珠宝慈善,管秘书做过预算的,您好好看过了吗?”

章远的言下之意:您有钱,不代表公司的钱可以也这么挥霍。

慕郗城漫不经心道,“章理事不用担心,超出预算的,我私人来填补,超出预拍的给阿汕玩儿吧。”

章远:“…”

送女人珠宝并不算什么,但让章远觉得惊愕的是,席间的拍卖会上,上司已经不止一次提及到姜小姐了。

能让他这么上心的人,太少。

珠宝拍卖会,四周叫价,竞争,看起来嘈杂繁华,实际上,慕郗城觉得一切都是苍白色。

连,那些闪耀无比的钻石,在他眼中都没了光彩。

29岁,他的生活很乏味,很空洞。

没了陈渔的四年,他失去了去看这个世界色彩的兴趣。

他以为,自己会不耐烦到提前离场的时候。

直到,被最后几件拍卖品中的一件,彻底吸引了注意力。

流动的晶蓝,只一眼,就让人像是看到了汹涌而来的海浪。

金丝绒织锦上,是一枚蓝钻石海豚胸针。

重约:29.6克拉,这样的天然蓝,一直是钻石中的罕见品。

海豚钻石胸针,颜色清澈透亮,饱和度强,纯净无瑕。

一直沉默的慕郗城说,“看见它,就像是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中满是回忆。

——那一刻,他究竟想到了谁?又曾被谁的眼睛蛊惑?

章远一愣,听身旁的上司说道的是,“买。”

罕见有他感兴趣的,自然开始竞价,本身蓝钻石的本价就高,又是为慈善事业竞价,价高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

就当章远最终要以,1500万美元竞标到的时候,会场上突然有个人叫价,“我出2000万美元。”

众人回头,看到的是一位姗姗来迟,才刚刚落座的男人,替他竞标的是他身边的女秘书。

那男人戴一副黑框眼镜,不显得斯文,反倒有一种莫名的邪魅感。

斯文败类?

这四个字跳出脑海的时候,章远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慕家二少:慕西瑞。

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老板,慕郗城依旧在喝酒,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

叫价还在继续,越竞越高,一直到最后只剩章远和陆蔓。

作为得力助手,章远已经被太多人熟识,知道他就是慕郗城的代表。

到底是谁公然敢和慕郗城叫板?